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水无尘

那是一家敬老院，安静处在城市远郊的一角。花落落拉着水无尘的手，只站在门口仰望院内的楼房却没有进去。
    “你每次都是来这里？”
    “嗯。”
    “做义工？”
    “嗯。”
    “……这有什么好不能说的呢？”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有点惊讶。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么？”
    “为什么？”
    “因为我的奶奶，对了，我和你说过我的奶奶没有？”
    “没有。”心蓦地柔了起来，连语气和眼神都变得温柔，有种感动从心灵深处溢出来——落落她，终于开始愿意和他分享特属于她的记忆么？他还以为，她会封锁他们一辈子……虽然他不在意，可是，可是……神啊，原来落落愿意亲自和他分享的感觉是这么的棒，以至于他……
    “喂，不过和你说奶奶的事情而已，你不用这样吧。”抱她抱得那么紧，会痛好不好？痛得她都快喷泪了。
    “你说，我听。”水无尘终于放开花落落，拉着她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一点都不怕弄脏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啊，故事有点长，你要有点耐心，知道么？”花落落一副凶神恶煞的强迫样——反正天色已晚，正常情况下里面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门出来了，那就坐着吧。她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却不愿回到车上，只愿在这个露天的地方感受大自然的气息。
    “遵命，亲爱的。”水无尘继续当他的“妻管严”。
    天上的星星慢慢亮了起来，周围除了虫鸣和偶尔路过的车辆行人外，便没有其他声音。并排坐着的两人都觉得此时此刻，世界上像是只有他们一样安静、美好。
    原本是乘凉的，却因为慢慢变低的气温而变得相拥着取暖。花落落低低的陈述声萦绕在彼此的耳旁，久久不散。
    “所以，你会固定来这里看望那些老人，只为了弥补当年对奶奶的遗憾。”
    “嗯，如果我再有用点，能干点，说不准现在还能看到奶奶，好好孝敬她，让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落落。”水无尘拥紧花落落，“你看那些星星，很美，对不对？”
    “嗯。”
    “他们说，星星都是人死后变成的守护神，他们在天上看着地上自己在意的人儿。你说，你的奶奶会是哪颗星？”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鬼话”，但现在，他深深期盼落落会信，他也愿意跟着信。相信便会得救，不是么？他希望他的落落能摆脱过去，从信仰里得救。
    “嗯，大概是最亮的那一颗吧。”花落落原来也不相信，但此刻她愿意相信有神。如果没有神，她怎么会遇见水无尘，认识他喜欢他爱上他呢？最难得的是，他对她，也是如此。所以她坚信有神，也就相信奶奶看得到她的幸福。
    “那你，赶紧和你亲爱的奶奶说说话吧。”
    “奶奶，沫沫现在很幸福，你不要担心沫沫了……奶奶，对不起……奶奶，如果你还活着该有多好。”花落落的视线已经模糊得看不见星星了。
    “没关系，我的宝贝沫沫，只要你幸福，奶奶也就幸福了。”
    “奶奶……”
    “奶奶现在变成星星，一样能看着你，你也能看着奶奶呀，所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嗯！”
    “偷偷告诉你哦，奶奶在天上过得更好更幸福呢，所以你才是不要担心的那个人。奶奶还见到了你爸爸，没有了人间的那些烦扰，奶奶和爸爸也过得很幸福。几十年以后，你要带着你最爱的无尘一起来见奶奶哦，到时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超幸福，好不好。”
    “……”花落落笑着捶了下水无尘的胸膛，“奶奶不会讲‘超幸福’这样的语句好不好？学也不学像一点！”
    “好啦，下一次学像点。”
    “……白痴。”花落落白了他一眼，抹去自己颊上的泪，“起来，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
    “无尘。”花落落牵着水无尘的手晃啊晃。
    “嗯？”
    “你不怪我么？”
    “为什么要怪你？怪你的坚强你的脆弱还是怪你的善良？”
    “……怪我的隐瞒和欺骗。”
    “傻瓜，什么叫欺骗呢？相爱的人之间，难道真的什么都要讲么？我才不想和你说商场上的哪些在你看来很不好的事呢——这会破坏我的光辉形象，哈哈。如果，我不讲的话，难道就是欺骗么？”
    “……”是啊，为什么什么都要讲呢？她……
    “不过，因为这些事，已经影响到你的内心和情绪了，所以我希望能和你分担，让你摆脱他们真正幸福起来。而商场上的那些破事，对我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我也无所谓——你也是，对不对？”
    “嗯。”
    “所以，如果以后还有其他什么困扰，无论是什么，都要告诉我哦。你不知道，就算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知道，可还是听你亲自告诉我，最幸福。”
    “嗯！”
    “这一次的点头，是真心的了吧。”
    “其实每一次，都是真心，只是有些时候，有点无力。”
    “我会给你力量的，所以每一次都要坚定，知道么？”
    “……嗯！”
    “落落，我爱你。”虽然说过了，但还是想说——因为，他想听，哈哈。
    “……我爱你。”
    “最爱你了。”
    “我也是，最爱你了。”
    “全世界，唯一的宝贝。”
    “……”
    “落落？”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水无尘！”
    “啊啊……我的落落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害羞呀~这可如何是好呢~哈哈”
    “……不理你！”甩开了头，却舍不得甩开手，就让这个矛盾却可爱得过分的男人得意去吧。
    该牵的手，还是要一辈子牵下去的，无论多么的生气、害怕甚至悲伤，都不会再想着放开了。
    对不起，无尘，让你默默担心了这么久。以后不会了，我会和你一样努力，努力跨过所有障碍，包括自己内心的，来相爱、相守。
    可以么？
    应该，可以吧。因为，你的笑容是如此幸福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呢。甩开的头，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回来，一直凝视着心爱的男人，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