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

第33章


  缺少这一被上一个陪审团视为至关重要的关键证物之后,当局只好同意格拉登以认罪换取撤销其他指控。他于是承认对一位儿童犯下了猥亵罪。
  这种罪案的最高刑罚是五年监禁加五年保释。到这时,格拉登已经在监狱中服刑三十三个月,还因表现良好获得减刑。法庭对他作出了最高刑罚的判决,但他仍旧当即获得保释,以自由人的身份离开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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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谋杀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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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用狡计逃避法律制裁。”检察官亨切尔回忆道,“我们知道他犯下了这些罪行,但却无法运用我们掌握的证据。判决下来以后,我很难面对那些为人父母者,还有他们的孩子。因为我知道,一旦这个人逍遥法外,他很可能会再次犯下同样的罪行。”
  获释不到一年,格拉登便消失了。他因违反保释条例被列入通缉名单。本周,他终于在南加利福尼亚露面了,随之而来的是被当地警方称之为“致命后果”的谋杀案。
  24
  星期六一早,我们乘一架直升飞机从匡蒂科赶到机场,上了一架调查局的小飞机,前往科罗拉多。我哥哥就是在那儿遇害的,他的案子是最新的,可供查询的线索也最新。机上有我、巴克斯、沃林和一个法医。在昨晚的会上,我知道这个法医名叫汤普森。
  外套之下,我穿着一件蓝色的轻便套头衫,左胸处印着FBI。今天一大早,沃林敲开我的房门,笑着把这件衣服递给我。她做得很周到,可我还是巴不得赶紧回到丹佛,换回自己的衣服。但话又说回来,这件FBI套头衫总比我穿了两天没换的衬衣强。
  飞行过程很平稳。我坐在后面,前面三排就是巴克斯和沃林,他俩后面是汤普森。为了打发时间,我读着我买的那本爱伦・坡文集前面的作家生平,不时在手提电脑上做点笔记。
  飞到美国中部时,雷切尔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后面找我。她穿着牛仔裤,灯芯绒衬衣,脚踏一双黑色旅行靴。在我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后,她把头发掖在耳后,衬着那张漂亮的脸庞。她真美。我发现,不到二十四小时内,我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剧烈变化,从一开始的憎恨变成现在的爱慕。
  “一个人在这后头,想些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或许在想我哥哥吧。如果咱们抓住了凶手,我想我大概就能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直到现在,我仍然很难相信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你跟他关系非常好吗?”
  “大多数时间很好。”我不假思索地说,“但最后几个月……不,还要更早些。有时好,有时糟,有点轮着来的意思。”
  “你们年纪相差多大?”
  “三分钟。我们是双胞胎。”
  “真没想到。”
  我点点头。她皱起眉头,看那神情,仿佛觉得我们是双胞胎所以受到的打击更大似的。或许真是这样。
  “我在报告里没读到这个情况。”
  “也许这个情况无关紧要。”
  “嗯,难怪你会……我一直对双胞胎的事很好奇。”
  “你是想问我,他被杀那晚我有没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答案是没有。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种事。或许有过,但我没意识到,也从没听他说起过。”
  她点点头,我的目光转向窗外。我喜欢跟她在一起,尽管昨天初次见面时有点火爆。但我有种感觉,雷切尔・沃林大概有本事让她最恨的人都喜欢跟她在一起。
  我反过来提了些有关她自己的问题。她说她结过婚(我早就从沃伦那儿知道了),但没怎么提她从前的丈夫。她说她以前在乔治敦大学读心理学,大学最后一年被调查局招募。在纽约分局任职期间,她重返校园,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夜校,拿到了法律学位。她坦率地承认,身为女性,加上有法律学位,使她在调查局的升迁之路一帆风顺,最后得到了行为科学部这个人人羡慕的美差。
  “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骄傲。”我说。
  她摇摇头。
  “不?”
  “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那时我还很小。我很长时间没见她了,她不知道我的情况。”
  “你父亲呢?”
  “我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我知道,这番谈话已经不止于闲聊了。但新闻记者的本能总是催促我提出下一个问题,一个出乎被采访者意料的问题。我也感觉到了,她希望说下去,但如果我不问,她不会主动说出来。
  “怎么去世的?”
  “他是个警察。当时我们住在巴尔的摩。他自杀了。”
  “噢,天哪。雷切尔,我太抱歉了。我真不该――”
  “没关系,我本来就希望你知道。我想,正是父亲的死,才使我走上现在这条路,做现在做的事。或许你哥哥的死对你也产生了同样的影响,你才会做这些事。所以,昨天那样对你,实在对不起。请你多担待。”
  “别这么说,没事的。”
  “谢谢。”
  我们静了一会儿,但我感到这个话题还没完。
  “研究所里那个警察自杀项目,那是……”
  “对,就是因为我父亲,我才搞了那项研究。”
  我们沉默了,不是那种让人难堪的沉默。我不觉得不自在,我想她也一样。最后,她起身去飞机后部的服务区,为大家端来苏打水。巴克斯开玩笑说她这个空姐还真不错。这以后,她重新在我身旁坐下。再次聊天时,我尽力将话题从她父亲身上转移开。
  “你本来可以当个自己开业的心理医生,你没后悔过吗?”我问,“当初学这个专业不就为了这个吗?”
  “才不是呢。现在的工作更有成就感。到现在,我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第一手反社会心理研究素材,比绝大多数心理医生一辈子见的都多。”
  “你是说你的特工同事吧?”
  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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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 谋杀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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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才不知道那些家伙有多变态呢。”
  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反正我觉得,她跟我这些年来接触的那么多特工完全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她更善于倾听,而非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更多是个思考者,而不是行动者。我有种感觉,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无需瞻前顾后,惟恐产生什么不利后果。
  “比如索尔森。”我说,“那家伙似乎弦绷得太紧了。”
  “一点儿不错。”她说,然后不自在地笑了笑,摇了摇脑袋。
  “那人到底怎么回事?”
  “心里郁积的怒气太多。”
  “为什么生气?”
  “许多事儿。他的包袱太多、太重,我也是其中之一。他是我的前夫。”
  我并没有大吃一惊。看得出来,他们俩的关系很紧张。我只跟索尔森打过几次交道,但已经产生了这种印象:他完全可以当个广告人物,证明“男人都是猪”。难怪沃林对男性的评价不高。
  “我只能再次道歉了,又碰了你的伤疤。”我说,“以后说话真得先过过脑子才行。”
  她笑了。
  “没关系的。许多人和你一样,对他印象不佳。”
  “你们这种关系,共事一定挺难的吧?你们怎么会还在一个单位?”
  “算不上一个单位。他属于紧急情况处,我时而在紧急情况处,时而在行为科学部,两边晃荡。只有这次这种情况,我们才一起工作。结婚之前,我们是搭档,做暴力犯罪分析中心下面的案子,许多时间一同在路上跑。后来,分手了。”
  她喝了口可乐,我没有追问。这会儿问什么似乎都不合适,所以我决定暂时放一放。但她没等我问,主动说了下去。
  “离婚以后,我离开分析中心,开始做行为科学部的项目,绘制罪犯心理分析图,偶尔也办办具体案子。他转到紧急情况处。但我们还是会时不时在餐厅碰上,还有眼下这种案子。”
  “为什么不干脆从这儿调走?”
  “我刚才说过,在FBI中央部门工作是个美差。我不愿走,他也是,要不他就是有意待在我附近,让我不自在。鲍勃・巴克斯有次找我们谈过,说他觉得我们中最好有一个主动提出调离。但我们谁都不肯。他们无法强行调走戈登,因为他是老资格,匡蒂科中心刚成立他就在这儿了。调走我也做不到。我一走,这儿就只剩下两个女性特工了。再说他们也知道我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你能怎么闹?”
  “只说我是因为性别因素被调离就足够了,跟《华盛顿邮报》说说。中心是局里的亮点之一。只要下到地方帮助当地警察,杰克,我们可一个个都跟英雄似的。媒体巴不得这儿出点儿丑闻,局里可不想让亮点变成污点。所以,戈登和我只能隔着桌子坐着,朝对方甩脸色。”
  飞机开始下降,我能从舷窗看到前方的景象了。远处西方的地平线上,熟悉的落基山脉遥遥在望。快到了。
  “跟邦迪和曼森这样的连环杀手面谈,这种工作你干过吗?”
  我以前听说过,或是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行为科学部正在访谈全国所有服刑的系列强奸犯、连环杀手。通过访谈搜集心理分析数据,用于绘制其他凶手的心理分析形象。这个项目已经开展了好几年,我记得什么地方提到,跟这类魔头见面,对FBI特工们的心理造成了相当大的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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