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十四，我们结束了吗？
  他忽的拿起桌上的香囊：“这个我要了！”
  “不行，这个不行！”我想要夺过来。
  他却说：“我都应你了，你不能应我吗？”
  我低头不语。
  苏格儿此时说：“十四阿哥，您快走吧，四爷快来了！”
  “哼！”他握住香囊，一甩袖，走出了帐子。
  苏格儿扶我到床上，低声道：“格格，他日，十四阿哥会理解您的！”
  我抱着苏格儿，痛哭起来。
  坐在回京的车子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偶尔望一眼身边闭目养神的四爷，草原上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很长、很美、也很伤……
  身后的车子里，有十四阿哥和他的福晋，他会不会和我有同样的心境？
  会吧。
  我也许是个自私的女人，因我不能面对他的女人，还因我，不想日后被四爷发现而不得善终；可我也知道，他抛不下妻儿，即使抛下了，也还有功名利禄甚至是皇位。我，不过是个女人，他给不了我要的，我同样也给不了他要的。
  说着，我把头靠在了四爷的肩上，四爷没有睁眼，却是用手拥住了我，我想，这才是我该想的、该做的吧。
  十四，对不起，我只能把你放心里了。
  26、新年
  我们8月底离开京城远赴蒙古，到现在，再一次回到京城，已经是快进腊月了。要过年了吧，到处都呈现出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路上来回也得有一个来月呢，马车上颠的人着实难受。这在现代从不晕车的我，到这儿可是“晕”的很！吃也吃不好！好容易到家了，我定要好好儿歇歇。
  正想着，“爷和云格格回来了！”远远的听到一个小厮通报的声音。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四爷突然睁开眼看着我，我忙低下头。
  “怎么？不愿意回来？”四爷冷冷的道。
  当然了！可是我却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不是的，只是有些乏了！”
  下了车，看见福晋们都站在门口，纷纷给四爷见礼，我也跟着同各位道着吉利话儿。心里还想着，虚阴假意的累不累呀！
  回府的第二日。
  我还没去给纳喇氏请安，她便已经到我这儿了。
  “给福晋请安！”我福下身子。
  “妹妹，快起啊！”她忙搀扶起我来，一面小声说：“怎么样？有消息没？”
  我迷迷糊糊的问：“消息！什么消息？”
  她忙盯着我的肚子，我才意识到，忙说：“不过3个月光景，再说少半时间都在路上了，哪里会那么快！”
  她的笑脸就那么僵着，显得很不自然，半晌了才道：“那妹妹就好好儿休息吧！”说完一个转身出去了，想她必是对我极为不满，多好的机会呀，人家十四福晋不就怀了嘛！唉，深深地叹口气，怎么又想起她了。十四阿哥，是我想你了。
  年底，府里上下忙着迎接新年，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转眼已是除夕。
  按这里的规矩，是要守夜的。这是我在四爷府上的第一个除夕夜，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说是晚上要在福晋房里一起吃个饭，之后聊聊天儿什么的吧。我怕人家挑理儿，早早的就在福晋这儿帮忙了。按说，侍妾是不能同各位主子上桌吃饭的，但是福晋说了，今天过节又没有外人，允许我和宋氏一起上桌。这一屋子的女人呀，又免不了的假客骚。
  正在叽叽喳喳的时候，四爷来了，屋子里也静了下来。福晋一面替四爷脱下披风，一面对我们说：“没有外人，都找位子坐下，咱们就开始吧！”说着，她顺手拉了拉我，我便挨着她坐了下来。本来说是家宴，却因四爷的关系，大家并不怎么言语，而我与各位素无多少来往，再加上回来一直胃口不好，不怎么想吃，但因也要做做样子，就叨着我眼前的几道小菜，默默地吃着。
  过了好一会子，才听见，福晋对我说：“云儿妹妹，怎么老吃这一盘小菜，吃点荤的！”说着，一块儿鱼就落在了我的碗里。
  我忙抬头对福晋一笑：“乌云珠谢过福晋！”
  说完，便抄起鱼往嘴里放，可还未及嘴边，一股子腥味儿直窜过来，像脏东西进了嘴里似地，我忍不住离开了桌子吐了起来，可也只是干呕，头还晕晕的。苏格儿忙上前扶住了我，待平静下来，才发觉所有人都望向我。
  四爷说：“不舒服，就叫太医过来瞧瞧！福全儿？”
  “在！”
  我忙说：“不用了！这大过年的，别差他过来，也甭扫了爷的兴。我不打紧，请爷准我回去歇息吧！”
  四爷看也没有看我，只淡淡道：“那就回去吧！”
  我朝四爷行了行礼，准备离开。听见纳喇氏低低的声音：“爷，我过去送送！”接着，福晋同苏格儿搀着我离开了屋子。
  出来，我感觉空气一下新鲜了不少，猛地大口**着。待行至长廊中，纳喇氏才开口道：“云儿，你是不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吓了我一跳，我干咽了口口水，说：“不……不会吧，许是路上颠簸的，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呢？”
  福晋点点头：“也许……那，那信期可来了？”
  我小声说：“自姐姐给我用药后，一直就不准，所以我也说不好！”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阴，只淡淡的说：“哦，不过，我看像。你刚才面前放了一盘酸黄瓜，你可知道？我盯了半天了，你一人就吃了大半……”
  “我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只觉得很爽口！”我心里忐忑的看着纳喇氏。
  她却莞尔一笑：“那黄瓜是酸的很呐，我看一般人是吃不得如此多。瞧瞧你，这是喜事，别绷着脸！怀了好，也不枉我如此费力了，明儿叫太医过来瞧瞧吧！”
  我来不及再想，只是点点头：“那好！姐姐还是回去吧，爷还等着呢！”
  她笑着说：“好，好，好！那你自己也小心些，太医的事儿，我回去就安排！”说着还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就这样，惶惶的来到了自个儿屋里。
  苏格儿乖乖的什么都没有问我，而我，是真的要好生想想。
  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幔帐，我看到了十四的脸，他眼睛红红的望着我，就像那天，我跪在他面前要他忘了我，他便也是这般看我。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却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心好痛，感觉嗓子被东西堵住了，上不去、下不来。十四啊，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与你山盟海誓的我，此刻可能也怀了别人的孩子，老天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是不是？
  我努力的不去想，翻过身，脸冲墙，眼泪却似泉涌般越发不可收拾。我用被子抹着泪，也许是老天在暗示我，该结束了，对十四，该结束了！
  我是乌云珠，我也是芯薆，我该功利一点的，不是吗？从一开始我就功利的选择了四爷，今后我也该功利的坚持下去！毕竟十几年后的天下，是我的丈夫——四贝勒的天下。如果一定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是不是也该有一个继续生存的理由。不为四爷，不为我，那就为我的孩子？对，刚才福晋问我是否有孕时，我也只是惊讶的不是吗？我并没有排斥他（她）的到来，抑或是，我也期盼他（她）的到来？
  天啊，我好坏，我的十四呢，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到底该如何呢？
  “啪——啪——啪”，外面在放烟花，我多么希望我就是那朵烟花，灿烂过后就可以消失，除了美丽，什么都不要留下！就再不用像如今，留在这儿还这般痛苦了。
  已过子夜了吧，是大年初一了，老妈，新年好！您知道吗？女儿正在说服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成为别人的妈妈……好累！还是睡过去吧。
  在梦里，我梦见一棵树，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红的苹果，四爷摘了个最大的给我，正欲谢恩时，四爷却变成了十四阿哥，他笑望着我，我也笑着，然后十四福晋来了，拽走了十四，还指着手骂我，接着她身后站了一群女人，她们都骂我，哄哄的我什么都听不清楚，可是那些女人里怎么有李氏、年氏还有宋氏？她们朝我走来了，我越跑她们就离我越近，最后，在一个死角，她们抢走了我的苹果……最后，我就醒了。
  看到满室的光亮，不禁让我睁开眼。比起梦里的嘈杂，屋里显得格外的静。想必大家昨晚都在守夜，现在又都回去歇息了吧。我笑了笑，为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一定是我连日来胡思乱想的结果。
  “格格，您醒了？福晋说，您醒了就准备准备，她即刻安排太医过来给您瞧瞧！”苏格儿小声说道。
  唉，我想的太过好了，贝勒府又怎么会如此安静！也罢，早点知道也好，福晋不用再逼我，我也莫要再想了。
  太医过来的时候，屋里已聚齐了这一群女人。
  看着太医紧皱的眉头，这一屋子的女人也都跟着眉头紧锁，想必她们比我更想知道结果如何，怀还是没怀？纳喇氏更是急切的站在床边。
  过了好一阵子，太医刚欲开口，我便见那些坐着的女人都站了起来并向前走了几步。太医看了看那些女人，又抹了把胡须，朝纳喇氏说：“确系蒙古途中颠簸所致，加之近些时日，未按时进食，导致脾胃受损……”
  那些女人像是松了口气般复又坐了回去，听到如此，我竟有些失望，也有些惭愧的望向纳喇氏，她却看也不看我，急忙打断太医的话：“真的只是脾胃受损？”
  “福晋莫急，老臣话还没讲完，所幸呢，未伤及腹中胎儿……”
  我本来攥着被角的手，突然一松，对面的女人又再次站立走向床边，我有些想笑，真像看电视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