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

第12章


我在那儿认识一些人,布里斯班,我会把话传出去。你知道恋童癖到了那儿会出什么事吗?”
  格拉登缓缓转过头来,让他镇定的目光第一次直视斯威策的眼睛。
  “警探,这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单凭你嘴里的那股味儿,就可以视为滥用刑罚。万一我真的因为在海滩拍照被判有罪,我说不定会以此作为我的上诉理由。”
  斯威策抡起胳膊。
  “罗恩!”
  他的胳膊停在空中,望了望德尔培,缓缓放下手。在这个威胁面前,格拉登连缩都没缩一下。这一拳真的落到他身上的话,他才高兴呢。他知道,这会在法庭上帮他的大忙。
  “好个机灵鬼。”斯威策说,“我们这儿原来是一位在牢里自学成才的大律师,而且自以为什么都懂。好,太妙了,今天晚上,他们会给你好好上一课的。不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现在能给律师打电话了吧?”格拉登用厌倦的声音说。
  他知道警察这套把戏。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只好恐吓他,想让他犯错误。可他才不会吃这一套呢,因为他是个他们对付不了的聪明人。他估计,在内心深处,他们同样知道这一点。
  “听着,我不会被关进比斯开鲁,这一点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们有什么证据?有我的相机,但不知你们检查过没有,那里面没有照片。你们找到某个收票的、救生员,或是其他什么人当证人,说我拍了些照片。可是,除了他们的几句空话之外,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还有,如果你们刚才让他们在镜子后面指认我,那么,连他们的话都不能作为可信证词了。指认嫌犯必须几个人并排接受辨识,而你们的做法呢?再怎么想,也没法想象成不带偏见的指认。”
  他等待着,可他们什么都没说。现在轮到他发起进攻了。
  “但说到底,无论你们在那面镜子后头安排了什么人来指认我,她或他只是在为一件根本算不上犯罪的事儿作证。凭这个,你们能把我送进县监狱?我不这么认为。不过还是请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有什么高招吧,斯威策警探,如果这不算太难为你的智力的话。”
  斯威策“腾”地站起来,一把将他的椅子掀得撞到墙上。德尔培伸出手,这一次她抓住斯威策,这才制止了他。
  “别冲动,罗恩。”她命令道,“坐下,给我坐下。”
  斯威策服从了。德尔培转头盯着格拉登。
  “你们要继续问下去的话,我非得打个电话给律师不可了。”他说,“请问电话在哪儿?”
  “会让你打电话的,在你被正式收监之后。不过,烟的事你就别想了,县监狱禁止吸烟。我们很关心你们的健康。”
  “收监?凭哪条罪名?你们无权继续关押我。”
  “污染公共水域,破坏市政设施,逃避警官讯问。”
  格拉登探询地扬起眉毛。德尔培笑了。
  “你忘了件事,”她说,“你扔进圣莫尼卡湾的那个垃圾筒。”
  她胜利地点点头,关上录音机。
  在警察局的拘留室,格拉登获准打电话。他将电话听筒放到耳边,闻到一股浓重的工业消毒级别的肥皂味儿。他们给他洗手的就是这种肥皂,让他洗去手指上的墨水。这种气味提醒他,他必须抢在指纹输入全国数据库之前离开这里。他拨了一个来到西海岸头一天晚上便牢牢记住的号码,克拉斯纳的这个号码列在网上的名单里。
  这位律师的秘书最初想把他打发掉,但格拉登让她转告克拉斯纳先生,说打电话的人是网络电子公告板的佩德森先生介绍来的。这之后,克拉斯纳立即拿起了听筒。
  “我是阿瑟・克拉斯纳,我能为你做什么?”
  “克拉斯纳先生,我叫哈罗德・布里斯班。我遇上了麻烦。”
  接着,格拉登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克拉斯纳。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拘留室里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两个人也关在这里,等着被移送比斯开鲁中心的县监狱。其中一人是个瘾君子,这儿搞不到毒品,所以他只好睡觉。另一个坐在房间对面,正盯着格拉登,尽力听他说些什么,反正也没别的可做。格拉登觉得这人有可能是个“雷子”――装成犯人的警察,想偷听他向律师打的电话。
  除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格拉登把碰上的这档子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律师。他说完之后,克拉斯纳沉默了很久。
  “这是什么声音?”他终于问道。
  “躺地上睡觉的一个人。在打鼾。”
  “哈罗德,你呀,真不该落到和那些人关在一起的地步。”克拉斯纳叹道,声音中有一股屈尊俯就的味道,格拉登很不喜欢。“咱们得做点什么。”
  “打电话为的就是这个。”
  “提供这种服务,我的费用是今明两天一共一千美元。打了很大的折扣呀,只有……佩德森先生荐来的客人,我才打这么大的折扣。如果明天之后还需要我办你的事,我们还得再讨论讨论费用的事。这笔钱,你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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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灵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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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释金呢?我的费用之外,你还有钱付保释金吗?这个案子,房屋抵押肯定不适用。还有,法官确定保释金之后,担保人会扣掉这笔钱的百分之十。这是他们的酬金,不退还的。”
  “你说得对,不能用房屋抵押的法子。付过你的高额费用之后,我大概还能拿出五个数。这是说马上拿得出来的钱。还可以更多一些,但非常困难。我想把金额限定在五个数,而且要尽快出去。”
  克拉斯纳没理会对他的费用的评论。
  “你的意思是五千吗?”他问。
  “对,当然。五千。拿这五千,你能干些什么?”
  格拉登想,克拉斯纳这会儿准后悔得直踢自己:那笔天价的律师费,要是当时没提出打折就好了。
  “好吧,这就是说,有了这笔头款,你可以应付五万美元的保释金。我看这事儿咱们能办妥。他们以重罪的名义逮捕你,但逃跑和水体污染都是两可的事儿。意思是说,既可以看成重罪,也可以视为行为不检。我敢说,他们不敢用这些罪名大作文章。这案子根本没什么,完全是警察瞎吹出来的。咱们只需要出庭就行,然后就取保释放。”
  “好。”
  “对这种小案子,我觉得用不了五万。但这还要看我能跟法庭讨价还价到什么程度。我们到时候再看吧。我估计,你不愿向法庭提供你的住址,对吗?”
  “对,我还需要一个新住址。”
  “这样的话,五万可能压不下来。与此同时,我会想想办法,给你提供一个新住址。这方面,可能还得花你点儿钱。不会很多,我保证――”
  “行,只管办好就行。”
  格拉登转头看看囚室对面那个人。
  “今晚我怎么办?”他悄声说,“我跟你说过,那些警察打算整整我。”
  “我看他们只是吓唬吓唬你,但是――”
  “你说说倒轻巧――”
  “但是,我不会侥幸行事。听着,布里斯班先生。我不能今天晚上就把你弄出来,但我会打几个电话。你不会有事,我会给你弄一件防狼服。”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个身份,告诉牢里的人别动你。一般情况下,防狼服只用于线人和涉及高层的案子。我会给牢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是华盛顿一桩联邦案件中的线人。”
  “他们不会核查吗?”
  “会,但今天太晚,核查不了。他们只好给你一件防狼服,等明天查出其实没这回事时,你已经出庭了,那以后,很可能就此自由自在了。”
  “真是妙计,克拉斯纳。”
  “是啊,但这一招今后就再也不能用了。我看,我大概得把刚才我们谈好的价格再稍稍提一点儿,这样才能弥补这个损失。”
  “去你妈的。听着,这笔买卖这么做:我最多能弄到六千,你把我弄出去,保释担保人那儿剩下的全归你。这是个具有激励机制的交易。”
  “成交。对了,还有件事。你刚才说必须在指纹输入全国数据库之前出去,我得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在出庭时不作这方面的公开陈述,免得以后让人抓住把柄……”
  “我有案底――你问的就是这个吧。但我看,你我还是不深究这方面为好。”
  “我理解。”
  “我什么时候接受传讯?”
  “明早晚些时候。我们谈完之后,我就会着手打电话。我会设法安排你搭早班汽车去圣莫尼卡。在法院看押室等着,总比进比斯开鲁强。”
  “这些事我不清楚。初来乍到。”
  “呃,布里斯班先生,我又得提提费用和保释金的事儿了。在明天出庭之前,恐怕我必须先拿到这笔钱。”
  “你有电汇账户吗?”
  “有的。”
  “给我账号。我明天一早汇给你。有了防狼服以后,我能打长途电话吗?”
  “不能。你只能打到我的办公室。我告诉茱迪,让她等着这个电话。她会用另一条线替你拨打你想打的号码,然后接通你们两方。没问题,我以前也这么做过生意。”
  克拉斯纳把自己的电汇账号告诉格拉登,格拉登再用从前霍拉斯教他的记忆术将账号牢牢记在脑子里。
  “克拉斯纳先生,为了你好,我希望你在将钱转进你的账户之后抹掉这次转账的记录,只当是收了一笔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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