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第52章


以前那个向往自由的我,如今却甘愿走进这深宫的院墙。我不是一心向佛了吗,为什么此刻,我眼前总是有一群女人围绕着他的画面,我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如今,我不是四爷的侍妾了,我又会是谁?这重重的宫殿,倒是要把我带到何处?紫禁城的明天,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69、雍正
  国丧期间,这重重的宫殿,除了红色的宫墙外,尽是黑与白。满目的威严,都被这样一种阴沉的气氛所掩盖。昨日便听说,德妃以“皇帝诞膺大委,理应受贺。与我行礼,有何紧要”为由,拒不接受新帝给自己行礼。害得登基大典差点儿都开不了场,不知道四爷当时会如何想?毕竟是雍正朝的第一次嘉礼,竟是如此的大煞风景。
  先皇的妃子们,都搬到紫性城的最西边儿了,像什么寿康宫、寿安宫、英华殿,还有慈宁花园儿的。很有意思的是,这群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如今,却要在同一个院子里共度余生,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种心阴。
  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各自的宫殿,机缘巧合的是,我被安排在德妃曾住过的承乾宫。而这位“太后”,却扭着脾气不走,就是不去宁寿宫,就是不做太后,连带着,也不颁布封妃的懿旨。没有太后封妃的懿旨,就等于没有正式的“名号”,一时间,大家也只能在承乾宫守着,同皇上一起劝慰太后。
  “请皇额娘移驾宁寿宫,并颁布懿旨!”如今的四爷,不,应该是皇上了,正坐在太后的床边。
  太后她老人家,眼都不睁,大喘着粗气,似在生气。
  皇上又冷冷的道:“请皇额娘移驾宁寿宫并颁布懿旨!”声音似又提高了一度!
  太后终于睁开了眼,怒瞪着皇帝:“四爷继位,实非梦之所期!”
  此语话毕,大家都睁大了眼,这太后的意思,不就是说做梦都没想到四爷会称帝吗?也就是说,她不承认自己儿子是合法继位的!如今,政治环境如此险恶,政敌当前、虎视眈眈,她竟然如此把儿子往绝路上推!看着太后义正辞严的面目,她竟是连怕都不怕,这么偏心,这么绝阴!
  再看向皇上,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蹦起,怒视着太后,可是他能怎样?那是他的额娘,当今的太后啊!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额娘怕是病糊涂了吧!”
  “我不糊涂,你们才糊涂呢!”太后近乎是吼道:“只知道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的东西,你几时把我放入眼里?!封隆科多为舅舅,把自己嫡亲的舅舅撂一边儿,你是不是眼里只有佟佳氏这唯一的母亲?我也有我唯一的儿子,我的十四呢,我的十四呢……十四啊……”说着,竟张大嘴哭了起来。
  再看向皇上,两眼通红。隆科多主动投靠了四爷,他继位自然要向隆科多示好,毕竟也是功臣了。只是面对自己母亲不理解的质问,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我看他很是为难的看向我,遂走过去跪下:“臣妾请命暂居别殿,还是让太后先住承乾宫吧!”
  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太后猛地停止了哭泣,怒视着我,指着我大吼:“都是你!你这个狐媚子!我不做太后,你也不许入妃,把她给我逐出宫去!”
  她是把两个儿子的皇位之争,都怪到我头上来了。可是此时,她突然咬着牙对我这么一说,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觉得委屈,顿时,我已泪如雨下。
  屋内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四爷一面拉着太后,不让她有过激的行为,一面探究的望着我。我急忙跪下,给太后磕头:“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请太后娘娘不要生气,千万保重凤体才是!”
  身后的纳喇氏,明白其中缘由,一面扶我,一面求太后道:“皇额娘,时至今日,您就不要再怪罪她了!”说完,又朝身后一睇眼。
  顿时,身后一片跪下之声:“就请皇额娘,颁奏懿旨吧!”我明白,刚才福晋的眼神,是告诉身后的各位妻室,一起奏请太后,颁奏入宫懿旨。
  太后也明白,此时大势已定。她闭了闭眼,终沉声道:“宣哀家懿旨:册满洲正黄旗人,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纳喇氏为孝敬皇后;汉军镶黄旗人,巡抚年遐龄女,年妙月为年贵妃;知府李文熚女,李显琦为齐妃;满洲镶黄旗人,四品典仪凌柱之养女,钮祜禄?雨薇为熹妃;满洲镶黄旗人,耿玉儿为裕嫔;主事宋金柱之女,宋卯儿为懋嫔。”语毕,皇上向太后指了指我,太后看也不看,只“哼”了一声道:“哀家说了,哀家不做太后,也不让这个贱人入妃,给哀家择日遣出宫去!”
  我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罢了,这就是我的命。我跪下磕头道:“谢太后恩典!”
  接着,身后众妃嫔齐呵“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晚,弘时亲自驾了马车送我出宫。
  在车里,弘时显得比我还要悲伤,他小声说:“姨娘,皇阿玛要我问你,究竟怎么得罪了皇玛嬷?”
  我眼睛看着窗外,淡淡的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你们都好好儿的,我倒觉得我在哪里都一样!”
  弘时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又松开了,他小声说:“我……我知道皇阿玛心里一直有你,这些年,他的书房里还有你的画像!还有,他让我告诉你,等皇玛嬷气儿顺了,就让我来接你进宫!”
  我淡淡的笑了,并没有再说话。
  我被送到了四爷府,一下车,便看见慎儿守在门口儿。两眼红红的望着我:“主子,您去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我又望向弘时,他笑笑说:“我按照你的意思,给她找了一个住处,可她一听说你的事儿,就求我让她留下来照顾你。姨娘,你身边儿也不能没个人儿啊?杏儿还小,慎儿又跟了你这么多年,还是留在身边吧!”
  我点点头,又给弘时整了整衣领,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都需放在心中,凡事多多周详,切不要和你阿玛相冲。朝中大臣,也不可走的太近,以免有人疑你结党。”
  “我明白了!”弘时小声说道。
  接着,他不舍的上了马车,就这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切就这么隔断了!从此,他是雍正皇帝,我只是弃妃钮祜禄氏。其实,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一道宫墙啊!
  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八贝勒受封为和硕廉亲王。十三日,又受命为理藩院尚书。看着风光,可是实际上没有什么权,真正的大权,都在十三爷和硕怡亲王的手里,他现在是户部尚书,总理事务大臣。
  “主子,怡亲王来了!”
  我强撑着从睡塌上起来:“妾身给和硕怡亲王请安!”
  “身子差,快起来吧,又没有外人!”他忙扶起我,抬头望向他,他虽有些老,但仍旧不羁。许是他四哥称帝,他又仕途顺畅了。
  “你还好吗?”他柔柔的问道,眼里竟是疼惜。
  “你也好吧?”我淡淡的笑,复又问他。
  他点点头:“好,府里又添了几个小子,如今四哥又当政,我自然是好!”
  我一撇嘴道:“记得早年间,你患了‘鹤西风’,太医给你用药,你偏不用。后来打听才知,原来药中含有雷公藤,会影响生育。如今,见你如此高兴,便知你把后嗣看的竟这么重!”
  “呵呵”,十三淡淡一笑,表阴既而又转为阴郁,“不要再说我了,此次你究竟如何得罪了太后?竟弄到这副田地。我很是不解,早年间,太后一直很喜欢你呀!”
  我不能说,说了,四爷便会知道,我不能!
  十三突然扳过我的身子:“说啊,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会帮你的!”
  我摇摇头。
  “都是因为我!”我与十三循声望去,是八爷!
  “你?!你是说太后知道你和乌云珠的事儿?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今日又何苦揪着不放呢?!”十三有些质疑。
  八爷已走进屋来,好几年不见,他老了很多。他打打腿上的灰尘道:“那皇上,还不是一样迁怒了乌云珠十年,儿子都不能认了,如今,成不了妃子,怕也在情理之中吧。这不过都是,女人之间念叨的结果。”
  十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八爷又说:“皇上宣我们进宫,得知十三弟在此,我便来这儿,想我兄弟二人一同面圣。只是来都来了,也想同乌云珠说上几句!”
  十三看了看我,抬脚儿离开了屋子。
  我又躺回了睡塌,闭上了眼,这个男人,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
  “乌云珠,你还是不肯见我?”八爷急急的问道。
  我冷冷的道:“不要以为你刚才替我圆了场,我就要高看你一眼!你倒是说谎的功夫见长啊,脸都不会红的!”
  “我说过不会放你不管!”
  他还好意思说他,我忙睁开眼,指着我的腿道:“这就是你管我的下场吗?我的腿现在不可久立,我生的儿子我不能认,我的族人也不原谅我……”
  “你终究还是选了老四”,他忽然急急的插进来,“你刚才那么怕十三知道,就是怕他知道!我承认我自私,我不想让他得逞,才害得你今天,可是……”
  “你走,你走!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我忽然强撑着站起身,指着门大叫道。
  他怒视着我,此时,眼中再没有那层雾气,他近乎咬牙道:“乌云珠,十四马上就回京了,你今天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们还想怎样,新君都已经登基了!”
  “今日不能继位,明日也要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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