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和Tina聊完了之后关上电脑,洗了个澡就睡了。卡妙一夜没回来。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店里加班,怕回家会打扰我们。
早晨起床去做早餐,刚好看见卡妙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他粲然一笑,伸开手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梦瑾醒来之后精神好多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也吃了不少东西,我摸摸她的手,觉着有点暖意了。
卡妙说要在家里好好睡上一天。我则打算再去看看小云。给她打电话,她说正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精神很差。我说:“是怎么了?”她说昨天夜里出了点状况,去看了急诊,大夫说是先兆流产,得在床上躺着安胎。这真是够折磨的。我问了她住的地方,踢上鞋跟就出门了。卡妙原想和我一同去,可是又觉得往妇产科不方便,就要我替他转达问候了。
我下了楼,伸手拦出租车过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像个市场。我摁了电梯,在下头等着。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顺着望过去,喊了她:“拉斐尔?”她回头看我,然后艰难地一笑。我过去和她攀谈,可她似乎不大愿意多说。电梯到了,她指指:“你不是要上去吗?”我点点头,挥手和她道别。门关上之前,我看见她走向另一部电梯。
(二)
我上去看小云,见她躺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亚伦坐在旁边看书,不时伸过脖子来问她话,又递水。我喊她,小云对着我虚弱地笑了笑,低声吩咐亚伦让座。亚伦站起身来,叫我坐下,然后站到一旁,搓搓手,给小云掖着被子。
我摸摸小云的手,皮包骨似的。我说,你咋整的。小云叹口气:“这孩子要是真保不住了,我也认了,没缘分。”我白了亚伦一眼,都是你整的。亚伦倒憨厚地对我一笑,什么也没说。
她必要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星期了,小瞬瞬送到了雅帕菲卡那儿去,我说我待会儿去替你们看看。亚伦感激地对我点头,连声道谢,说夜里陪完了小云他会过去孩子。我看着亚伦,倒觉得有点心酸了。
我从病房里出来,鼻腔里还满是消□□水的气味。
电梯坏了,我只好走楼梯下去。竟然就又看见了拉斐尔。她就站在精神科那一层的楼梯间,看着窗外出神,一个白大褂走出来喊她,她才回过神,冲大夫一笑。这大夫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拉斐尔接过了大夫递来的塑料袋,对他说:“谢谢您了,一辉主任。”大夫便转身回去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想来她要避开我,也是有这等原因的。
拉斐尔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我看出来了,她的运动神经似乎有点不大协调,手脚僵硬着,于是每下去一级,都有些吃力。终于等她走过两层,我叫她名字。拉斐尔吃了惊,回头看见我。
“你好。”拉斐尔说,脸上是犹豫不定的表情。
“我来看小云。”我先说了这话,掩去她的尴尬。“撒加还好吧?”吐出这些词着实有点艰难,回想着有些不堪的一幕,即使是听来的,心里也觉得像是淋了滋滋作响的硫酸一样难受。
“好……”拉斐尔说,她的眼睛在飞快地转动,思考着什么。
我不想和她多说了,就跟她道别,先下去了。
(三)
我买了点儿鱼肉,照着小云给的地址到雅帕菲卡家里。门没锁,一推就开了,进门看见正对着客厅的大阳台上,坐着他,身边的小摇篮里睡着他那可爱的小外甥。他便一手捧着书来读,一手推推摇篮。恬静而美好。
看着阳光安静地抚摸着雅帕的脸,又用金线给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总不忍心出声就打扰。
他却觉察到了动静,回头看见我,微笑着站起身。动作还是很轻的,唯恐惊扰了小瞬瞬。虽是个男人,可是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素色的窗帘和沙发套,白布绣银线的灯罩,以及窗台上卧着的一线的兰花枝,一切都是淡雅。加上他身穿的浅灰色的唐装上衣,还在掐出一点腰身,头发披挂下来。眼看着不花,心却早花了。
雅帕给我斟茶。我看见茶几上放着我的那本书。我说:“我还有一本,《垮掉的一代》,下回带给你看。”他笑了摇头:“不用了,我看过,不喜欢。”
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熬粥。
这小厨房里才现出一点独居男人的狼狈。小煎锅用过一两次,可是钢丝球刷得太用力,将锅底划出了好多道白色的痕。电饭煲边上的接水的小盒子忘了倒,带着米油的水浸泡得饭煲边上滑腻腻的。我都一一帮他清了。
粥熬好了之后端过去。小瞬瞬还没醒,小嘴在梦里吧咂几下,然后翻个身,打着小呼噜。雅帕菲卡将他抱起来,轻轻地拍拍背。孩子还是不醒。我便把那粥放回锅里,想着等瞬瞬醒了再喂。
“我有一个朋友,等会儿过来。”雅帕说。
我便站起来,准备要走了。
他忙摆手:“不妨碍的,只是怕你不自在。”
正说话间,门被推开了。雅帕笑了笑:“我果真是经常忘记锁门。”
进来的一人叫我腾地一下蹦了起来。我说:“老师……您怎么过来了?”可来人并不认识我,只是惶惑不已。
(四)
雅帕菲卡介绍道:“我的同学,阿释密达。”
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我说:“你的名字好中东,你外国人呐?”阿释密达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出奇清澈,好像个孩子的一般。
雅帕去泡了茶,我们仨便坐在一块儿了。他们聊一些专业和工作上的事情,我听不懂。我对于这点,是很敏感的。周围的朋友都是读过许多书的人,满腹经纶又出口成章,因此我总感到很自卑。有时候会担心,卡妙某日也会厌倦了我的无知,将我抛弃吧。
阿释密达说:“我们所之前接过一个离谱的案子。”
雅帕菲卡说:“无非也是些爱恨情仇的东西。”
阿释密达点头,拿起茶杯:“雅帕,你冲泡咖啡很有一手,今日怎么换了茶?是不是有小姐在?”他笑了起来,像被雨水冲刷过的阳光一样焕发着清新的气味。“那个同事帮一个男客户打官司。客户和一个男人打架,都挂了彩。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要替他打掉故意伤人的罪名。后来发现他是为了帮那个挨打的男人说话。因为公安局立案了。”
雅帕菲卡呷了口茶:“这有什么稀奇的?”
阿释密达接着说:“后来我们查到,这个男客户将那个男人的老婆给搞了,还下了药。可是男人的老婆没有起诉他,只说是自己下错了安眠药的分量。我们以为是婚外情了。可是客户又说,他和男人的老婆彼此都没有感情。”
雅帕菲卡说:“他们是吃饱饭撑了。”
“后来结了这个案子。那个男人只是劳教了一阵子,叫人给弄出来了。男客户也离开了。”阿释密达眨了眨眼睛,“男人的老婆比较可怜,药物中毒之后有后遗症,落下个神经受损的毛病,走路都不利索。”
雅帕菲卡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打转:“这种无聊的小案子,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阿释密达又笑了,看来他极爱笑:“我只是听说,那个男人和他老婆是路口那间酒吧的前任老板和老板娘。”
雅帕菲卡撇撇嘴:“这个案子解密了?你就不怕泄露客户私隐?”
“不怕的,”阿释密达说,“沧绯和老板娘认识。她是她的表妹。”
雅帕菲卡站起来:“原来你是为了跟着沧绯,才到这里来的。”
(五)
小瞬瞬醒了,咦哦了两声。雅帕菲卡正要去看,我忙说:“你坐着吧,我去抱他。”于是给他换了尿片,又喂了粥,带了他到阳台上看风景。小瞬瞬高兴的时候不找妈妈了,嘴里含糊地喊着几个字,我应他,他就更加起劲了,一个劲儿地对着我说,小拳头挥舞得很起劲。
阿释密达看看我们,又看看雅帕菲卡,歪歪脑袋,露出一个很单纯的笑容:“雅帕,你家伙!”
他没有解释。倒是我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又坐了一阵,便回去了。我将小瞬瞬放下,有点依依不舍,很想生个孩子,可以长得像我,又像他,然后我们坐在阳光底下,一起快乐地成长。
想着就到家了。
宫儿和沙加竟然在。卡妙早回家了,陪着他俩说着话。宫儿和米罗见了面,也不再尴尬。裳雪把宝宝们抱出来,宫儿就伸手去接。米罗眼巴巴地,又紧张地喊:“喂!你注意点,别摔着我儿子!”宫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哎!卡卡不也是没奶过孩子吗,你咋不说她!”她看我也抱了小米饭,于是顶不服气。
米罗笑嘻嘻地说:“她比我家雪儿还会带孩子,将来准是个好妈妈。”
我们都笑了起来。
宫儿逗着怀里的孩子,对我们正色道:“我表哥回来了。”我的心揪了一下,偷偷瞄一眼卡妙,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六)
宫儿告诉我们,她大表哥从劳教所出来了,回到了这个城市。
卡妙说:“师兄回来了,找个时间聚聚吧。好久没见面了。”
宫儿摇头:“迟一些吧。”接着又好像要爆一件惊天大事一般,讳莫如深地告诉我们:“他要和我嫂子离婚!”
可是我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宫儿就不平衡起来了:“哎呀,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了吗?”老师在一旁笑了:“宫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惊一乍的。”
大家聊了一阵,无不摇头叹息。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忍心将责任往拉斐尔身上推,总觉得她是最深受其害的。我想起在医院里见到的她,喉头有点堵。
夜里我告诉卡妙这件事。
卡妙将手臂伸过来揽着我:“睡吧,不要多去想别人的事情。”
我睁着眼想着白天见到的事,辗转了一阵才睡着。
(七)
我早晨又过去看小瞬瞬,卡妙把我送到楼下。才要抬脚上去,雅帕菲卡下来了,怀里抱着孩子。他和卡妙打了个招呼,便不由分说地将孩子塞到我怀里,接着招手要我跟他走。我看看卡妙,他似乎在强忍着即将喷出来的笑声,冲我挥挥胳膊,转身走了。
我便像个小保姆似的,一边挎着个大包,纸尿片也露出来了。手里还紧紧抱着闹腾的小瞬瞬,几乎跟不上雅帕菲卡了。
雅帕菲卡将我们带到律师事务所门口,我愣了一下。他对我说:“抱歉,今天得过来这儿办点事,劳驾你替我带带孩子。”这事务所正是他同学阿释密达工作的地方。阿释见了我们,很暧昧地笑了一阵,然后嘱咐秘书去取文件。他看着雅帕菲卡仔细地核对文件上的条款,感叹地说:“你们兄妹两个都奇怪,毕业后死活不干老本行。”雅帕菲卡没理他。
我抱了小瞬瞬悄悄地走出去。孩子也乖巧,一看到人多就不闹了,静静地趴在我肩上,左顾右盼。突然,一间小会议室里传出了压抑的吵闹声,我好奇地一瞥,竟发现是拉斐尔。她对面坐的人被半掩的门挡住了,可是不必多想,便知道肯定是她丈夫。
拉斐尔慢慢地低下头,脖子却不时地痉挛一下,感觉好像有一只手在旁边,不间断地掐她一般。我听出了她的哭泣声,可她又要强,眼泪绝对不揩。抬起头来已经没了哀伤的神经,却满带了泪痕,视死如归一般盯着眼前人。
“我不签字,”她咬牙切齿地说,“绝不和你离婚。”
那边的人把手伸出来,将桌子上的纸往前推了推。
“你就那么绝情?”拉斐尔的语气有些哀求了,可是表情还是没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撒加冷冷的声音让人熟悉得很。
拉斐尔拿起纸,撕了个粉碎。
“别闹小孩子的把戏了。”撒加好像站起身来了,我听到椅子拖地的声音。我赶紧转身,和小瞬瞬向着对面一张桌子走去,唯恐被人看见。
(八)
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小瞬瞬的脚丫子冷不上碰了过去。孩子觉得痒痒,就用手去抓,结果惹了一掌的毛刺。瞬瞬哇地哭了起来。仙人球的主人是个留着长直发的女孩儿,身量很小,刘海耷在睫毛上面,愈发显得她年少。女孩儿赶紧移开仙人球,又不敢去摸孩子的手,只好不停地道歉。
我好歹哄住了瞬瞬,伸脖子望望,他舅舅幸好没听着。于是我仔细地给小瞬瞬挑去小刺。孩子哭得可怜巴巴的,还抬起小手在我跟前,要我给他呼呼。
阿释密达走出来:“沧绯。”看到女孩儿捧着小瞬瞬的另一只手,他笑了起来:“原来小宝宝的哭声是你给闹的。”叫沧绯的女孩儿有点儿不好意思。阿释密达吩咐她做些什么。她就对着我抱歉一笑。
我们转了一圈出来,正好碰见撒加两夫妇,黑沉着脸。我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打招呼,可却碰了个脸,眼睛都不知道该搁哪儿了。
我说:“拉斐尔。”拉斐尔受了惊一般抖了一下,见是我,才勉强点点头,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撒加忽然发话了:“卡卡。我想你该弄清楚身份,弄清楚你的感情,不要拖着我弟弟。”
我一时尴尬得想打地洞,好像所有心思都被他洞察了一般。拉斐尔又笑一下,推开他:“卡卡,别在意。”然后走了。
(九)
我陪着雅帕菲卡在事务所里待了一上午,脑子里还是想着刚才的事情。小瞬瞬吃了又睡,年纪小,几天不见妈妈也不知道闹了。我拍拍他的脑门:“小家伙,拐了你走!”雅帕菲卡在一旁听了,抿嘴笑了,脑袋跟着微微点一下,好像很无可奈何。我一看他,他就不望我了,手里抖着刺啦啦的文件扇着风。
沧绯很忙,走来走去。阿释密达显得相当空闲了,不时和她说几句,她都微微憋红了脸去回答,仿佛他不该总是大庭广众地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一般。沧绯的左手中指上套了一个镶着玫瑰花的指环。阿释密达的手指也有一个,不过那玫瑰石镂在指环上的,咋一看就知道是对戒。
“雅帕哥哥,你可以教教我吗?”沧绯不问阿释密达,却总扬起脖子向着雅帕菲卡。雅帕轻轻瞄一眼,嘴唇动动,她就点头,一屁股坐下继续写,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上的文件。阿释叹口气:“这小妞疯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忘记了自己张大嘴巴一脸傻样。
雅帕用下巴指指沧绯:“今年的司法考,她又没通过?”
阿释“嗯”了一声,低声道,她都沮丧万分了,我求她好久才勉强同意进来这里做着临工。顿一顿,用手指蹭蹭鼻孔下方:“她想闭门专心考试,考上为止。”
雅帕推搡他一下:“你的姿态别太高,小妞要自尊。”
阿释张嘴:“我哪有!我一向怎么待她的……”
雅帕菲卡不等他说完,就牵着我的半截袖子走了。他走得很认真,让人觉得他是专心过头了,不知道先前发生的哪一幕叫他突然回味起来。
(十)
撒加回到家里,将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下。其实这高楼下面车水马龙,一伸手,捞出来的是满手灿烂的星光,什么也没有。
拉斐尔蹲下身子去收拾。扫帚就在阳台门边,可她却有意不去拿。尖利的玻璃渣刺破了她的手,初时一下是感觉不到的,直到血淌出来,浸润了一小片,不晕染,那一片就逐渐厚起来,变成一摞,紫红紫红。
撒加可以闻到那种熟悉的血腥味,可他咬着牙,喉咙发出类似小兽受伤时候的叫声。
“我们从头再来。”拉斐尔的声音忽然清亮了起来。她的一张脸还是充满了期盼一般闪闪发光,眉眼随时准备着将流泻不尽的美丽抛洒。可是很快,她便发现她是一厢情愿。甚至天真得有点屈辱。
撒加站过一阵,就走到房间里,打开笔记本,认真做他的设计图了。前些日子接的单子,加隆替他做了个草图。撒加对着几根弯弯曲曲的线条,怎么也不满意,鼠标滴答滴答响得要断了似的。眼睛最后还是落在桌子旁边的离婚协议书上。他一气复印了一大叠,每一张他都用力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拉斐尔哗啦一声,将手上捡好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负气地,伸起脚,对着沙发旁边还未完全破碎的景德镇花瓶用力一踹。
“你闹吧!这个婚我是离定了。”撒加说。
拉斐尔不说话了,蹲久了两腿的神经抻不直,得用力地捶打才能勉强立住。于是她拉开门,走出去。
(十一)
我和雅帕菲卡走到路口,向左是他家,向右是我家。他抱过了小瞬瞬,让孩子熟睡的小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又示意我走。我迈开了步子,他跟在后头。我们这样一前一后,像彼此不相识的路人。
“卡卡!”
我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一阵恍惚。
怔了怔,看见一张笑脸在我眼前摇晃。他是沧桑了些,下巴刮得青青的,有些胡渣没等到下一茬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我真想摸摸他的桀骜的头发。可是刚才撒加那一吼,我又不由得退却了。
“卡卡,很久没有见面。”他走上前几步。
“加隆,你好。”我伸出手,又放下。
雅帕菲卡在后头站了一阵,然后就转身走了。连道别也没有。我看了看他的背影,拧过头来,又忍不住多看两眼,他已经缩成了一点。
“我陪我哥回来。”他永远都有到一个地方的理由,可是那理由却又从不是自己。
我们起初还是前后脚,仿佛我在躲他,可慢慢地就走成了同一平面。我们不说那些朦胧的废话,只是问最近过得好不好。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回答,很好,你呢?换来一阵沉默,好像从来彼此不曾关心过,因为这一句,都动情地忏悔起来。
(十二)
我后来还是想到了一个话题:“你哥和你嫂好不好?”这是明知故问的。种种的迹象表明,撒加一定要和拉斐尔离婚。我想起这对璧人在婚礼上互相宣誓,太阳照在拉斐尔闪亮的戒指上,她白玉雕琢的皮肤上。那一刻叫人妒忌得,似乎他们两个就是天长地久的楷模。然而,那才是多久之前的事。
加隆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这是这阵子我听得最多的问候了。我有点恼,这分明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即使我们什么也没有,至少还是知己,比别人多几分亲密才对。
再走几步就是我家了。可是加隆却站住了。我鼓起勇气对着他,略带撒娇地说:“不送我了?”他很无奈地笑了。那神情已经将他的答案告诉了我。“我和艾欧罗斯见个面。”他岔开了话题。我惊异地说:“你找他干什么?”“他找我的。”
我们握了握手。他紧紧地攥紧了,然后看着我的脸好一阵,就松开,走了。
(十三)
艾欧罗斯走进酒吧的时候,感觉很多人在看自己。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淡的疤痕,长了一点儿肉芽,可是并不影响外貌。这酒吧易主了。
加隆拿着酒瓶和酒杯走来。
“你是新的老板?”大艾皱着眉头问。
“我哥早把酒吧转给我了。我嫂子也没反对。”加隆晃了晃杯子。金黄色的液体挂在酒杯的壁上,刷下一层,又一层。
“你们一家,”大艾费劲地组织着合适的语言,“很好呀。”
他们聊这一夜,之后,大艾心里做了一个无比坚定的决定。连他自己一想到都狠狠地吃了一惊。
(十四)
我一整个晚上都不怎么说话。
裳雪和米罗不知怎么玩起来了丢枕头的游戏,在睡房里喊得不亦乐乎。梦瑾坐在墙角发了一日的呆,现在靠在沙发床上迷迷糊糊地入睡了。我给她盖上被子。她身上微微发酸的汗味在初冬的寒冷中慢慢消散。我摸摸她的额头,这两天总是发一阵热又冒一阵冷汗,医生让她几天都别洗澡了。
卡妙拿了一些单子回来,手把手教我填。
我想,我还是挺喜欢文学的。他很支持我,给我报一个那种研修班,读完了会有个证书。卡妙告诉我,读得好,就有可能推荐到格勒诺贝尔市第三大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应承了,笨手笨脚地描着英文字母,将所有的空格写满。卡妙的字真漂亮,一手动人的圆体。有时候两个呆久了,我几乎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你是不是有心事?”卡妙眼皮都不抬,手上写得东西飞快。
“嗯。”我什么都瞒不住他吧。
“雅帕菲卡?”他这么一说,我的背脊立刻冒了一层凉汗。可是我下意识地摇头,拨浪鼓似的。还没等他再问,我就招供了:“加隆,加隆回来了。撒加要离婚,可能他要回来帮他哥啥的。”他啥都没问,只是淡淡地笑笑。我忐忑不安起来。
我们填了好久才填完。期间都没有再谈过别人,就不时问几个问题,诸如“你小学在哪儿念的,我给你填吧”,或者“文学的英文怎么拼”之类。
上床的时候,卡妙先靠在枕头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快上来,接着就好好地搂紧了我:“啥也别说。”他的身体先是凉飕飕的,渐渐地就滚烫起来。
(十五)
大艾看着拉斐尔在街角的咖啡店坐了很久。他也坐在对面的长椅子上,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衣。他兀自地就爆发一阵大笑,周围的人都对他惊恐不已。他伸出一只手指,对准了拉斐尔,好像她是一只很小的蚂蚁,他随手一转,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拉斐尔喝了满满的一杯咖啡。拿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可她一个人时,又坚持着带有那种骄傲的神情,轻轻地撅着薄薄的嘴唇,像个公主了。
太阳有点阴冷,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抹出了一丝冰凉来。
大艾就这么将她活生生地吞到了眼睛里,等待着她在自己的眼眶中化成一大块斑。
拉斐尔的头发斜斜地挽着,可是有一缕没扎好,就绕着脖子下来了,她怎么也拨不走,索性由得它。今天她穿的是一身有点发黄的连衣裙,袖子边上扯出了丝。曾经那样诱人的拉斐尔竟然就这样踢着拖鞋落魄在街头。有人走过,将她的伞带掉了,摔在地上。她就吃力地弯下腰,伸手去捡。大艾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每次用劲一点,那伞就蹦得更远些,直到她永远不能够得着。
大艾走了过去,捡起了伞,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拉斐尔起来的时候,脑壳子碰了一下桌子,她揉着脑袋伸直了身子。身材还是窈窕,一抹白皙的肌肤在单薄的衣裙中跳动。她愣了愣,刚想道谢。
大艾却突然脱下了外衣,盖在她身上。接着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她将咖啡喝完。
(十六)
卡妙的小店真的要盘给别人了。我陪着他在花店里做了最后一日,要收走的东西不多。就是一个小盆栽,里面是一株紫色的风信子,格外纤弱。卡妙把这棵和他的杯子放在袋子里,拎着就可以走了。
走出来,他突然舒了一大口气:“卡卡,我们喝酒去吧!”我有点意外地同意了。平常我总按着他的酒杯,不让他多贪。
我们走进了那间酒吧。
加隆就坐在吧台旁边。他看见我们,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可他又调整得极快,待我们走到跟前,他便笑逐颜开了,只那笑始终还是带了很多意味深长。
“师兄。”卡妙这样主动喊他,我们都有点惊讶。加隆拿了杯子和酒过来,坐到了我平常爱挑的那张大沙发上,三人便喝起酒来。
席间,卡妙问起了撒加和拉斐尔。加隆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好说,他哥就是一门心思要离婚,而且财产什么的已经找了人来公证和估价。
“要打离婚官司吗?”我小心翼翼地插一句嘴。
加隆说是:“我嫂子有个表妹在律师事务所工作。那个妹妹的男朋友是个大律师。”
卡妙说:“可是拉斐尔是过错方。”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加隆往后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大半个眸子。
“你们呢?”加隆的话题转得很唐突,却也很生硬,“什么时候结婚?”
我不等卡妙回答,就咳咳两声:“嗯,圣诞节,你一定要来啊!”我看到加隆的脸上又一次掩过了阴霾,并且是有意的,明显的。
电话铃适时地响起来,雅帕菲卡在那头说话,他淡定得很,可是小瞬瞬的哭声却暴露着他的慌乱。“卡卡,”他依然慢条斯理地说,“你今天真的不过来了吗?”我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可能小瞬瞬有点想你。”他说,“他比他妈妈小时候还闹。以前我带小云都不是这样子的……”一时觉得自己多说了,雅帕菲卡刹住了口,沉默了下来。
身旁的两人都望向我。
我扣了电话,略略解释了一下。卡妙答应了陪我一同去。
加隆却摇头了:“你这个惹事的人。”
我和卡妙赶到了雅帕菲卡家里,看见沧绯在,抱着小瞬瞬嘻嘻哈哈地玩着。还是年轻的小姑娘,将孩子的一只小脚夹在两条大腿间,难怪小瞬瞬总是扭动身子,很不舒服的模样。雅帕菲卡手里拿了一本书,见了我们来,就一把撑起孩子的咯吱窝,放到我的怀里,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沧绯滔滔不绝起来。他们说的自然都是法律方面的问题了。
“小妞,你完全可以去问你家亲爱的。”雅帕菲卡开起玩笑来有点别扭。
沧绯用力的摇头,低下了脑袋。“我怕我快要配不起他了。”她的声音几乎贴着地板擦过。
雅帕菲卡摸摸她的脑袋:“傻瓜,如果你这次又考不过司考,你是不是要和他分手?”
沧绯几乎哭了起来:“雅帕哥哥,求你别这么诅咒我。
(十七)
我抱着小瞬瞬走到阳台,卡妙手忙脚乱地给他冲开水。孩子累了,一会儿就吧嗒着口水趴在我的肩膀上睡了。卡妙正将奶瓶里的开水往自己手上滴,我要喊他,可那水滴已经摇摇欲坠地下来了,他倒抽了一口气:“嘶……烫死了。”
沧绯和雅帕菲卡聊了好一阵子才走。她夹了书和文件,走过来轻声和我们道别,又摸摸小瞬瞬的脸颊。孩子的小脸脏兮兮的,沧绯愧疚地对我说:“卡卡姐姐,我真不会带孩子,辛苦你了,总是帮着雅帕哥哥。”我说,客气,咱好朋友。
我将小瞬瞬放到沙发上,然后拿几个枕头挡着他,坐到旁边。
雅帕菲卡已经倒了好茶,端到我们跟前,有些蹑手蹑脚,还不时小心地瞧瞧他外甥,唯恐瞬瞬会突然醒来哇哇大哭。“总麻烦你们,很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说。“最近实在是很忙。”
我让他们俩聊,跑到厨房里做夜宵。翻开他的冰箱,只剩下半包汤圆了。我就用黄糖煮汤,将那半包汤圆都下了,给两人端去。听到卡妙问起雅帕菲卡:“刚才那个女孩的表姐夫,是我们师兄……”我赶紧竖起耳朵来听。
雅帕非开哼了一声,轻蔑地笑笑:“我不关心。”
卡妙便也笑一下,不再问了。
他们又扯些别的话题。只是绕了一圈,说到一些相识的人上面,雅帕菲卡自己又突然说:“沧绯的表姐死活不愿意离婚,他们目前分居了。听说她表姐夫准备搬出去了。”
我和卡妙相视一下。
吃过了夜宵,我洗好了碗,又给小瞬瞬擦了擦身子,换了套小衣服,才和卡妙走。雅帕菲卡送我们到门口,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关上了门。
我们拉着手摸黑走下楼。这种旧楼的灯坏了几层的,很可怖。一出楼梯口,看见对面小卖部的日光灯,就顿时觉得开阔起来。卡妙拉住了我,低声说:“看看对面,有意思。”我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看,拉斐尔坐在小卖部的椅子上,对面放着一大瓶纯生啤酒。她歪着头,托了腮,柔顺的头发盖得半个身子都是。
“你说,等下她身后会不会出现一个人。”卡妙说话时候喷出的热气呵得我耳朵很痒。我推开他,笑他突然多事起来。
果然,一个男子从后头迈步前来,将拉斐尔跟前的啤酒瓶一把撩开,酒瓶瞬间摔得粉碎。男子冷笑一下:“你变得潦倒又难看。”
(十八)
拉斐尔得用手使劲压着大腿才能站起来,立在那人面前。她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又甩头要离开。男人一把搂住拉斐尔,拉到自己怀里。她挣扎了一阵,陷入了沉默,任由他低下头来凑近。
我差点要尖叫起来,卡妙忙捂住了我的嘴。
等到搂着拉斐尔的艾欧罗斯叹口气,将拉斐尔松开了,卡妙才放开了手,我懊恼地推开他,怪他的动作像个绑匪。
“我们走近去看看。”我竖起手指欲盖弥彰地嘘了一声。又蹑手蹑脚地猫腰前进。
大艾冷冷地对着拉斐尔说:“你这没骨气的妖精。”他这么说着,自己的骨头都软下去一截。
拉斐尔也不反驳他,兀自转过身子要走。
大艾受不得她的冷落,又一把捏住了她。他忽然有点心疼,觉得拉斐尔瘦得像那种没吃饱奶的刚出生的小猫,连嗷嗷叫的力气也没有,饿出皮包骨来。“你恨不恨我?”大艾问她。
拉斐尔乜斜了眼看他,依旧一声不发,脸上像上了浆。
大艾倒突然希望她能如常地尖着嗓子痛骂自己一顿,或者满脸泪水地用拳头捶打他。
正看着,卡妙在我身后说:“你不用猫腰,他们在明处,又看不见你。”吓了我一跳。蹦起来的时候,拉斐尔已经蹒跚着离开了,大艾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不作声。
(十九)
我在杂志上看中了一件婚纱,像鱼尾一样在身后拖出一个尾巴,全用蕾丝拼凑。我摩挲着那图片,直说漂亮。卡妙在我身后看了,微微笑一下,说过些日子陪我去买。我说:“这肯定贵死了。”他就在摸摸我的脑袋,好像我是个说胡话的小孩,回头又忙他的事情去了。
我给小云拨了电话去,她说她还在医院里头躺着,闷得发慌。我忍不住和她碎磕起最近听来看来的这一桩事情了。小云说:“这三人的戏不好演,就怕戏台子一下子塌了。”
第二日起来,有点感冒了,就跟雅帕菲卡说不过去带孩子了,他在那头忙得很。我细心一听,小瞬瞬可能还没醒。他对我说:“你好好休息吧。”就挂了电话。我一时觉得有点落空。我在床上躺了一阵,起了喝了点水,宫儿就上来了。米罗给她开的门。
宫儿进门就丢了一个大旅行袋在地上,然后叫我。
我出来看,原来是一件华丽的婚纱。正想着很眼熟,宫儿说,那是她嫂子结婚的时候穿的。她还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用这一件做出门纱,再叫卡妙哥给你买件在婚宴上用。”我想起拉斐尔做新娘子的甜美模样,脑子里又不自禁地将这些日子看见的憔悴的她扯了出来。
“昨晚我看见你嫂子了。”我说,“一个人到小卖部去。”
宫儿跺跺脚:“哎呀!我不知道嫂子怎么搞的,都弄成这地步了,还和那个艾欧罗斯藕断丝连。昨天啊……”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米□□咳了两声:“其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便嬉笑了一下:“大表哥差点又和那个姓艾的打起来了。”
我说,你嫂子明明是一个人。
宫儿一本正经地摇着指头:“你不知道啊,她前脚进屋,艾欧罗斯后脚就打电话找我大表哥出去了,质问他为什么让嫂子一个人。”
我又问,你哥哥嫂嫂不是分居了吗?
宫儿回答:“是口头协议分居。可是呀,我看得出来,他们哪里舍得分啊,耗着呗。喏喏,现在倒好,又大闹一顿……他们的生活一塌糊涂。”
米罗学着她的语气:“一塌糊涂,装逼!”裳儿又从房间里扔了一个枕头出来,正中他的脸。
宫儿摇摇头:“那个艾欧罗斯神经病。大表哥上辈子欠了他。”
(二十)
我在家里收拾了一下,觉得脑袋愈发沉重了。裳雪过来一摸,说我发烧了。我赶紧进房间,离得她和宝宝远远的,免得传染上了。
梦瑾这些日子渐渐也都缓过劲来了。虽然也都时常对着楼下发呆,可是喊她,她也还懂得应答。今天见我闷在房间里,她就推门进来,端了杯水,说是来陪陪我。可我问她啥她都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模样。我说:“小梦你去歇歇吧,脸色差得要命。”她没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个圈,又坐到我床上来了。
“卡卡姐,你说,咱一个人带个孩子,会不会很困难?”
我吓一跳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肚子。她笑着缩开,像开着玩笑似的扭扭身子。我说:“这可不是玩儿的,小梦。”梦瑾正色了:“卡卡姐,我蓄意的。”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敢留她,将她撵了出去。她在门缝里扔给我一句话:“别和裳雪他们说,我还没确定的,而且我要……”门砰一声关了,我没敢想象她的下一句。
我吃了药之后昏沉了一天。裳雪进来了几次,给我擦脸、倒水、量体温。动作虽还不灵巧,但是也是个熟手的主妇样子了。
起床的时候家里来人了,我第一眼没看清楚,后来才知道是雅帕菲卡。亚伦今天没去陪小云,回家带孩子了。雅帕菲卡拎了一些水果过来,说看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是小病一桩。他说,这次来,也还要麻烦卡卡你一件事。雅帕菲卡皱着眉头,好像很不情愿。
我说:“你说吧。”
他顿了一下:“就是沧绯她表姐那个事情。”他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要我来说干嘛,无聊。他们想要找你们几个问问事情。”
我警惕地说:“问啥了,我啥也不知道。”
雅帕菲卡说:“你爱说不说,没事儿。”
小说推荐
- 蓝色记忆
- 蓝色记忆/亦舞[全集完本]什么?我没听错吧?要我去圣夜学院读书?笑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黑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女王‘血殇…哥,你在耍我吗?遇到了跟‘魅’并称第一的两个黑道组织的领头人物,找到了杀父仇人…天~我还不够倒霉吗 作者:所写的《蓝色记忆》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12章
- 黑色记忆
- 当老师的第一天,却遇到了董事长家的儿子,长得帅个子高,但是,逃课,恋爱,打架,抽烟样样都是强项,这样的富二代少年该让我好好整治一下了 换老师的第一天,却遇到了没眼力价的老师,长得一般而已,但是,倔强,善良,坚强,可爱样样都很头疼,这样的老师却让富二代少年被完全吸引了 作者:king曌所写的《黑色记忆
- 恐怖灵异king曌完本
- 最新章:第20章 浮现记忆_98 你是我的梦
- 红色记忆
- 柳元!在深深的阴谋漩涡中挣扎、轮回,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岁月,如今获得了重生,但却失去了记忆,唯独记住了名字和他渴望的红色 一段沉浮,一曲往事,掀开那段独属于柳元的…红色记忆 作者:多伦多尔所写的《红色记忆》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历史军事多伦多尔连载中
- 最新章:第七十一章 血燕
- 绯色记忆
- 她只属于她自己 她的世界没有谁是必须存在的 只玩爱情游戏 但某天却被爱情猎杀 是阴谋、诡计、谎言、欺骗 是善意、忠诚、真实、淡漠 重生是解放还是继续禁锢 她的命运已悄然转动 作者:所写的《绯色记忆》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9章
- 灰色记忆1源起
- 2100年,一次突发性的实验室爆炸导致齐墨所带领研发的“多物种基因”试剂泄露,试验被迫中止从而回国休假。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犹如跗骨之蛆般的快速笼罩全球,各地相继沦陷,人类的生存空间被急剧压缩 整个事件牵扯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恩怨情仇。齐墨的小队与他的爱犬能否揭开隐藏在尘埃里的秘密
- 恐怖灵异提壶灌顶连载中
- 最新章:灰色时代 番外 雪榕
- 留在多伦多的记忆与青春
- 【第六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讲述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北方男孩雄赳赳气昂昂的飞越大洋在海外十年的成长经历 他幽默诙谐,敢爱敢恨,大大咧咧的性格让整段海外生涯充满了让人捧腹不禁的故事 在爱情方面,他经历了从最初的幸福到中间痛彻心扉的成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不停的试图遗忘和尝试寻找 契而不
- 都市言情拉布拉多寂寞连载中
- 最新章:第一百零一章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 末有忆石
- 她是两百岁的死神,却唤醒一个几万岁的虚空大佬?两人携手拯救世界 作者:清红呀所写的《末有忆石》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清红呀连载中
- 最新章:1-死神
- 穿越之炼石者/石者传奇
- 《穿越之炼石者/石者传奇》作者:尘北北【完结】莫怀双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石头世界。为了避免被炮灰的命运,他努力上厅堂,下战场;打擂台,斗反派!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完成了从炮灰到主角的华丽转身时,尼玛事情它神转了!莫怀双:你他妈别过来,老子也是有丁丁的!延邵柏邪邪一笑:怎么“吃”过就想赖账,可能吗
- 穿越架空未知连载中
- 年少的回忆华尔兹:记得不记得
- 年少的回忆华尔兹:记得不记得青春交付给我们的伤,不知如何收场。嘴角扬起的微笑,一绽放就碎掉。我们的笑容和承诺都被定格在那年那个分道扬镳的夏天,任时光打磨,褪色成岁月里的黑白照片。到头来。是谁铭记了谁。是谁遗忘了谁。似乎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我们再一次背负着自己的行囊,面对时光,背对你。只能大步大步往前
- 都市言情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