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

第52章


后来,他看见了一个名叫“雄男”的东西,选择了一浅褐色的包装。在去付账的途上,他又在太阳镜货架处买了一副稍重的深色太阳镜。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目的,又买了一个吹头发的电吹风机,还买了一个发刷和一副望远镜。根据艾尔斯的建议,他都是用二十元以下的票子付的账。
  他上车以后,就把那深色的镜片拿了下来,只戴着粗镜框。又往前开了三个街区,他发现了一个星期天也开门的理发厅。理过发之后,他在一个室内的招商市场里找到一个公共厕所。用手纸先把洗手池漏水口堵上,接着开始看染发方法说明:染发前须戴上塑料手套,用毛巾或围裙保护你身上的衣服。撕下封口圈,然后拧开染发剂瓶盖……
  彼得因地制宜地在这里打湿了头发,把调好的染料抹到头发上。然后又轻轻地挤了一点儿化学剂在眉毛上。待这些染料涂均匀后,他等了十分钟。然后洗了两次。现在他看上去像另一个人。他的短头发比以前的颜色是淡多了。他用刚买来的电吹风吹干并梳顺了头发。化装算是结束了。
  他穿着一件较厚的上衣外套,衣领子竖起来以挡冷风。彼得在朝停车方向走的路上经过了一个大窗户,他从玻璃处看着自己小声说:“差一点儿就看不出你来了。”他有两天没刮胡子了,戴着眼镜,头发的颜色也换了,他的形象已经变了很多。任何一个人如果在报纸上,或是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照片,可能都认不出他来了,至少不会马上就认出来。
  彼得在卡尔斯巴德码头的停车场上看着调查官多森走进冲浪酒吧。没隔多久,这个调查官又出了门。他站在路边上等待着。当一辆出租车来到时,多森对司机说了几句,然后上了车,彼得朝一个公共汽车车站开去。那个车站在南边的卢卡迪亚区,离这儿八公里左右。
  调查官丢给司机几张票子,推上了车门。他四周看了一圈。彼得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他手中抓了一把零钱,猫着腰坐在车站的长板凳上。他又弯下腰来,用巴掌揉着他的双臂。
  正当彼得观察之际,多森突然挺起身子,直瞪瞪地看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朝他走过来。这个小伙子嘴上叼着一枝烟,看上去很天真:耳朵上穿了孔,鼻子上也挂了环,一撮染成橘红色的头发向一边梳着。多森看上去是准备要做出反应,好像这个小伙子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似的。彼得把这个情况看作是个好迹象。这说明这个调查官是有警惕性的。他不轻易相信人,格外小心。他俩都一样。直到那个穿着肥大松弛裤子的小伙子转了弯,消失后,多森这才放松下来。
  大约一个街区以外,一列火车从北方驶来,轰轰隆隆地开过去了。彼得觉得观察得足够了。要是有人跟踪多森的话,他还能看不出来吗? 他放开刹车,向前开去。过了一会儿,他把车停在公共汽车车站边上。借着已打开的窗子,他说:“你冷吧? 要搭车吗? ”
  多森瞪眼一看,“是尼尔? 你像个小流氓。”
  “不这么打扮就没命了。”
  “挺可爱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尼尔? ”多森的轻松口气并没有蒙住彼得,他的眼睛里清楚地流露出紧张感。
  “我马上就上路,你来吗? ”彼得问。
  多森赶紧钻进前边的座位,手里还拿了把打散弹的枪。他问:“是你干的吗? ”
  在他问这话时,彼得已启动车,朝高速公路开去。
  “我干了什么啊? ”
  “杀没杀那姑娘? 你是个因爱情而发疯的杀人犯? ”
  “这可没什么好玩的。”彼得放慢了车速,换了车道,然后加速向5 号州际公路驶去。他汇入了车速为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车流里。他很满意地看到没有人跟着他上高速公路。
  “你干吗要东跑西颠的? ”多森问。“我这会儿正应坐在山米餐馆靠角落的餐桌,一边欣赏着海滨风景,一边喝着无糖可乐,等着和你见面,这可是咱们的计划。”
  “计划是会变的嘛。”
  “这个圈子可绕得不小。山米餐馆的那个调酒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问我是不是多森。我在想哟,他们发现了我。我很担心你。我当时想,我可能害了你呀。”
  “谢谢你的关心。”彼得说,一边继续从后视镜里观察后面车辆的动静。他把车速减到八十公里,同时观察着是否也有车随着他的车减慢到八十公里。有几个开车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两个家伙被这老太太式的开车速度弄火了,干脆就将车斜插到他的车前以发泄怒气。这样,他肯定没人在跟踪后,又重新把车速加到一百一十公里速度。从而把注意力转向听多森说话。
  “那个王八蛋随后说我肯定是多森,因为我是惟一的长着老鼠脸的小矮子。你叫我‘小矮子’? ”
  “我可没用过这个词。”
  “谢谢。言归正传。他说你告诉他,我会给他二十块钱,作为传话酬谢。我给了他钱,他叫我从后门走,沿铁路向体育酒吧跑,这招儿不错,尼尔,这正是‘来而不往非君子’嘛。”
  “我没那样想过。”
  “他说会有一辆出租车在那儿等我。因此,我又连蹦带跳地在铁道上跑着,找到了这辆出租车。这车又把我带到烂酒吧。我走进酒吧后,那调酒生又告诉我,要给我传个口信。为此又弄走我二十块。他又叫我到这个公共汽车站等着。可那个时候已没有车来了。那地方臭气熏天。我屁股都要冻掉了c 怎么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
  “这关系到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必须弄准了你不是在钓我上钩。”
  多森伸手到后裤兜里,拿出一叠折好的纸。“我让人查了一下这个杀人案。证据呢? 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个,证据可是一大堆啊。”
  “这么说我上当了。”彼得瞧着多森放在腿上的几张纸,因为还没展开,他什么也看不见。
  “检察院的人很紧张。他们正面临很大的政治压力。我的猜测是:史坦曼及其喽哕们正在暗中添火呢。他们要抓住你或者是当场击毙你。”
  “有件事我不明白,多森。你真的失业了吗? 还是糊弄人的? 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 ”
  “别再玩游戏了,行吗? ”多森同。
  “好,不玩游戏了。”
  “那好。”
  “好,行。”彼得说。
  “在这个案子里,我直接归调查处处长管。他正在与司法部和缉毒局协调。他是惟一的知情人。当然,还有个传信的人也知道。”他将那几张纸打开,然后说:“这是一张免予起诉保证书。这张文书保证不追究你在史坦曼公司就业期间做的任何违法交易。”
  “眼下,这还不是我最大的心病。你对刑事案的调查有影响力吗? ”
  “你把你母亲的文件给我,你就可以得到免予对那公司职务犯罪事项的起诉。我可不是唬你,对那起谋杀案,我们无能为力。我警告过你,这帮家伙是很厉害的。”
  “我认识的一位律师说,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会被谋杀的。你认为那可能吗? ”
  “对,不只是可能。”
  “你很诚实,多森。在这特殊时期中,你弄一个时间上很凑巧的谎言就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可你还是对我说T 实话。我低估了你呀。”
  “你和整个世界都低估了我,把那些材料给我弄来,我会去对付那帮王八蛋,也许那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心里还有一件事。你先保存好那张豁免书。我以后还用得上,当然,条件是这件事还能办得成。”
  “能办成什么事? ”多森脸上带有疑问之色。
  “我不想要一个新身份,我也不交出我母亲的材料。”
  “那么咱们就没东西可谈了。”
  “我没说你最终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是说我不会当这个送信的人。咱们一直往南开,咱们会在二十分钟内到达墨西哥边界。咱们跑一个来回。在这段时问里,你听我说说我对你的要求。如果你同意照我的话去做的话,我保证你会拿到针对史坦曼的证据。这就是说,如果我母亲的材料就是你所要的东西的话。”
  “你还没有看过那些文件吧? ”
  “没有。我母亲寄的是挂号信。谢天谢地。你知道信里装的是什么吗? ”
  “一些跟某些流动账号相关联的人名、银行线索;李门一约翰斯顿和艾尔斯等律师们与史坦曼、穆勒、古兹曼和其他人开会的会议记录,一些已不复存在的文件的副本,换句话说,就是炸药。”
  “你愿意为能有机会处理这炸药来赌一把吗? ”彼得问。
  他也知道多森会说什么。而对多森来说,这是他事业上的一场圣战。对他个人来说,只有证监会的调查使他的职业生涯充满意义。相反,彼得是不得不去搏斗一场;要么,就让人给灭了。多森是在为原则而战,为此,彼得敬佩他。
  多森瞧瞧窗外,用指尖在嘴唇上摸了一下。他没有回过头来,但他这样说:“听人说话又不花我一分钱。”这假装无所谓的态度没有起到效用,彼得心里明白这个人已经上钩了,他是任你收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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