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

  他在她对面坐下，打开盖子，蹙眉，“这是什么？”
  她微笑，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他是否喜欢的意思，“意大利粉。”
  “只有这个？”
  她右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我只会做这个。”难道你还指望她会给你一个惊喜，做你最爱吃的和食么？这种事情她十年前就已经做过了，可惜没有成功。必须承认，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靠的是天分，与后天的努力并无多大关系。
  他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弯弯曲曲的意粉，说道：“我听小婴儿说，你曾经去沢田纲吉家学过做寿司。”
  她心里有某种叫回忆的东西在翻腾，化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从眼前掠过，竟然清晰地如昨天发生的一般，“如果你不怕被毒死的话，我现在给你做。”
  他大概想起了那盒精致的巧克力，拿起筷子，“吃饭吧。”
  “恭弥，”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筷子，“这是意大利粉。”
  他连头也不抬，“我知道。”
  ……知道了还用筷子？没见过谁吃意大利粉的时候使用筷子的……她闭嘴了，拿起银餐叉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真难吃，”他挑剔道，“这就是你做牛做马的水平吗？”
  筱原雅纪差点噎住，这个人！挑剔和毒舌的性子比起十年前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咬牙切齿地说：“鄙人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没做过牛也没做过马，您如果有经验的话不妨为在下示范一下，恭先生！”
  云雀恭弥眼中似乎带上了难以察觉的笑意，貌似，好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地和他说话了，“我可以让草壁安排你去并盛的牧场里实习观摩。”
  她拿着餐具的手停在了半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我从明天开始住在彭格列基地……”牧场什么的，脏死了。
  他扬眉，唇边勾出一抹熟悉的危险微笑，“你以为沢田纲吉管得着我们之间的事？”
  她眨眨眼睛，心虚道：“怎么说在名义上他也是你的Boss……”沢田少年她真的没有一丁点要害你的意思，更没有要把某人恶劣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的意思……
  “哼！”云雀恭弥唇边的弧度加深了，危险的系数当然也随之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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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原雅纪再到彭格列基地时，只觉得偌大的基地更加空荡荡了，脚步声在走廊里有规律地回响，划破空旷的寂静。听说那群少年已经开始了各自的修行，而不参加战斗的小春和京子则忙着家务和照顾两个小孩子，所以，无所事事显得很多余的人只有她一个，修行她帮不上忙，家务又懒得做而且也不会做。作为整个基地里最闲的人，她曾要求住在外面的筱原本家顺便打理筱原家在日本的事业，但此要求被某位大爷没有任何理由地否决了。
  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钢琴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是谁那么有兴致在这种时候弹钢琴？看来闲人不止她一个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色长发女子的背影，钢琴声戛然而止。
  粉发女子回头，见是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愁绪，“是雅纪啊。”
  她微笑，“以前都不知道碧洋琪的钢琴弹得那么好。”她一直觉得，这十年来过得最不容易的不是被密鲁菲奥雷列入射杀名单的彭格列众人，而是痛失爱人和同伴却无能为力的碧洋琪。这个感情张扬以所爱的人为中心的女子，在Reborn被猎杀之后究竟背负着怎样的仇恨与绝望继续生活？所以每次看到碧洋琪她都会感觉到自己在爱情面前的渺小，她爱云雀恭弥，可是她最爱的还是自己。十年前决然地离开看似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其实说到底是敌不过自己在心底掩藏得很好的自私。因为害怕最终自己会受到伤害，所以自私地选择回避，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碧洋琪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琴键，“隼人的钢琴才是真正弹得好。”筱原雅纪注意到她提起狱寺隼人时眼中深深的担忧和无奈。
  她虽然从小被宠溺得骄纵任性，但一向善于察颜观色，便问道：“怎么了？”
  碧洋琪沉默，最后摇摇头，“没事。”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又接着说道：“雅纪在云雀那边还好吗？”
  她笑着点头，眼底的温柔禁不住星星点点地溢出来。
  碧洋琪终于微笑：“那多好。”
  筱原雅纪想起她和Reborn似乎也是久别重逢，而且还是生死之别后的重逢，便说：“你现在不是也在Reborn身边么。”
  碧洋琪眼神一暗，“只要一天不打倒密鲁菲奥雷，Reborn都不会安全的。”
  “打倒密鲁菲奥雷……”她轻轻重复着她的话，这个连彩虹之子和成年后的沢田纲吉都能猎杀的强大组织，现在如何在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的不利情况下将它打倒？那些少年究竟要进行怎样的修行才能达到目的？
  “碧洋琪姐，”京子和小春突然推门而进，“啊，筱原学姐也来了。”
  “筱原学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单纯直爽的小春快人快语地问道。
  筱原雅纪笑道：“啊，因为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碧洋琪为她解围：“小春和京子来找我有事吗？”
  “是！”两个少女点头，“我们想问，今晚用来拌饭的咖喱汁要不要加辣椒？我们不知道大家吃不吃辣。”
  “呃，”碧洋琪想了想，“不如做两份，一份加辣一份不加。”
  “是！”小春少女大力点头，“我们一定会做出美味的晚餐来犒劳辛苦修行的大家！”
  京子走到她身边，不舍地问道：“学姐今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她沉吟，拉着京子的手抱歉地笑道：“今天就不了，下次吧。”
  京子失望，“学姐也很忙吗？”
  她心虚，实际上，没有人比她更闲，只是，如果抛弃某人自己在这边吃饭的话，恐怕难逃被咬杀的命运……
  “啊！”小春兴奋地提议道，“反正今天做了很多菜，不如也邀请云雀前辈和草壁先生过来吃饭好了！”
  京子恍然：“说的是啊！”
  筱原雅纪虽然惊异于她们的热情，但并不打算附和，讨厌群聚的那人是肯定不会来的，而没有主子首肯的草壁也是不敢来的……
  38、生日愿望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是说你不喝我拿来的酒吗？！”
  筱原雅纪走到和室门口就听到了一把颇有特色的大嗓门愤怒地喊出这句话，而后又听到草壁安抚性地解释道：“不，恭先生本来就不胜酒量。”
  看来是有客人了，她停下脚步，在和室的里门旁就地而坐，把摆满点心的盘子放在脚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了，她只需在门后吃着点心，顺便听一下他们未来的计划，虽然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会一无所知，只能徒劳地担忧着。况且，那人向来敏锐捷利，一定知道她就在附近。
  “什么啊，是吗？”粗犷的声音像是恍然大悟地说道，又接着取笑道，“云雀你还远远只是个孩子啊！”
  筱原雅纪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神经大条如他，敢说云雀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当面没有恶意地说出来。
  云雀恭弥似乎感觉到门后的笑意，不经意地往里门的方向瞪了一眼，才回道：“不是不能喝，而是不喝，你是不是听不懂日语？”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为了看他那个赏心悦目的别扭表情，硬要叫他云雀学弟，那时好像是在并中的接待室里，还只是清隽少年的他，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后来怎么了？她记不大清了，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被他的拐子重重地打了一下。她低头挽起衣袖，左臂上白皙光滑，并没有留下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呵，有些事情，无迹可寻，只能依赖稀薄的记忆，可是为什么，有些感情，在时间的长河中不着痕迹，却能清晰如故，甚至越发不容忽视？
  “什么！你这家伙和以前完全没变啊！小心我极限地揍你！”又是像刚才一样愤怒的大喊，甚至还能听到他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也没变啊。”云雀恭弥不让步地讽刺道。
  “你说什么？！”原本就响彻屋顶的声音继续以百倍的分贝飙升着，在她以为屋子会被震倒的时候，声音忽然消停了，语气转为平静，“我刚和十年前的沢田见过面，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明白他是否能下定决心吧。”
  “哼，”云雀恭弥轻笑，“找了个什么喝酒之类的借口，原来是想问这个吗？”
  “有错吗？”毫不辩解地承认道，果然是那个人的性格，这么多年了还是率直坦白，一点都不懂得掩饰。
  “如果是十年前的草食动物的话应该不行吧，”云雀恭弥想了想，“但是，虽然只是细微，要是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事情成为契机的话……”
  “是吗？那我们也只有祈祷这样了。”向来乐观的语气带上了些许隐约的无奈，原来时间真的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只是有些看得见，有些则看不见。
  “那只是你们吧，我可是会自由行动的。”门外的女子听到这句话时又忍不住微笑地轻轻摇头，这倒像是讨厌群聚孤傲任性的云雀恭弥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