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第5章


  梅夕的学长见此,不由关心的寻问道:"有什么麻烦吗?"
  韩扬说:“这个假医生骗了我的咨询费。”
  梅夕愤怒的瞪他一眼,又侧首对学长微笑说:“不好意思,是我弟弟,最近在和我闹脾气,我现在送他回家,我们改日再聚。”
  待到学长走后,他才皱眉对韩扬道:“你乱说什么,我根本没收钱。”
  此时此刻只剩他们两人,韩扬又莫名的笑起来:“你学过川剧吗,喜怒无常。”
  梅夕不爱和小鬼纠缠,淡淡的说:“没事我回家了。”
  韩扬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梅夕不想理睬,转身就朝公车站走去。
  韩扬忽然大声道:“陪我去吃饭。”
  梅夕被他搞得有些头痛,无奈的回头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扬微微笑:“那天对不起,我请你吃饭。”
  梅夕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满目狐疑。
  韩扬又说:“我爸妈都去外地了,我心情很不好,我没有朋友。”
  似乎心理医生天生就会担心别人似的,梅夕看着他很诚恳的脸庞,又渐渐发现自己与个孩子置气实在幼稚,他慢慢地平和下表情,轻声道:“好吧,不过我不是在为你服务,请你不要再侮辱人。”
  韩扬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竟然若无旁人的拉住了梅夕的手,朝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坐在宽敞的车内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驰的确是件舒服的事情,韩扬与梅夕一起坐在后座,并未再有逾越的举动,甚至保持沉默。
  梅夕见状便渐渐的放下心来,把手里的书放在旁边,瞅着车窗上的倒影走起了神。
  他真的是很好看很美丽的一个人,吹弹可破的肌肤,长长的眼睫,温柔的嘴角,二十五岁正是一生中最迷人的时刻。
  但他又是那样寂寞,偶尔恍惚的眼神中似乎荡漾着很多神秘的往事,神秘中透着哀伤。
  韩扬只是看了片刻,便感觉自己像是走近了一个盛大而美好的生命,他猜想这也许只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幻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却也明白自己并不讨厌梅夕,甚至对他充满了不知名的好感,虽然他们只见过两面,只说过几句不着边际的气话。
  梅夕感觉到了韩扬的目光,侧头疑惑。
  韩扬的笑里还是参杂着少年的傲慢:“你和很多男人上过床?”
  梅夕不安的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对着他皱起了眉头。
  韩扬说:“我只是不明白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这个小鬼惹怒自己的,现在竟又装无辜,梅夕淡笑着回答:“是经验之谈又怎么样?”
  韩扬的脸僵了下,低头拿起梅夕的课本翻了下道:“你上课很认真嘛,笔记这么详细。”
  梅夕道:“不认真为什么勉强自己去读书?”
  韩扬又问:“你对什么都这样认真?”
  梅夕不回答。
  韩扬微笑的看着他不语那种表情不像是一个初三的学生能够做出来的,令人有些无语。
  梅夕轻声道:“我只对感情的事不会认真。”
  车忽然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对话戛然而止。
  
  华丽的装潢,细心的服务,还有菜单上不菲的价格。
  梅夕得体的点完菜之后,轻声评价道:“你现在不应该这样消费,懂吗?”
  韩扬端正的坐在他对面,教养良好的举止让他更像个贵公子,他不慌不忙的回答:“我每天都是回家吃饭,但是既然要请你,还是不要随便的好。”
  梅夕实在有些受不了他超越年龄的言谈,感觉好笑的问:“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你只要说话前多顾虑些别人的感受就好了。”
  韩扬竟没争论,乖乖的说:“我知道了。”
  梅夕这才问:“你今天在大学城干什么,为什么说自己没有朋友?”
  韩扬道:“我去图书馆看看,至于朋友,我觉得我和我遇见的人都没有共同语言。”
  梅夕看着他:“包括你父母?”
  韩扬不吭声。
  很快美味的食物就被端了上来。
  他们沉默的吃了会儿,韩扬忽然便说道:“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爸妈,我是他们买来的。”
  惊得梅夕嘴里的东西差点咳出来。
  他好半天才目瞪口呆的说:“别开玩笑,这种话你不可以乱讲。”
  韩扬的目光有些阴郁:“我从没对别人说过,你不信就算了。”
  梅夕还是回不过神。
  韩扬又道:“我两年前偷听他们说过,自己也去医院验过,明白了吗?”
  梅夕想起他那个看起来并不很精明的母亲,还是无法相信。
  韩扬最后道:“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你不要乱说。”
  怎么会乱说,梅夕简直是无话可说。
  这顿饭所剩的时间几乎全在沉默,看着依旧太过平静的韩扬,梅夕反复的质疑这个故事的真伪,他还从未被谁的几句话吓到过,也搞不懂韩扬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用意是什么。
  看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再可能置身事外了。
  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梅夕把帐结了,而后才回到桌边道:“今天不早了,如果你需要谈谈,可以给我打电话。”
  韩扬把侍者叫来,很快就发现真相,皱眉说:“是我要请你的。”
  梅夕笑:“等你挣钱了再说。”
  韩扬知道他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顿时有些恼火,眼神不快。
  梅夕似已习惯他的脾气,立刻温柔微笑说:“快回家吧,我等你电话。”
  尽管如此韩扬还是生气了,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便冲了出去。
Chapter 7
  
  家庭对于一个人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特别是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家已经完全是生命的归属地。
  梅夕自那晚后一直将韩扬的话放在心上,如果这个少年不是在撒谎,那这个秘密一定令他非常痛苦。
  但是手边的电话却从未响起来过。
  或许是因为结账的行为伤了韩扬的自尊心,或许是他倾诉的冲动已经渐渐淡漠。
  梅夕对此也全无办法。
  毕竟他不能毫无顾忌的去探听别人的私生活,而韩扬,也并非真的是他的病人。
  时间荏苒。
  一直到秋天逝去,深冬渐渐来临的三个月后,他们才第三次见了面。
  那日是韩扬特地到大学来找梅夕的。
  
  哈尔滨的雪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便积得很深。
  因为昨夜无事,梅夕在酒吧玩的很晚,早晨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陌生男人的床上。
  他早已答应同学要参加个讨论会,急急忙忙的冲个个澡便打车回到学校,可说刚进校门,便看到了在雪地上静静站着的那个少年。
  韩扬竟还穿着单薄的黑色校服,脸冻的像雪一样白,脊背也几乎像是冬日的枝干一般僵硬,但他的手里,却拿着一只柔弱而美丽的玫瑰花,殷红如血。
  梅夕满脸惊讶的付钱下了车,步伐忐忑的走过去问:“你在等我吗?”
  韩扬明明已经冷的受不了了,口气却还是傲慢:“我恰巧路过。”
  梅夕无奈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度,你疯了?”
  韩扬根本不肯接受,却被梅夕用力按住:“够了!跟我走。”
  面对这个孩子他莫名的有些生气,拉起韩扬就往学校旁边的日本料理店走去,也顾不得和同学邀约的事了。
  韩扬的手上有个新划的伤口,还红肿渗血。
  梅夕问:“怎么弄得?”
  韩扬不说,只把玫瑰花递给他道:“我顺路买的。”
  梅夕苦笑不得的接过来,只觉得冷风不停的往领子里刮,便不由分说的把他拖进了温暖的店里。
  
  两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带来了暖意。
  老板娘和梅夕很熟,在他们点完菜后,还特意给韩扬拿来了医药箱。
  等到包厢无人,梅夕才皱眉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韩扬见他真是不高兴了,才一脸无所谓的说:“我拿了稿费,逃学出来请你吃饭,这是我自己的钱,可以算数了吧?”
  闻言梅夕不禁一愣,而后笑道:“只是一顿饭而已,你干嘛这么放在心上?你发表了什么?”
  韩扬道:“一篇小说而已。”
  说完就默默的看着他。
  毕竟是个文质彬彬的美少年,梅夕平静下来,温柔的笑了下:“手怎么弄伤的?”
  韩扬说:“翻墙不小心被铁丝划了,我在住宿学校,只有月底才有假期回家。”
  梅夕把他的手拉过来,拿出双氧水小心的给他涂抹着说道:“多穿件衣服都不会。”
  韩扬被他拉着手,眼底渐渐流露出了些异样的光彩,丝毫不觉得疼似的,安安静静。
  梅夕细心的给他包扎上,而后才道:“吃完饭快回去读书,有什么心事,你给我打电话就好。”
  韩扬说:“没心事。”
  正巧这时寿司和面被端了上来。
  梅夕弯起眼眸说:“既然你一定要请我吃饭,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怕有雾气,他就随手摘下了眼镜,完全的露出那张已经让很多男人深陷其中的精致脸庞。
  韩扬愣愣的看着梅夕,似乎已经走了神。
  梅夕却仍旧把他当孩子,随口道:“是不是要中考了?”
  韩扬答非所问:“原来你长这个样子,比平时还美丽。”
  这口气,就像在甜言密语的称赞自己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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