月落乌啼霜满天

夏寒跟膏药似地贴了过去。
    ……
    三年后~
    苏薇长发披肩，正哼着歌站在花洒下淋浴，不期然，浴室的门大开，苏薇慌慌张张的背过身去，却听到门口来人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你真的没有小**呀~”
    门外夏寒爆笑。
    苏薇脸都绿了，无奈浴巾放在浴缸那边，跑过去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只得就地蹲下，保持背对的姿势。
    一只小手轻轻戳着苏薇的后背，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捏在手里：“妈妈，爸爸说你的小**切掉了，长到我身上来了。”
    苏薇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给我出去！”
    小晗愣了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且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还不忘死死揪着苏薇的长发，这一用力，扯得苏薇揪心的痛。
    “夏寒！你给我滚出来，看你做的好事！”
    夏寒唯唯诺诺的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将小晗抱出去，后脚刚跨出门，身后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门框连着震了震。
    睡觉前，苏薇去看小晗，他还记恨的钻进父亲怀里不肯出来，苏薇使劲浑身解数，根本没用，这小屁孩软硬不吃。
    苏薇泄气了，叉了腰指着夏寒骂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冥顽不灵！”
    夏寒略抬下巴就将她的快点到自己鼻子尖上的手指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咬着。
    苏薇像是被蛇蝎蛰了一口似地慌忙跳开，满面通红，拿眼横他，在小孩面前为长不尊，以后看样学坏。
    夏寒揉了揉小晗低垂的头，轻声安慰：“宝宝，你妈妈当年不听你外婆的话，就被割掉小**了，你要是不听你妈妈的话，你那小**也要掉。”
    小晗诚惶诚恐的望向苏薇，仿佛苏薇是大恶人似地，恨得苏薇牙痒痒。
    本来小晗就跟父亲亲，因为夏寒总是扮好人，带他玩着玩那，从来不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可苏薇做不到，说了要吃掉一碗饭，就必定逼着小晗一粒饭粘子都不能剩的吃光光，说了要背下一首诗，那就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
    待哄到小晗睡了，苏薇使劲在夏寒手臂上掐了一把：“小人，专门弄这些花样离间我们母子。”
    “是你说的嘛，儿子是你的前世情人，而我是你现世情人，我当然要提防着你们两旧情复燃啦。”
    “哼，等小晗再大些，我就生个女儿，让你们爷俩为伍。”
    “真的吗，那挺好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搞定好了。”夏寒将苏薇拦腰抱到床边。
    ……
    “小晗？小晗？”苏薇跑遍了楼上楼下，都没看到小晗。
    “夏寒，小晗到哪去了？”苏薇趴在二楼栏杆冲坐在一楼客厅看电视的夏寒喊道。
    “在院子里玩吧。”夏寒不以为然，苏薇总是大惊小怪的，恨不得把小晗拴在裤腰带上才好，他觉得男孩子就该放手让他独立，愿意做什么，不愿意做什么，从小就要把选择权交在他自己手上，否则长大之后优柔寡断，无勇无谋，当父母的，只是恰当的引导，而不是颁布教条，逼着孩子去执行。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苏薇是听到雷雨声才突然想起有段时间没看到小晗了。
    “下雨了吗？我去找他。”夏寒沉浸在电视里，完全没听到外面的声音，往常都是保姆照顾小晗的日常起居，看护他的行踪，这几天保姆请了假，他完全不适应放牛一样跟着小晗到处跑的生活，还是小时候好，抱在怀里，放在床上，他也跑不到哪去。
    院子的灯亮着，所照之处没有看到小晗，只看到他玩沙子的小桶小铲子，篱笆围成的院墙被掏了一个洞，难道他从那里爬出去了？！
    他之所以放心小晗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是因为后院没有开门，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跟待在屋子里没什么两样，现在看来，他错算了。
    苏薇已经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我说我带着他背诗，你说你来，现在呢？人呢？”
    “我出去找找，你别着急，在家里等着，万一他回来了你再打电话告诉我。”夏寒也急了，这样雷雨交加的夜里，他一个三岁半的孩子独自跑了出去，被卖了怎么办，路上车来车往的…
    “带上伞。”苏薇急冲冲的追出去将伞递给夏寒。
    苏薇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乍看到**的小晗，心中一激动，一把将他抢抱在怀里，又气又怜：“你急死妈妈了，臭宝宝！”
    “妈妈，我捡到一只小老虎。”
    小晗本来在院子里玩的，后来听到篱笆墙外面有喵喵声，便从缝隙里往外看，看到一只苹果大小的动物，褐色的皮毛带着白色的花斑，像极了画册里的小老虎，于是找了棍子将篱笆墙掏了个洞，钻了出去。结果小老虎一看有人来，撒腿就跑，似乎受了伤，跑的也不是很快，刚够小晗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兜兜转转了很多路，小老虎终于跑不动了，可小晗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苏薇看了看小晗怀里那团脏兮兮的东西，撇撇嘴：“一只流浪猫，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
    “妈妈，妈妈，不是猫，是老虎。”小晗急急的纠正苏薇。
    “嫂子，越活越年轻了啊，年过三十还跟小姑娘似地，你想当妖精呀。”尹遥笑着上下打量苏薇，戏谑道。
    相比刚产下小晗，苏薇现在不但身材恢复了，而且不似以前那样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她穿了一条仿旗袍裁制的浅蓝色长裙，泛着水色的丝质布料裹着丰腴的身骨，勾勒出流畅的腰背臀曲线，美好却不让人产生亵渎的邪念，曼妙却不失少女的含蓄。
    她如墨浓黑的长发用一根银簪高高挽起在脑后，露出修长雪白的颈项，像水仙花长长的优雅的茎，托起纯洁秀丽的花朵，苏薇的双颊略施粉黛，飘飞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红晕，光鲜可人，她浑身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曾经那个洗尽铅华呈素姿的苏薇不见了，美得依旧纯粹天然，却学会了锦上添花的做一些小小的修饰，美得脱尘绝俗。
    此时的苏薇，就像是一枝水仙，叶姿秀美，花香浓郁，亭亭玉立，清秀典雅。倘若当初苏薇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像夏寒一样不顾一切的沉坠在爱河里，不能自拔。
    苏薇这才看清对面站在暗影中的人：“尹遥！你怎么来了！是你找到小晗的吗？”
    尹遥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漫不经心，吊儿郎当，唇边总是带着看不出是喜是嗔的笑意，懒散的模样看似亲切，骨子里却有种巨人千里之外的生分。
    “来请你们回去的。”
    苏薇一脸惊讶，望向夏寒。
    夏寒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不想解释什么。
    “夏寒他爸爸快不行了，想要见你们一面，特别是小晗。”尹遥走进屋内，捡了沙发坐下，习惯性的摸出一包烟，想想又放回兜里，继续说：“夏寒没跟你说吧，我请不动他，只好亲自来跑一趟了。”
    “你先坐会，我给他洗个澡。”苏薇将小晗放在地上，牵着他往浴室走去，心中很犹豫，她想回去，又怕回去，在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才定下心来，学会无牵无挂的过日子，现在又要离开，搅进那团扯不清理还乱的纠纷里。
    “妈妈，我跟老虎一起洗。”小晗将脏兮兮的小猫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小猫喵呜喵呜的叫着，挣扎着要往外跑，呛了几口水，吓得小晗赶紧将它捞出来。
    苏薇想着心事，蹲在水池边忘记关水龙头，温水从浴缸里漫出来，流的到处都是。
    “我来吧。”夏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苏薇身后，温柔的接过苏薇手中的花洒，将小晗跟小猫三下五除二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用吹风机吹干。
    小晗迫不及待的要带着小猫离开，浴室里只剩下苏薇跟夏寒两人。
    “你想回去吗？”夏寒坐在浴缸边缘，望着怔怔失神的苏薇。
    “你呢？”苏薇虚弱的反问。
    “不想。”夏寒当然不想，如果让她知道靳昀早不在人世，又是一场轩然□，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要被揭开一块碗口大的疤痕，一辈子都愈合不了，他宁可一个人承担，也不要让苏薇陪着难过。
    苏薇又沉默了，垂首坐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脚趾勾着悬而欲坠的拖鞋。
    客厅里传来小晗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似乎跟尹遥玩的正欢。
    “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妈妈了，还有靳昀。”苏薇突然抬起头，目光中一片坚决，小城还有她一半的爱啊，怎么能害怕艰难就舍弃了。
    “薇薇…”夏寒走过去搂住她的肩，不敢看她的眼睛，该不该告诉她？该用怎样的口吻怎样的心情去告诉她？
    苏薇环住夏寒的腰，头伏在他胸前，过了半响喃喃自语：“妈妈老了，需要我们照顾，昀哥哥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回去报答他们了，他们都是我的至亲，一辈子都是…”
    这就是她回去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