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第6章


  梅夕含着寿司愣了愣,忽然产生警觉,故意迷人的一笑:“当同志长的不好又没钱,怎么找床伴?”
  韩扬的脸顷刻冷了下去。
  梅夕又笑:“你还小,这没什么稀奇的,我昨晚喝多了,连是谁都没弄清楚就搞成这个样子。”
  他忽然解开衬衫的领口,露处满是吻痕的美颈,玫红的印记在那白皙而优雅的脖子上,如同伤口般刺目。
  韩扬想起自己如同白痴一样到处投稿的赚钱,想起大半夜的从学翻墙出来弄得满手是血,想起拿着人生中买的第一只玫瑰在雪地里等了他四个小时,结果等的竟然是这么个人。
  心里的愤怒顿时不加掩饰,他轻声道:“你真贱。”
  梅夕慢慢的把寿司吃下去,又含了下食指,微笑着说:“我也觉的。”
  但他真的是美到让人明明会气会恨,却仍旧没办法抛弃。
  骄傲的韩扬竟没办法走出去,他等了三个月,就是想看看他,现在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于是竟憋着火低头吃起了面条。
  梅夕有点可怜他,忽然右拿起那朵花说道:“谢谢你,小傻瓜,以后别这么糟蹋自己了。”
  
  这顿饭当然不欢而散,梅夕给他送上了回学校的车,便无聊的回了家。
  最近明明在为毕业论文头疼,还要担心起韩扬,真不是轻松的事。
  谁知道在写字台前忙到傍晚时,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梅夕礼貌的接气问:“你好?”
  韩扬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吗?”
  梅夕无奈回答:“写论文。”
  韩扬嘲讽:“原来你还不是夜夜笙歌。”
  梅夕有点无语,轻笑了两声。
  韩扬道:“你今天有点误会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动心的。”
  梅夕好脾气的说:“我总是自作多情。”
  韩扬哼了声。
  梅夕问:“现在还是不和爸妈说话?”
  韩扬口气敷衍的说:“也不是。”
  梅夕说:“好好对他们,他们照顾你比生你更不容易,你对爸妈好点,我就有礼物给你。”
  韩扬问道:“什么礼物?”
  梅夕笑而不语。
  电话那头响起了学校的铃声。
  韩扬不耐烦地说:“没事了,再见。”
  说完就猛地挂了电话。
  梅夕拿着手机愣了几秒钟,而后满脸无奈。
Chapter 8
  哈尔滨的冬天越发的冰冷了,梅夕放了寒假便没有再去医院实习,除了躲在家里写毕业论文,就是在晚上的时候躲到酒吧过那种花天酒地的日子。
  他实在是很怕寂寞。
  
  韩扬的电话倒是会偶尔打来,有时会突然长篇大论的谈起自己刚读过的一本书,有时候闲言几句很快便会不高兴的挂掉。
  梅夕始终没有多想,他觉得这是个很敏感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孩子,他觉得韩扬与他的生活,根本无利无害。
  但很快,柳青的一封莫名的感谢信突然便打破了这种幻觉。
  
  “你这次表现很好,还让人家妈妈这么感动,老师十分欣慰。”黄教授很满意的拍了拍梅夕的肩膀。
  原本是来学校查资料的,没想到遇见老师竟被夸奖了一番,他站在走廊愣愣的问道:“怎么了,我没有做什么啊。”
  黄教授说:“那个韩扬啊,最近开始开朗起来了,他妈妈很高兴,韩扬说多亏了你的开导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认识到了自己从前的错误。”
  说到这里梅夕似乎明白了点儿,尴尬的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是他自己的叛逆劲儿过去了吧。”
  黄教授笑笑:“以后工作中难免会遇见类似的情况,你能处理好,老师真的很高兴。”
  梅夕只好谢恩:“都是您平时对我的教导有方。”
  黄教授又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成教那边还有辅导课,有时间再找你聊聊,柳青这感谢信开学系里会公布出来的,她还要送你奖状,看来是高兴坏了。”
  梅夕目瞪口呆的点点头,干笑着送老师离开后,不禁有点惊讶。
  原来答应要送韩扬礼物可真的是随便说的,难不成他真的为那样一句话,放弃了自己的矜持与痛苦?
  如果是,这变化也未免太令人诧异了。
  梅夕抱着书有点不知所措,他这些年面对过的男人不少,每次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但韩扬不一样,他才十五岁,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和美好的人生,如此的年纪是根本禁不起半点打击的。
  脑子中的想法如潮水般涌起又落下。
  梅夕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看来当务之急,是去给他选份合适的礼物。
  既不敷衍,也不暧昧。
  还真是个自找来的难题。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整个下午,梅夕也没有买到可以送出手的东西,疲惫的回到家后乱翻一气,只发现自己柜子里还有好多半生不熟的男人送的东西,连盒子都没有拆过。
  他愣了愣,终于计上心来,蹲在那里全部打开看过后,终于拿起个从法国带回来的小塑像感觉满意了些。
  这是个彩色的陶瓷制品,是个小男孩捂着脸捉迷藏的样子,很可爱的模样被封在玻璃盒子里,下面还刻着设计师的姓名与巴黎实体店的地址,时尚之时充满了童趣,即拿的出手又不会让韩扬胡思乱想。
  梅夕打定主意之后,又坐到桌前把雕塑像重新包装起来,才拿起手机给韩扬拨了个电话。
  据说这孩子已经放寒假了,前几天说去新加坡旅游后便一直没再联系。
  盲音响了几声,韩扬终于接起道:“你怎么会想起我来?”
  梅夕被他问得愣住。
  韩扬轻声道:“你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说到底,他再怎么早熟还不是个别扭的小鬼?
  梅夕轻声笑了笑:“听说你开始和父母好好相处了?”
  韩扬道:“干你什么事?”
  梅夕说:“我不是答应你这样会送你礼物的吗?你不要了?”
  韩扬沉默了半晌说:“什么礼物?”
  梅夕问:“你在哪里,回国了么?”
  韩扬说:“没有,我下个月才回去,我在新加坡的姑姑这里度假。”
  梅夕哦了声,暗叹这个奢侈的家伙,嘴里却很平淡:“那你回来我再给你吧。”
  没想到韩扬的态度却莫名其妙的坚决了起来:“不行,你给我邮快件过来,我要看。”
  梅夕懒得与他争执,笑了下道:“那你给我地址。”
  韩扬飞快的说出了他住的地方,梅夕随手记下,很快就找借口挂掉了这个国际长途。
  次日,他果真把小男孩的雕塑邮了出去。
  而后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
  梅夕觉得这是件很简单很友好的事情,他当然打死也想不到,会给自己惹来那么大的波澜。
  
  记得大约是一个多礼拜后大雪纷飞的夜晚。
  气温低的可怕,但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仍旧是虽温暖却无趣。
  梅夕依仗着自己年轻的身体还是在吃过晚饭后跑到酒吧里打饭时间去了,等他喝了几杯酒,勾搭到个有钱的帅男人坐着轿车往自己家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个时候,但凡生活安定半点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梅夕醉意朦胧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任他边开车边随意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感受着炙热的抚摸,他的眼睛还是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街道。
  说不清为什么,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清晰地回忆起程然。
  没有原因也没有目的。
  似乎只是种习惯。
  
  正在视线几乎模糊地时刻,那空荡的街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高高的个子,柔软的短发,白皙而尖俏下巴几乎在刹那间就和记忆深处的影子重叠了起来。
  梅夕心里一痛,酒醒的直起身子,才在震惊中发现那是穿着单衣的韩扬。
  他着急的拍了下身边的男人道:“停车!停车”
  男人还沉浸在美人在怀的温柔乡里,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谁是你亲爱的,今天不行了!”梅夕急急忙忙的套上自己的外套道:“你没看到我弟弟再等我吗?”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的下了车,朝韩扬焦急的跑过去喊道:“你怎么在这里,怎么穿这么少?!”
  站在梅夕小区外已经不知道多久了,韩扬下了飞机后根本没吃过东西,他蓝色的卫衣里只有个短袖,身体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连嘴唇都已经变得青紫。
  梅夕身上的酒味很大,韩扬已经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了,已经明白他是干什么去了,但大约是声音也被寒冷冻住,他头晕目眩,哆嗦着根本讲不出半个字来。
  梅夕见状赶紧脱下棉服给他披上,立刻背起这个对着自己一脸绝望的少年,朝着温暖的家中大步走去。
  
  暖气滚烫,还是打开了空调,开到了三十度。
  梅夕让韩扬躺到自己的被子里,很着急的端来盆热水,又怕弄伤了他,围在床边也没敢给他擦身。
  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少年的手,竟然只剩僵硬的触觉。
  梅夕轻皱着眉头问:“你这又是发什么疯,不是在度假么,为什么穿成这样就跑回来,会冻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稍微懂得照顾自己?!”
  韩扬头痛欲裂,艰难的回答道:“我早晨收到礼物,就想见你,一秒也等不了,就搭飞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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