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

第26章


我查明了用户ID,在我的手提电脑上看着他完成查询。我当时就猜到你说服了他,让他充当你的线人,替你查询。你也想象得到,我只能阻止你。其实我并不需要马上到华盛顿来,匡蒂科存有这些报表的备份。但我必须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在研究所的档案室发现的你记事本里的纸头只不过再一次证明了我的猜测:沃伦把信息透露给了你。”
  我摇着头。
  “沃伦会有什么事吗?”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福特以后,今天早晨,我们与他当面对质。他承认了,还把你住的饭店告诉了我。福特要求他主动辞职,他递交了辞职报告。”
  “该死。”
  我感到一阵内疚。但我也没有为发生的这一切过分内疚。说不定沃伦本来就想辞职,这次事件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也许我是在自我欺骗。但这样一来,我感到好过些。
  “顺便问一句,”她说,“我的戏哪儿演砸了?”
  “我的编辑并不知道我的住址。只有沃伦知道。”
  她好长时间没作声,直到我催促她继续说她那一面的调查工作,她这才接着说下去。星期四下午,她得出了查询结果。和沃伦给我的一样,同样的十三件自杀警察案,加上我的哥哥和芝加哥的约翰・布鲁克斯。接下来,她抽出这批档案的备份,将注意力集中在死者留下的遗言上,因为我曾告诉福特我打算这么做。她得到了一名调查局的密码学家的帮助,加上FBI的译码计算机。后者拥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与之相比,《落基山新闻报》的数据库简直像本笑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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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遗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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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死者遗言,算上你哥哥和布鲁克斯,我们一共找到了五个名字。”她说。
  “这么说,你们三小时的成果顶得上我干一个星期。可你们是怎么发现麦卡弗蒂的?他的档案里没有遗言呀。”
  她的脚松开油门,望了望我,片刻后,她重新加速。
  “我们没把麦卡弗蒂计算在内。不过,FBI巴尔的摩分局的特工也在核查他的案子。”
  我迷惑不解。因为我手里也是五个案子,包括麦卡弗蒂。
  “那,你们有哪五个案子?”
  “唔,我想想……”
  “我哥哥和布鲁克斯,好,两个了。”
  我一边说,一边翻开记事本。
  “对。”
  我看着自己的笔记,说:“你的名单中有阿尔伯克基的科泰特吗?‘阴森的鬼魂出没搅扰’?”
  “对,有他。还有一个――”
  “达拉斯,加兰・佩特里。‘悲哀啊,我知道,我的青春遭人褫夺’,引自《致安妮》。”
  “有他。”
  “我这儿就只剩下麦卡弗蒂。你们的名单上是谁?”
  “嗯,好象跟佛罗里达有关。是件老案子,一个治安警署的警探。我得查查我的笔记。”
  “等等。”我把手里的记事本翻过几页,找到了。“克利福德・贝尔特伦,萨拉索塔县治安警署。他――”
  “就是这个人。”
  “不对呀。我看过他留下的遗言,‘上帝怜悯我可怜的灵魂’。爱伦・坡的诗我全都读过,没有这一句。”
  “是没有。我们是在别的地方找到的。”
  “什么地方?他的短篇小说?”
  “不。这是他的遗言,爱伦・坡的遗言。‘上帝怜悯我可怜的灵魂。’”
  我点点头。不是诗句,但同样符合我的理论。这样一来,受害者就成了六个。我沉默片刻,几乎是在向名单中新添的这一位致哀。我望着手里的笔记。贝尔特伦是三年前死的。一件谋杀案,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察觉。
  “爱伦・坡也是死于自杀吗?”
  “不。但以他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把他算成慢性自杀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他是个好色之徒,酒鬼。四十岁就死了,死于巴尔的摩的一场痛饮之后。”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个凶手,那个“幽影”。不知他从爱伦・坡的生平中总结出了什么结论。
  “杰克,麦卡弗蒂又是怎么回事?”她问,“我们把他列为可能的被害者,但材料里没有他的遗书。你找到了什么?”
  这下子,我遇上麻烦了。布莱索。为我提供线索的人是他,但他从未向别人提过这条线索。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一转手把消息透露给FBI。
  “我得先打个电话,然后才能告诉你。”
  “唉,耶稣啊,杰克。我告诉了你这么多,现在你居然跟我来这一手?我还以为我们说好了呢。”
  “是说好了。我只不过需要先打个电话,跟一位消息来源解释解释。给我找一部电话,我立即就打。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一句话,麦卡弗蒂在我的名单上。他的遗书在这儿。”
  我又看了看记事本,读了出来。
  “‘那种被称为生活的热病啊,终于平息。’遗言就是这个。引自《致安妮》,和达拉斯的佩特里一样。”
  我注视着她。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生气。
  “听着,雷切尔――我能叫你雷切尔吗?――我不是想对你隐瞒什么。我会打电话的。再说,你们在达拉斯的特工多半已经搞到这个情况了。”
  “多半。”她说。那种语气似乎在说:反正,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就能做到,而且比你做得更好。
  “那就好。咱们接着说吧。你弄到这五个名字以后,又做了什么?”
  她告诉我,星期四下午六点钟,她和巴克斯召集行为科学部与紧急情况处的特工开了个会,讨论她的初步发现。她简要叙述了她的发现:五个名字,其中的关联。听完以后,她的老板巴克斯大为兴奋,下令展开一次全面调查,调查级别为最优先级。沃林被指派为负责特工,直接向他汇报。行为科学部与紧急情况处的其他特工则分别研究被害者,为凶手绘制心理分析形象。被害者所在的五个城市的FBI分局里,所有参与暴力犯罪分析中心项目的特工全部紧急动员起来,立即开始搜集与这五起死亡事件相关的一切资料,并发送至中心。毫不夸张地说,这伙人干了整整一个通宵。
  “‘诗人’。”
  “什么?”
  “我们称这个凶手为‘诗人’。每次成立专案组,都会给调查对象一个代号。”
  “老天啊。”我说,“小报准会爱死这个称呼的。我现在就能看到它们的通栏大标题,《诗人四处屠戮,既无韵脚,也无理智》。全是你们这伙人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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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遗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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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报不会知道这个代号。巴克斯一门心思以最快速度抓住这个人,他不想让案子拖下去,成天担惊受怕,惟恐媒体打听出什么。”
  一片沉默。我在想该怎么反击这句话。
  “难道你不觉得你忘了点什么吗?”我终于说道。
  “杰克,我知道你是个记者,而且这一切都是你开的头。但你得理解我们,一旦你掀起一场媒体风暴,集中火力报道这个人,我们永远别想抓住他。会打草惊蛇的,他会钻进石头底下再不露面。我们就没机会了。”
  “这个嘛,我花的不是纳税人的钱。人家付我薪水,就是要我报道这类事件……FBI无权吩咐我写什么、什么时候写。”
  “你不能使用我刚才告诉你的情报。”
  “这我知道。我保证过,当然会信守诺言。其实我用不着你提供的信息。我早已经知道了。大部分都知道,除了贝尔特伦一个人。我只需要读读这本书前面的爱伦・坡生平简介,就能看到他的遗言……我不需要FBI的信息,也无需得到它的许可才能发表文章。”
  此言一出,沉默再次降临。我看得出她在生闷气,但我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必须精明地打出我手里的牌。这种游戏里没有反悔的余地。几分钟后,我看到了匡蒂科的路标。我们快到了。
  “听着,”我说,“报道的事,咱们待会儿再讨论。我不会撒腿就跑,马上动笔。我的编辑和我会先好好谈谈,我会把我们的打算告诉你。怎么样?”
  “行啊,杰克。你和编辑讨论的时候,我希望你心里能想想你的哥哥。我敢说,你的编辑是不会想他的。”
  “喂,你替我做件好事行不行?别老跟我提我的哥哥、我的动机之类。你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更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好的。”
  一片冷冰冰的沉默中,我们行驶了几英里。我的火气下去了一点,我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太不客气了。她的目的是抓住这个他们称之为诗人的人,这同样也是我的目的。
  “听着,刚才的话,我很抱歉。”我说,“我还是觉得咱们可以互相帮助。我们可以合作,或许能抓住那个人。”
  “我不知道。”她说,“无论我说什么,我的话都会登在报纸上,然后上电视、上小报。在这种情形下,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不了解你,也不觉得可以信任你。”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我们来到匡蒂科的大门。
  21
  天已经黑了。车子往里开,但我看不到四周的情况。FBI学院和研究中心位于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基地的中央,由三幢占地面积很大的砖石建筑组成,建筑之间有玻璃回廊和天井相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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