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身旁的苏格儿，早就呆了，半晌间才咽了口水，道：“格格，都说那汉人女子美丽非凡，今儿瞧见您，穿这汉人的装束，倒也真真儿的是个仙子了！”
  我只浅笑：“时间差不多了吧？”
  她方才肃颜道：“是，福全儿早先是说，爷和十三爷要在东书院议事，一定会经过……”
  没等她说完，我便说：“那我们这就去吧，今日我要上演一段‘出水芙蓉之汉宫飞燕’！”
  “啊！格格，等等我！”苏格儿忙追了出来。
  福全儿是说他们议完事，一定会经过中殿，我们便到了中殿的假山处候着。我背对着月门，坐在石阶上，脱了绣花儿鞋，赤脚伸进水里。
  按耐住狂跳的心，复又问了句：“没有记错时间吧？”
  苏格儿摇摇头：“要不，我再去看看？”刚要转身，她又小声道：“我瞄见爷朝咱们这儿来了！”
  我开始对苏格儿说：“朝我泼水！”
  接着，苏格儿便向我身上泼起水来，我却用两只小脚丫在水里扑腾着，溅的她身上都是水。我还叫着：“嗯，要你泼我，要你泼我！”声音那叫一个嗲。
  渐渐的，我看到苏格儿假装受惊般的跪下：“爷？十三爷？爷们吉祥！”
  然后，我故作木木的，小心将脚从水里伸出来，两手撩起长长的裙摆，跳下假山的池子。徐徐才转过身来，既不行礼，也不看他哥俩。
  只听得十三阿哥的声音：“乌云珠，是你？！”复又对四爷道：“四哥，他比那江南的汉人女子都美！”
  我心想，姑娘我本来就是一汉人！看来，效果不错！想着，我慢慢抬头看向四爷，喜怒未变中带着些许探求，火候儿刚好，该闪了。忙故作害怕又惊慌的掉头就跑，只听得苏格儿的声音：“格格，鞋！”
  等到了屋里，便叫苏格儿帮我擦干头发，整理衣服。
  苏格儿小声道：“格格，爷真的会来吗？”
  我说：“会的！”
  说话间，我听见了四爷的脚步声，遂大声怒嗔着苏格儿：“都是你！说什么，有法子能让我凉快些，叫我换了这汉人的衣裳；还说，爷不会在中殿，这可倒好，今儿个，非惹恼了爷不可！”
  苏格儿也说：“那您说，您倒是凉快了没有啊？”
  此时，四爷刚好进来，我递了个眼神给苏格儿，她便跑了，我也追过去，叫道：“要你顶嘴！”
  却一个转身，撞进了四爷的怀里，我满是惊慌又委屈的喊道：“爷，您起开，我今儿个非教训她不可！好好儿的，偏给我打扮成个汉人的模样儿……”
  四爷却抓住了我的手，满是玩味儿的瞧着我：“汉人怎么了？爷今儿个就是满人、汉人都要了！”
  说着便把我横抱起，朝内室走去，望着他那种似乎要吞食我的眼神，我觉得我，还像他即将要攻下的天下！
  他大手一挥，我便只着里衣，我轻轻的闭上眼，对自己说，这是我要的，我必须要的！而他，也不停止的进行着下面的动作。行房多次，也不见他如今日般情趣大发。他还温柔的摸着我的发，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着：“我最喜这红梅……”，接着，继续覆身交叠。顿时，全忘人间！
  等我再睁开眼，窗外寂静的天空已挂了月，四爷正准备起来。
  我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四爷？”
  他转身看了我，像是要重新认识我般：“我还有事，要去书房。你吃点儿东西，就早点儿歇着吧！”
  临出屋，又转头看了这屋里的摆设，很是得意般：“嗯，这次回来，这里有些许不同！不过，爷很喜欢！”
  望着他的背影，再盯着地上被他扯破的衣裳。我忽然间觉得，天下，就该是他的天下！
  37、雨夜
  我又开始缝制我的香囊，于是，便想起刚来到古代的日子。我起初目标远大的要将这香囊装满整个箱子，发誓要宠冠四爷府；接着，我又想到十四，那日我要他忘了我，他却抢了我一个香囊。我随即一笑，过去这么久，我已不再是我，那么我是谁？我现在的目标又是什么？深深的叹口气，无奈的摇着头，我是乌云珠，此时的目标是活下去！
  正想着，苏格儿推了门儿进来，又“嘭”的一声把门儿给关上了。
  我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谁又给我们苏格儿脸色瞧了？”
  她一声冷哼，道：“还不是李氏、年氏她们！”我忙看向她，她才缓了缓脸色，道：“是她们的丫头！可是这话儿主子不说，丫头怎么敢说呀！”
  “什么话儿？！都说了什么？！”我急急的问道。
  苏格儿咬了咬嘴唇道：“她们说，她们说……”
  “说！”我已是不耐烦了。
  苏格儿蚊子哼哼似地道：“她们说，格格那日打扮成个汉人模样，妖里妖气的魅惑四爷。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江南女子吗？就是个‘南蛮子’！”
  我冷笑一声：“呵呵，妖？我便妖了！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此话一出，苏格儿打了个冷战，我也是一惊，遂缓了缓，小声对苏格儿说：“我是不是变了？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苏格儿忙蹲下来，望着我：“格格您是变了，可这也是为了小阿哥、为了您自个儿呀，都是没有法子的事儿！但在苏格儿心里，您永远都是格格！”
  我伸手摸了摸苏格儿的头，对，我没有错，错的都是她们。
  晚间苏格儿说，纳喇氏吩咐膳房给爷做了宵夜，还让我到时候亲自送到书房去。
  我笑了笑，此时大福晋都帮我，我倒是怕什么？只管，抓住四爷就好。想到这儿，遂带了苏格儿向膳房走去。
  一路上，苏格儿都在“碎碎念”：“那是下人去的地方，待会儿做好了，奴婢去取来就是了，格格何必到那种地界儿！”
  我只笑，却没有停下脚步。
  到了膳房，一群厨师、伙计的，也吓了一跳。我忙笑着说：“你们都各忙各的，我就是过来看看爷的宵夜！”
  领头儿的老李，对我作了个揖，道：“这边儿是给爷准备的！”接着，又对着底下人说：“都别干瞅着了，该干嘛干嘛吧！”
  说着下面的人儿，又是一阵儿忙活。
  我拿了蒲扇，扇着火，好容易，等到它好了。
  苏格儿正帮忙盛罐儿装盘，趁大家不注意间，我用手抹了把锅灰涂在脸上，又无声的接过苏格儿的托盘，向四爷的书房走去。
  今儿的天，有些阴，风忽忽的刮着，抬头望见了几朵乌云。我笑了，老天爷都帮我。怕是不多久就要下雨了吧，我要趁这“风雨交加”的时候留宿四爷的书房。说着，忙加快了脚步。
  进了屋子，四爷还在眉头紧锁的写着什么，福全儿搬了凳子，示意我坐下，我只摇摇头。
  这时，外面打了声雷。
  四爷才揉揉太阳穴，把笔搁下，喝了碗粥。接着抬头朝我看来，就那样好笑的看着，我当然知道是那一抹锅灰惹的祸，偏偏还装作很认真的对望着他。
  他干咳了一声，道：“嗯，这下人的活儿，以后叫下人办就好了！”
  “不行！”我摇摇头说道。
  他却是一挑眉：“不行？”
  我才低着头，小声说：“我想您了！这样我便可以来看您！”
  他眼里放着光，许久，才朝我一伸手：“来，过来！”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站定，他却一把把我拉坐在他腿上，深深的看进我的眼睛：“我喝着粥就想起，那晚在你房里，你大口喝完整盅燕窝时的样子。莫不要因了孩子的事儿，再作践自己。你还小，这往后啊还可以再生！”
  偏偏我也想起那晚，想起我的孩子，一阵儿心酸，便有泪流下，趁机抱着他的脖颈：“那孩子，会是我永远的痛！”我咬了咬嘴唇，虽有些作秀的成分，可是我的恨此时全来自于此了！
  他替我擦了泪，此时又是一阵儿电闪雷鸣，我忙又抱紧了他，他也轻拍着我，道：“下雨了吧，你走不了了！”
  我撒娇道：“老天也在为我叫屈呢，我不走，我今晚就宿在这儿！”
  他坏笑着，站起身，打横儿抱了我，我就这样看着他。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我必须去爱的人。轻轻被他放下来，他吻上我的唇，我的身子也开始热了起来。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四爷猛地坐起，怒斥道：“谁？！”
  外面小厮的声音：“年福晋，跪在雨里！有好一会子了！”我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她这是跟我卯上了吧！
  四爷叹了口气道：“让她回去！”
  然后他没有接着吻我，而是顺势平躺在我身边，我本想伸手去抱他，他却一下坐起：“我过去看看，她身子不好。”刚走出几步，又背对着我道：“雨这么大，今晚你就睡在这儿吧！”
  我慢慢收回，还在半空中呈环状的手，再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我便想起新婚之夜，他也是这样抛下我，然后宿在了年氏的房里！她身子不好，我便好了？我接连没了两个孩子了！四爷，你就这么抛下我？！
  我忽的坐起，跑向那雨里！
  “格格，您回来呀！”苏格儿在雨中抱着我。
  我伸开手，任雨水混着我的泪水，流啊，流啊……
  第二日，我便有些倦了，是精神上倦了。我总觉的，四爷真正喜欢的就是年氏。那个午后，对我也不过是新鲜罢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人家是大，我才是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