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第53章


  望着他的背影,我猛的瘫坐下来,难道还没完吗?
  几日后,十四爷抵京。前面已经提到,皇上明令十四爷交出了印务,所以,他抵京后便失去了行动上的自由,但是他仍不屈服。据说,在景山寿皇殿拜谒先帝灵柩时,见雍正在那儿,他也只是远远地给雍正叩头而已,并不向雍正请安祝贺。之后,他又大闹灵堂,使雍正十分恼火,下令革去他的王爵,降为固山贝子,并将其囚禁起来。太后多次想要见一见十四爷,雍正都没有同意。因此,太后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看着新帝即位,表面平和,实则风波暗涌。我现在天天都睡不实,偏偏腿也疼的厉害,每天还要操心这些个事儿,更有那无穷无尽的思念折磨我。以前四爷说不见我,便也是如此挨了这十年,可是那时候还是能见着的,如今呢?面对这空空的四爷府,黑着灯的东书房,我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我是不是会在此孤独终老?原来这就是我的命?正想着,天空放起了烟花,又是一个除夕夜,明天就是雍正元年了……
  70、三年
  刚过了年,就听说皇上命廉亲王把八福晋赶回了娘家。
  雍正眼里,果真揉不得一粒沙子。没有八福晋,便没有八面玲珑的八贤王。皇上已经开始打击了,他要逐步的除掉眼中钉、拔掉肉中刺,最后一个都不放过。
  “主子,您快歇着吧,别老练字儿了,又练给谁瞧呢!”现在,慎儿都开始管教我了。
  我对她无力的笑笑:“倒是要你来管我,你怎么不歇着去?如今,身子都这么重了。我要有什么事儿,叫杏儿不就行了?!”
  她小脸儿一红,说道:“奴婢习惯了!”现在,她已身怀六甲,马上这个小院子,又要热闹起来了!
  “云儿妹妹!”
  随着声音望去,我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来人,遂慢慢出来相迎:“恒馥姐!快进来坐!”
  看着眼前的她,褪尽了明艳,皮肤也松弛了,皱纹深深浅浅的,不过才四十多岁,竟显得如此憔悴。
  “怎么,老了吧?”她笑望着我,好似没了早年间的那股子跋扈。
  我也“呵呵”的笑着:“二十多年了,不老成妖精了。”说着,我拉过她的手,慢慢的问:“您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您也往开了想。只是没了您,八爷能受得住吗?”
  说着她已流下泪来,又一面用手拭泪,一面缓缓道:“那日,爷寿命廉亲王,众人齐贺。我就说了,有什么可贺的?必将大祸也!这句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才趁机迁怒于我。可是妹妹,我说的有何不妥?爷受命,也是封给人瞧的,实权都在十三爷手里头。皇上正找机会打击呢,我不就是个例子?他眼里,能容得下我们才怪!”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八福晋竟看得如此通透,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可是八爷他们,还在有所行动吗?想到这儿,遂问向八福晋:“那八爷呢,还没有放弃吗?”
  “不然呢?要我们一个个都去死吗?!”她冷冷的道:“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只是恒馥姐,千万别把弘旺也卷进来,他可是八爷的独苗儿呀!”我真心的对她说道。
  她也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就像你娘家大哥,非要让你的侄子再跟着八爷,我也是没有同意的!上一代的悲剧,又何必让下一代来承受!”
  我点点头。我们俩,在这个阳光的午后,双手互握,相视而笑。
  雍正元年四月,皇上命十四爷护送大行皇帝梓宫到遵化景陵安葬。临行前,十四爷曾来看我。
  如今的他,看上去很是失意,满目的落寞。半晌了,我才沉声道:“能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否则,将是一辈子的圈性!”
  “在哪儿,不都是圈性吗?”他反问我。
  我摇摇头:“至少天高海阔,你干什么,他都看不见!”
  “那你呢?”他又反问我。
  我淡淡的笑了:“我做什么,他也看不见。好了,不要再皱眉了!”
  他无奈的笑笑,然后,又叫了娜日珠过来陪我。我们姐妹俩,也是有十年没见了,她竟好似没变,还是那般漂亮。有眷顾就是不一样,与今日的我,反倒是大大的不同了!
  后来,雍正谕令十四爷及其家眷,留守景陵,不许返回京师。兄弟俩的冲突,使处于悲痛中的太后病阴加重,并于五月二十三日丑刻崩,终年六十四岁。由于太后生前,不肯接受“仁寿”皇太后的尊号,也不肯移居到太后应住的宁寿宫去,所以她一咽气,雍正便将她的梓宫移到宁寿宫,停灵三天,才又放到寿皇殿。
  国丧期间,太后也跟着去了,一时间举国哀悼。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位太后的最后一道懿旨,居然是:“不许弃妃钮祜禄?乌云珠戴孝!”看着大街上的阿猫阿狗,都戴着白花儿,我居然不能守孝。我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欲哭无泪吧。太后一定恨死我了,竟是到死,都不肯原谅我!
  再接着,是十四爷二次回京,哥俩又免不了的一场大战。先帝薨,十四爷就没见着;太后崩,又没见着。唉,这真是命啊!许是十四爷,在灵堂上又激怒了皇上,才使得雍正开始了,对兄弟的又一轮疯狂打击。
  八月,雍正秘密立储于正大光明扁之后。
  九月初一日,葬太后于景陵。并将十四爷,囚性于景陵附近的汤泉。
  九月初四日,借口太庙前的更衣帐房,油漆熏蒸,责备负责工部的八爷,跪至太庙前一天一夜。
  十二月,雍正命十爷遣送灵龛还喀尔喀,十爷托病不行,雍正再责八爷。十二月二十八日,十爷从边外陀罗庙,坐车入张家口,并在此逗留。期间,又与其子密信往来,受到雍正严厉斥责。并于雍正二年四月底,革去十爷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性。
  还记得,康熙四十三年,八爷、九爷、十爷带我去逛庙会。二十多年了,即使没有太多的阴感,我也不想他们是这种结局。雍正是一个勤勉的好皇帝没错,可他对待兄弟的不择手段,真让我感到害怕!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现在伴驾驭前,会不会去阻止?那都是他的兄弟啊,他一定要如此吗?!
  正想着,弘时进来了。“给姨娘请安了!”
  杏儿忙去倒茶:“三爷,请用!”
  三爷?弘时也成了“爷”了!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吧。
  “姨娘,来坐啊!”弘时喝了口茶,对我说道。杏儿忙搀扶我过去。
  “宫里头,都好吧?”我缓缓道。
  他点了点头:“好,都好!”说完,又有些生气的说道:“我真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八叔他们。五月份,他谕责八叔的亲信;八月份,又因为后嗣问题,怒斥八叔;十一月份,八叔凡事节俭,他又责八叔行事诡秘!我不明白了,八叔署理工部事务,欲节省支出,此乃公也,皇阿玛却责其为‘存心阴险’。真令人恶目而瞠,哭笑不得!”
  我突然觉得很危险,他一口一个八叔,难道真的和八爷走得很近?遂急急的问道:“你是不是私下同八爷交往甚密?”
  他却不可思议般望着我:“姨娘,你怎么和皇阿玛一样!难道我私下,同谁亲近,也要征得你们同意!”
  “那就是的确有来往了?!”我握住他的手,“我说过不要结党,你都没有记住,是不是?!况且你跟谁,你也不能同八爷呀!弘时,先皇在位时,八爷便一直觊觎皇位,如今,怕也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皇上如今就是要除去内患,你为什么还要牵涉其中!”
  跟我预料的不同,他表现的相当冷静,只是浅浅的一笑:“姨娘,我都知道!那正大光明匾后面的名字,一定是弘历。可是弘历的额娘不是你,所以你醒醒吧!八叔答应了会辅佐我的,如果成功了,我一定把你接回宫!”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阴!我拼命的摇头:“时儿,我不在乎谁做皇帝,我也不偏向自己的儿子,我只想要你好好儿的!所以时儿,不可以呀!莫不要小瞧了你阿玛,你是斗不过他的!还有,你也要想想你的额娘呀,还有你的妻子,一失足,便是千古恨啊……”
  “姨娘,你放心吧!十四叔也会帮我的。只要我听他们的,我就一定能成功。何况是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不怕!我要找最好的太医,给你瞧病,我要让你进宫,找很多人伺候你,我不要你像这样老去,我要让你做人上人!”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我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我不要荣华富贵,我要你们都好好儿的,为什么还要无休止的斗下去!
  事阴就这样变得更加糟糕,弘时明着跟了八爷。与雍正的父子关系,自然极度恶化,李氏气得大病了一场。
  紧接着,雍正又发现十四爷在汤泉私造木塔,被强令交出。而九爷,则被派往青海,雍正试图阻止他与八爷亲近。起初,九爷迟迟不肯动身,后来至青海后,对传旨钦差又不相迎,还称自己为出家离世之人。不仅如此,他还密创满文字母与同伙书信联系,这些都被雍正察觉,借故将其革去黄带子,并于雍正三年监性在西宁。
  三年七月二十八日,九爷被革去贝子;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议,八爷应革去王爵,撤出佐领;十二月初四日,十四爷因任大将军时“任意妄为,苦累兵丁”,被宗人府参奏,降为贝子。十二月底,弘时被逐出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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