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第57章


此次孟将军却早有应对之策,箭上绑着浸润火油的棉絮,一排排火箭齐发,沾到敌军身上藤甲,立时燃起来。七千飞羽军,死伤大半,其迎战的六艘海船,烧沉两艘。惨况传至吉野女皇耳中,女皇下令沿海军民采用拖延战术,未料我军将领深谙用兵之道,七艘战船每三天调一下阵列,军士轮番休息,由安平王率领之后备部队,亦及时送来淡水等物资。双方对峙四十余日,敌方拖延术未见成效。
    而孟立将军利用我军在海上未有一人发病之事实,扯起海神佑我禾国的旗号,于十月底,攻破敌军海防线,强行登陆。所向一路披靡,十余日即打下沿海一城。敌方满朝震惊,而我军后续两万部队,亦如潮水,随之上岸。我军所到,水倭军兵对阵弃甲,民众闻风而逃……
    十一月下旬,吉野女皇降,自称为臣。
    十二月初,降书随孟家军抵至云京,女帝凤心大悦,举国欢腾。
    夜幕刚刚拉下,凤藻宫一路宫灯都亮了起来。但送宵夜的宫侍,依旧打着一盏宫灯。
    背微驼的柯常侍走在执灯的宫侍左侧,身后跟着低头托着茶盅的小黄门,慢悠悠从寝宫门口侍卫身边走过。从茶盅逃逸出的参汤味,微苦却浓郁,肃穆的侍卫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精神一振。
    “帝上,参汤来了。”柯常侍挥退黄门,感觉到参汤温度正适合入口,端起递与女帝,女帝放下笔,接过茶盅,慢慢饮尽。
    柯常侍轻轻按着女帝肩膀,瞅着女帝放松的姿态,轻声道:“帝上这些日子精神越发好呢,看来楚御史巡视北疆带回的北郡人参,真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
    女帝把身体仰到椅背上,笑微微地打趣道:“难得柯常侍你也说起旁人好话,没想到这楚秋,能说会道之外,还挺会笼络人心!”
    明知女帝是玩笑话,柯常侍还是诚惶诚恐地屈下身:“奴才心里只有帝上一人,夸楚秋只是替帝上高兴。”
    “你的忠心,朕都明白!”女帝抬手,示意柯常侍站起身,“而这楚秋么,也是朕放心的人,否则新晋官员不满一年,朕怎会放心撤去监视她的暗卫。”女帝顿了顿,转开话题,“今日孟府设宴,宁儿和悦儿都赴宴了吧,宴上各位臣子态度如何?”
    柯常侍赶忙从袖里拿出一卷密报,压低声音读起来:“……孟家家主及孟立对安平王尤为亲善,各位大人对安平王一改往日冷漠,大加赞赏,而安乐王及右相皆是一脸假笑。孟家儿女孟飞面有沉郁……”
    柯常侍在两页纸中挑拣着紧要的讯息读完,窥着女帝面色,试探道:“外间近来猜测帝上是有意把帝位传与安平王呢。”
    “哦?都等不及了吗?”女帝眼一沉,声音微冷,“那楚秋还真是个人才,小小计谋,这么快就能把郁宁的不利状况翻转过来。对了,那楚秋有何表现?”
    女帝刚刚还说信任楚秋,怎一会就起了疑心?柯常侍一愣,急忙低头寻找有关楚秋的消息:“御史楚秋心不在焉。”
    “怎会心不在焉?”女帝紧皱的眉峰略松,好奇道。
    柯常侍瞄到纸上原因,心中一叹,才吞吞吐吐道:“那楚秋在孟家花园遇见孟立夫郎乔玉麟,直直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宴席上就一直喝酒,没怎么参与大臣间的谈笑。”
    女帝闭目沉思,刹那后低声笑开了:“年初皇觉寺内发生的那件事你可记得?”
    “帝上说的是皇觉寺来报的楚秋调戏孟立夫郎的事?”想起每次见到她都以礼相对的那个年轻的御史,柯常侍大觉惋惜,但女帝的问话还是要应。
    “在朝中,这楚秋虽然时常针对魏相,却一直没下重手。要是旁人,知道只要除去魏相就可由御史院副执掌转正,怕是早就按耐不住。朕这几年也看出来了,她对功名并不热络。人无完人,要不是有这缺点,在朕眼里,倒显得可疑。她迟迟不娶萧家公子,不仅在于女息问题,很可能还因为吃不到的葡萄才是最甜的。”女帝笑着提起笔,“朕就帮她一把。”
    云京的十二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夜正四更,从暖融融的内室走出,叶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伸手阻住欲出门相送的张柳:“不是早就说好,不用送我了么?”
    不知为何,张柳今夜总觉心神不安,他几乎是哀求道:“下次见你,又得半月后,我送送不成吗?”
    “外面这么冷,而你一向会站在原地半个时辰才会回去,冻感冒了不仅我要一直挂心,还得麻烦馆爷。”叶暖抱了抱他的腰,柔声劝道,“要不我十日后来?”
    想到可以提前见面,张柳慢慢消了先前的坚持,替她拉高披风:“那你也不要在外久留,到家再喝杯热茶暖暖。”
    ……又磨叽半刻钟,叶暖终于跃出院子。
    十五的月,亮堂堂地升在中天,洒下满地白晃晃的银光。在静寂的夜里看这空荡荡的大街,倒是很美的夜景呢,叶暖放眼四顾,忽然一怔。
    五丈外牌匾上听松楼三个字清晰可见,宽逾两尺的屋檐,在檐下投射出一长道斜影,却遮不去檐下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满身憔悴,却是为谁独立风中?瞧见这幅场景,叶暖只觉一阵惊惶。她在原地停了半响,咬着唇狠心撇开头,目不斜视地从那屋檐前走过。
    一只冰凉的手,赶在叶暖离去前扣住了她。手腕上传来的冷意,像一条冰凉滑腻的蛇,顺着手臂一只蜿蜒到心脏,既悲哀又无奈的感觉席卷整个身心,叶暖唯有闭上眼。
    “既然已经自请去北疆,怎的又回来了?难不成真舍不下那地方的人?”沉郁暗哑的声音,一如萧义此刻的心境。
    “是。萧世姐何必明知故问。”叶暖语气冷冷,一根根掰开他的五指。
    萧义被她毫无回转余地的话刺激得大怒,牙齿紧咬,一字一句威胁着:“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在乎他,信不信我今天就可以把他毁掉。”
    他的手指,如同铁铸,叶暖费了半天力,也未能挣开,心下气馁,一脸疲惫道:“你不必拿这些话来要挟我,反正人的最后结局都是死亡,早一步还是晚一步,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
    “你可以视大好生命于不顾,那他呢,他也能么?”萧义冷笑,“如果有别的女子,能提供他华美的衣服、精致的食物、舒适的生活,你猜,他还会不会选择你?”
    “若你有把握,怎会与我费这口舌?”叶暖摇摇头否决他的假设,而后轻叹口气道,“放开我吧。夜已深,萧家主切勿再浪费彼此时间。”
    “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来的目的。”萧义凑上脸,直直盯住叶暖,忽然扬唇轻笑,“夜色固然醉人,哪有温柔帐里**?”不等叶暖反应过来,迅速点住她的昏睡穴。
    叶暖迷迷瞪瞪睁开眼,入目所见,是帐顶挂下的红色帐幡,上面绣着醒目的喜字,余光扫过室内,皆是喜气的红,叶暖当即大惊失色,正欲爬起,却感觉四肢无法自由行动,张张口,口中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醒了?”萧义扶起叶暖肩膀,为她支好背后靠垫,取过两盏酒盅,看着怒瞪着他的叶暖,笑微微地就点住她穴道做了解释,“怕你乱动扭伤腿脚,所以身体穴道我先点住了,而哑穴么,也是怕你引来旁人。因为身份束缚,我只能这样悄悄的嫁你,好在我也不需无干人假意祝福——来,喝了这杯合衾酒。”
    叶暖撇开唯一能动的头,双眼逃避般的紧紧闭上。萧义见状,反常的没有着恼,一口喝干自己杯中酒,把另一盏酒杯搁到床榻旁的矮几上,拉过叶暖腰,托起她下巴,柔声道:“我的秋怎比男儿家还害羞?你不喝,可是要我喂你?”
    不等叶暖抗议,他已低低笑着凑过唇来,强行打开她贝齿,直到感觉到叶暖气喘无力,才离开她。随后迅速拿过酒盏,仰高叶暖脖颈,一股脑儿把整杯酒灌到叶暖胃中。
    见叶暖咳嗽,萧义扯过金线红底的衣袖,动作轻柔地擦去她唇边残余的酒渍,半是怜惜半是埋怨道:“不是哥哥我不想喂你,而是这酒只能你喝。若乖乖听话,也不会被呛着了。”
    擦完酒渍,萧义仰面看了眼天窗透出的天色,抱起叶暖,语气甜蜜又急切:“天快五更,若不快点,**就要逃掉了。来,让哥哥带你去泡澡。”
    酒中定然掺了什么,叶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连遇到身体碰触,也没了以前的防御本能。浑身无力的她,像一条待宰杀的白鱼,听任萧义抱着衣物褪去的她沉入暖洋洋的池水中。
    那双长而阔的大手,从脖颈一路巡游至最私密的花园,叶暖即羞愤又惶恐,死死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喘息声中,萧义察觉到她的眼泪,蜻蜓点水般吻去她眼角的泪,扶起叶暖越来越柔软的身体,气息不稳道:“药效太强了么,好,我们马上上去。”
    觉察到身体被放置于床榻上,叶暖急忙睁眼,见到萧义正准备脱去披着的罩袍,焦急中下意识大呼:“你别过来,不要让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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