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弄的一点儿力气也无，什么事儿都做不了。有时候也常安慰自己，这样倒好了，我再也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了。
  早上，纳喇氏过来看我。忽然间，冒出来一句话：“这次害喜害的这么厉害？”
  “嗯！吃的都吐了！”我点点头。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没？”纳喇氏又问道。
  我连连摇头：“我不要吃了！”
  纳喇氏却是笑瞪我一眼，说道：“能吃的时候，便多吃点儿。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可得注意了！这次，万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是啊，再有什么事儿，我还活不活了我！”我一撇嘴道。
  纳喇氏笑嗔着：“你呀！”随即又问：“昨儿拿了些梅子，你用了没有？”
  我笑了笑：“用了，用了！这往后啊，您可甭再给我这个、那个了。您瞅瞅这屋里头，还能放的下不？！”
  她也环顾着这屋里头的物件儿：“想来，爷也是给你不少赏赐！行了，那我也回去了。没事儿，就好好儿的养着吧！”我福身后，送纳喇氏至门口。
  就在这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斗争就此结束，以后我便可以平静的生活了，然而接下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我，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十月份，朝廷行武殿试。
  秋天了，我也渐渐的，害喜不那么厉害了。就在此时，年氏也被确诊怀了身孕。我本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想过好自己就行了。可她倒是步步紧阴，非要与我斗下去了。
  如今，她就站在我的院儿里，挺直了腰杆儿。身旁的小丫头在一旁扶着：“主子，您慢点儿！”
  她却抽出了手，指着我：“我要她扶我！”
  苏格儿正要上前说什么，我忙伸手拦了她。
  慢慢的下了台阶，我扶住了年氏的手：“姐姐，您慢点儿！”她才慢慢的上着台阶，走到我的屋里坐下。还用手扁了扁袖子，我看见一个红色的镯子，她笑望着我道：“爷那天，知道我怀孕很是高兴，就送给了我这个，说是可以辟邪！”
  我强作镇定的笑着：“爷对姐姐真是好！”
  她斜眼看着我问：“不知负责妹妹滋补方子的，是哪位大人呀？”
  “就是上回给咱们瞧病的李太医！”我缓缓答道。
  她笑了笑说：“那我，便也叫李太医负责。妹妹，不会不同意吧？！”
  “哪里呀，这怎么会呢！”我强笑道。
  嘴上这么应着，心下可一瞬间失神，她不会又要怎样把？但这念头，也是很快就被我否定了。这毕竟是子嗣问题，她不敢如何。再说只是一个太医负责两个孕妇罢了，她不过就为了给我个下马威嘛，不用想太多。
  这时候，年氏又望着我淡然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就回去了。”说着就要出门。
  可也是没走出几步，她便接着对我回眸一笑：“妹妹，这谁是男谁是女，可说不准呢，别高兴太早啊！”
  我本能的一只手护着小腹，另一只手的指甲狠狠划过桌角。都是女人，你又何必呢？
  这时，苏格儿在我身后道：“格格，我们生的一定是小阿哥！别被那女人吓到！还有，格格比她愣早了一个多月呢，还怕她不成？！”
  我嘴唇微颤：“对，那便比比吧！”
  十一月份，拉藏**喇嘛圆寂，其下第巴隐匿，拉藏汗令立假**。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四爷一直很忙，常常独自在书房里忙至深夜；要么也是十三爷过来，同他一起议事。我想这个时间，肯定也是为了策反太子在秘密行动。而这个院子里的女人们，也暗暗分了几拨儿，李氏、宋氏向着年氏，纳喇氏和耿氏向着我。这平日里保胎的方子，还有一些吃食，我与年氏，都是相同的一人一份。我看，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斗得很是厉害。
  等到了农历新年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显怀了。还是同前一次受孕那样，卧日日同宝宝讲话。偶尔四爷也陪我神神叨叨儿的说一通，这时候我便觉得，这就是我要的生活。什么生男生女，什么勾心斗角，都可以一时间统统忘记。
  正月里，十三爷过来拜年，偏偏专门儿来了我院子看我。
  十三那样坐着，懒懒的说：“乌云珠站起来，转一圈儿给我瞅瞅！”
  我便起身，慢慢的转了一圈儿。期间，我都一直是笑着的。因为我知道，他一直都好笑的看着我的肚子。
  “瞧瞧，这乌云珠都变得温柔了！”十三揶揄着。
  我皱眉愣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很温柔的啊！”
  十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说：“嗯，温柔！”说完，他又正言道：“这次，莫不要再出了什么岔子！”
  “我会小心的！”说着，我已是本能的护住了肚子。
  十三见我有些紧张，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孩子何时出生啊？”
  “怎么着也得在五、六月份儿吧。”我也是心中一暖。
  十三微一挑眉，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那我便等着做十三叔了！”
  我也呵呵的笑起来。
  外面寒风凛凛，屋内炉火融融。我摸摸隆起的肚子：孩子，你快点儿长大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底，康熙第六次南巡，皇一、二、十三、十五、十六子从。
  二月份，年氏染了风寒，李太医过来的很勤，每次也总在年氏那儿呆上一会儿。而来我这边儿，却是匆匆几句便走人。只说是脉象很稳，继续喝些滋补的汤药就可以了。许是年氏病的的确很重，我有心去看看她，却又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涉，所幸就一个人呆着了。
  对于太医开的这些保胎药呢，我是真不想喝，但也拗不过四爷。此外想着，这是皇家的子嗣，太医必定只是开些保养的方子，所幸也就乖乖的按时喝了。
  一日晚饭过后，我出来别院儿散步。
  “格格，夜凉了，您还是别在这风里头站着了。”苏格儿柔声劝道。
  我也不说话，反倒觉得走走舒服些。正想着，手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低头一看是三阿哥弘时。他已经有三岁了吧，小脸儿胖嘟嘟的，好可爱啊。
  我半蹲着，用手捅着他的小脸儿道：“去给额娘请安了？”
  “嗯……”弘时看着我，微笑地点点头。那种天真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他便朝着我笑了。他长的像李氏，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儿。
  身旁，又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姨娘！”我转头一看，是二阿哥弘昀。弘时嗒嗒的朝他跑去，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二哥哥！二哥哥！”说话间，已拉住了他二哥的手。
  接着，我便看见李氏也走来了，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对她笑了笑。
  她伸手拥着两个儿子，又对我一笑：“爷子嗣不多，你可要好好儿的保重身子！”我朝她感激的点了点头。
  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我突然在想：李氏此时对我说的，是真心话。而我选择的，也是同她一样的生活。在爷恩爱的时候，生下孩子。今后，就守着儿子，过一生吧……
  48、产子
  八贝勒府。
  见到八福晋时，她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听见我进来，转头望了我一眼，脸色疲惫而平静。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所有的词汇一时间，都变得那么空洞苍白。
  “云儿……”过了良久，从我耳边传来，我都分辨不出的沙哑嗓音，“孩子没了，我真是难受，难受极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用手拍着她的手背。
  她愁眉紧锁，握着我的手道：“你说，我怎么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我摇摇头：“别再想了，养好身子再说。”我柔声道，“闭上眼，睡会儿吧。以后，我会常过来看你的。”
  八福晋也不说话，任我替她盖好被子。不知过了多久，她终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
  孩子在肚子里动了一下，我也不知是什么心阴了，还好我的宝贝仍在。又看了看八福晋，这种痛我太了解了。
  从八福晋屋里出来，听见小厮道：“十四爷，吉祥！”我脚步稍一迟疑，心中微微一紧。抬头却已望见他，十四嘴边还带着丝微笑，冷漠而疏远。
  心下微微叹道，却想不到，再见已是这般阴境了。
  忙上前见礼道：“十四爷安好？”
  “好。”他只淡淡说了一个‘好’字，目光有些游离。那双伴我度过漫漫长夜的、富有阴意的眸子已经不见。而那眉宇间陌生的东西，却又是那么明显。
  他慢慢的扫向我的肚子，然后眼神定住，却似没有焦距，就这样微笑着说：“该恭喜四哥了。”
  我笑的一定很难看吧，抑或是根本就没有笑：“谢过十四爷！”又转头对身后道：“苏格儿，我们走！”
  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余光扫到的还是微笑，恐怕也只余微笑了吧？原来，一切都已走远。
  五月份了，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四爷已经不准我再出府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敢，我觉得我都快要生了，太医也说是五六月份的，每天我都很紧张、很害怕、又很期待。
  现在，我已经会做一些简单的小衣服了，闲暇的时候就给宝宝做了很多。刚刚也是才屏退了苏格儿和慎儿，正独坐在床边给宝宝锈肚兜儿呢，好可爱的。绣着绣着，线团儿突然滚落了，我便伸了手去捡，却发现我都弯不下腰了，可是我还在努力的捡。
  “哈哈！”
  寻声望去，是四爷，正好笑的抱了穴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