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觞

那之后，玄闪和惊云一块去了宁德，若大的玄机阁只剩下我和江海洋、方月夫妇。偶尔，玄字的那几个孩子会约定着一起来看我，玄雨和何忠毅的儿子总是偷偷溜过来找我，皇上太忙，我在朝廷已经不理琐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等打完了和北朝的这场仗，我就会离开朝廷。只是不知道，我和宇文俊之间的友情会持续多久，毕竟对他来说，我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秋天的时候，宁德传来消息，北朝借口皇子在宁德北城走失，拓野宏亲率大军大举侵犯，攻占宁德北城，那一片天空顿时硝烟四起。好在这几年风调雨顺，朝廷的改革也颇见成效，南逃的流民少之又少，惊云和玄闪率先锋部队抵当了北朝大军的继续入侵，何忠毅、许宁远坐镇宁德南城，指挥大军与拓野宏决一死战，这一场历时两年的战争给人民带来巨大的痛苦，土地荒无，民众流离失所，沉重的税赋严重阻碍了社会的正常发展。
    时间在宇文俊的叹息声中一点一滴流逝，在北朝经历一次前后未有的干旱后，北朝终于递上降书，宣布无条件投降，拓野家族愿向宇文俊俯首称臣，送长公主和亲
    玄闪捎信回来说要和惊云一起守边，许文远和何忠毅迎接公主，一路回了京城，拓野宏做为叔叔一路相送。
    满目苍凉过去后，又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接到宇文俊关于北朝公主的洗尘晏的命令，一个泼辣野蛮公主形像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
    他笑着说道：“月儿，这是最后一次为我做事了吧？”
    “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就是了。”我说道。
    宇文俊接着问道：“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面部僵硬地笑了笑，说道：“我想回家，回不去的话怕是要找个敢娶我的人了，快二十五岁了，老了。”
    “怎么会？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二五岁的人，”宇文俊伸手在我脸上抚过，眼睛流露也复杂的光芒，解下腰上的玉佩递与我，说道：“这个你带着，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客来找我。”
    我点点头，收下，毕竟皇帝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
    洗尘晏，那个美丽的公主一脸忧伤，完全不像我想的那个样子。拓野宏坐在她身旁，不时的安慰安慰她，他喝了很多酒，眼睛时不时地飘向我这边，散席的时候，他醉熏熏地守在宫门口，见到我就拉住不放，硬缠着我要去玄机阁。
    百官出宫的背景，北朝贵客拉着一白头发老头的衣袖，着实怪异，我对玄鸣、玄雪说道：“算了，扶他上车吧。”
    一进玄机阁，拓野宏更是耍起了无赖，直接不让别人碰，非要我亲自照顾他，无奈，挥挥手对玄鸣他们说道：“都下去吧，我来照顾他。”
    客房，扶他躺下，他笑嘻嘻地乱动着，一不留神，被他拿掉了脸上的面具，看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脸上还清晰的伤痕，他愣了半天，又抱着我哑着噪子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好子，你休息吧，我也累了。”我轻轻推了他一下。
    “不要，不要，”他搁在我肩膀上的头摇动着，青丝划过脖颈，很奇怪的感觉。
    我问道：“那，你想怎样？”
    他脸红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南朝了，我们再要见面，怕是只有下辈子了，我也知道你是决对不会跟我走的，所以，我想，我想”
    “好。”我说着吻向他的唇，惊讶地微张着嘴的他半天才反映过来，开始激烈地回应我。倒向床的那一刻，放在他背上发出微光的手悄无声息地抚在他的颈上，他笑着躺了下去，既然能让他快乐，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我做了一个真实的梦给他，当然，那是他以为真实的梦！
    天亮的时候，我和拓野宏穿着贴身衣物躺在客房的床上。醒来的他，沉浸在不可思议的状态，结巴着说道：“我，我，我们”
    我边穿衣服边说道：“如你所见！”
    “那，那”他似乎吓得不轻。
    “好了，快穿好衣服，”我亲了亲他的有脸颊，说道：“吃过早饭，你该去忙公主的婚礼了。”
    宇文俊和长公主的婚礼隆重到我无法想象，私下里，拓野宏陪着她向我行礼：“水先生，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点点头，说道：“公主，不用担心，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人带信给我。”
    冬夜，月亮挂在天边，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去。
    拓野宏搂抱着我说道：“水儿，跟我走，好不好？”
    “你知道那是没有可能的。”我回答道。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辞去左相一职了吗？你要去哪里？我们都这样了，万一有了小孩子什么的，怎么办？水儿，明天，跟我走！”他小声说道。
    我摇摇头说道：“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陪你这些天就是为了你的生命里没有遗憾，今天之后，你我的生命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忘不了我的话，就把这一切当成美好的回忆，若是纠缠下去，只怕连这一点情也会消磨掉。”
    他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到要离去的时候，我对他说道：“我不送你了，去吧！”
    “嗯，”他点点头，抱着我低声说了句：“我爱你！”又轻轻吻了吻我的脸，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最后一次陪宇文俊喝茶，皇宫的暖玉阁里，丝毫感受不到屋外的寒风肆虐。
    “月儿，快过年了，你会去哪里？”他问道。
    我叹口气，摇摇头说道：“不知道，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吧！”
    “不是吧？你还在京城，害得我以为要好久见不到你了。”宇文俊故作夸张地说道。
    “这天下定了，以后就看你的了。”我说道。
    他笑了笑，说道：“我都明白，我是为这天下生、为这天下死的，你可以离开，可以放下，我却不能，我要守在这里一辈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也别泄气，好好培养皇子，让他来分担你肩上的担子，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我随时都会帮你。”
    “月儿，”他看着我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我会是天下最伟大的君王，如此倾尽全力在帮我，还有你真的认为我会放产吗？你应该明白，以你的才能要颠覆这个王朝不是什么难事，我怎么会放心地让你离开？”
    “皇上，你生来是为这天下，我生来是为了助你，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吗？至于你放不放心让我离开，你自己已经很清楚了。”我回答道。
    他顺手拿下我脸上的面具，抚上我的脸庞，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说道：“是，我是放心让你离开，可是，我又不想让你离开。月儿，陪在我身边，好吗？”
    “不，”我轻轻摇摇头，说道：“皇上，陪着你的会是你的妻子、你的孩子，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颗流星，灿烂一时，然后就会消失。”
    他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一直都像自由的风，没人能抓得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也该知足了，没关系，我会找到曾经救我的那个女孩子，她在我生命里最黑暗的时刻出现，让我看到阳光”
    “皇上，”我犹豫不决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别等了，她是不会再出现的。”
    “为什么？月儿，”他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她的，对不对？她是谁，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挣脱他的钳制，冷冷地说道：“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其实你一直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月，月儿”他猛地抱住我，哭丧地声音说道：“是，我不敢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我骗自己说我会找到她，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承认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她会离开我，我又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挣扎，不要，我不要这样了，我宁愿相信我还没有找到她，她一直在某一处等着我，等着我去找她！”
    我抱着他，拍拍他的背，叹息一声，说道：“傻小子，别难过了，她等着你，她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