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

第26章


  “你认为他不会打来电话吗?”
  “我不太有把握,”我说,“上次他就跟你失约了。他一听说咪咪把那段表链和链坠小刀交给了警方,跟你说话就好像很含混不清了。我对来电话这事不抱乐观态度。咱们等着瞧吧,我最好在九点钟左右就到你家,好不好?”
  “来吃晚饭吧。”
  “不了,我会尽量早点来,以防他提前到。咱们的行动得快。你住在哪儿?”
  麦考利给了我他在斯卡斯代尔区的住家地址,接着就起身说:“代我向查尔斯太太说声再见吧,谢谢——哦,顺便说一下,我希望你别误会我昨天晚上说起的哈里森·奎恩的事。我只是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因为我听了他的建议买进一批股票,结果倒了大霉。我无意暗示这里面有什么事儿——要知道,也无意说他不可能为他别的雇主挣到钱。”
  “我明白,”我说,随后叫出诺拉。她跟麦考利握握手,寒暄几句;他推挡几下阿斯达,说:“尽量早点来,”然后就走了。
  “得,冰球赛又吹啦,”我说,“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个人陪你去。”
  “有什么我没听到的事吗?”诺拉问道。
  “不太多,”我把麦考利对我讲的话说给她听,“可别问我是怎么想的,我还没闹清楚。我知道魏南特疯疯癫癫,可他不像是个杀人犯,倒像是在耍什么把戏。天晓得那是什么鬼把戏!”
  诺拉说:“他大概是在掩护什么人吧。”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他干的呢?”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因为你不认为是他啊。”
  我说这个理由倒真不赖:“可那又是谁呢?”
  “我还没闹清楚。现在先别拿我寻开心,我也一直在开动脑筋想。不会是麦考利,因为魏南特在利用他掩护某某人,而且……”
  “那不会是我吧,因为他也想利用我啊。”
  “对,”她说,“你如果拿我寻开心,而我比你先猜出是谁干的,那你可就太蠢啦。那也不会是咪咪或乔根逊,因为魏南特在试图让人怀疑他们俩。可也不会是诺海恩,因为他很可能是让同一名凶手杀死的,何况他再也用不着给掩护了。那也不会是莫瑞里,因为魏南特嫉妒过他,他俩还为了朱丽娅吵过一次架呢。”她朝我皱着眉头,“我希望你再去调查一下那个大家管他叫斯帕罗的大胖子和那个红头发的胖女人。”
  “多萝西和吉尔伯特怎么样呢?”
  “至于他们俩,我曾经想问问你。你认为魏南特作为父亲对他俩有很强烈的感情吗?”
  “没有。”
  “你大概只想让我泄气吧,”她说,“可我了解他们俩,很难想象他俩会犯罪,不过我尽力摆脱个人感情而坚持逻辑推理。昨天夜里我睡觉之前列了一个单子,把所有——”
  “再也没有什么比坚持做点逻辑推理更能防止失眠啦。那就像——”
  “别这样摆出一副该死的优越屈尊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你的表演已经够叫人眼花缭乱了。”
  “我并没有恶意,”我说完吻了她一下,“这是件新衣服吗?”
  “嚯!改变话题了,你这个胆小鬼!”
【注】沃(Vaux),法国一城市。
【注】指纽约市一个区内盗崖出没争夺地盘之事。
【注】“麦克亲王”是哈瑞·杰古森的绰号,他是一名立陶宛移民,妄称自己是帝俄沙皇之表亲迈克尔·罗曼诺夫亲王。
【注】查尔斯,林德伯格(1902——1974),美国飞行员,因单独完成横越大西洋的不着陆飞行(1927年5月20日)而闻名世界。
【注】“贾夫希”是约翰·F·康顿的绰号,他是一名克朗克斯市居民,1932年作为林德伯格家族和绑架林之幼子的布鲁诺·豪普特曼之间的调解人。
【注】指第一次世界大战。 
 
第二十七章
  我午后很早就去见吉尔德,跟他握过手就开始谈正事。
  “我没带律师来。我想独自前来也许更好一点。”
  他皱紧眉头,晃了下脑袋,好像我冒犯了他似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耐心地说道。
  “很像那么回事嘛。”
  他叹口气:“我不愿想象你也会犯许多人都会犯的那种错误,只是想到因为警方——要知道,我们总得从各个角度考虑问题啊,查尔斯先生。”
  “听上去倒挺耳熟。那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只想知道是谁杀死了朱丽娅和另外那个家伙。”
  “吉尔伯特试试看。”我提议道。
  吉尔德翘起嘴唇:“为什么单单指定他不可呢?”
  “因为他跟他姐姐说过他知道那是谁干的,而且说是魏南特告诉他的。”
  “你是说他一直在跟老头子见面吗?”
  “多萝西说他是这样说的。我还没机会问吉尔伯特这件事。”
  他斜着他那双总像是泪汪汪的眼睛瞧着我:“那里面有什么鬼吗,查尔斯先生?”
  “乔根逊那家人吗?你对他们的了解大概跟我差不多。”
  “我对他们并不了解,”他说,“这是事实。我根本摸不清他们。那位乔根逊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金发女人呗。”    
  他沉郁地点点头:“是啊,我也就知道这一点。可你倒认识他们很久了;听她的口气。你跟她——”
  “还有我跟她的女儿,”我说,“我跟朱丽娅·沃尔夫,我跟阿斯特太太,我跟这些女人都胡搞。”
  他抬起一只手:“我并非说我相信她的每一句话,你没必要发火嘛。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想说你这种态度错了。你表现得好像我们有意要把你逮住似的,这完全错了,大错特错。”
  “也许是吧,可你自从上次起就一直在对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他用他那双淡眼睛坚定地望着我,沉稳地说:“我是一名警察,得办我的公事。”
  “说得倒也蛮有道理。你叫我今天来一趟,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叫你来,我是请尊驾来一趟。”
  “好吧,有什么事,说吧。”
  “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他说,“真的不喜欢。咱俩直到目前一直彼此坦率相待,我希望能这样保持下去。”
  “可你让这种情况起了变化。”
  “没那回事。听我说,查尔斯先生,你愿不愿意起誓,要么只消坦率相告,你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诉我了吗?”
  我如果说都告诉了,那也根本没用,因为吉尔德不会相信。我便答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啊,”他嘟嚷道,“人人都跟我说差不多全是事实,可我要的是找出那个叫人难以对付、顽抗到底的畜生!”
  我倒能同情他,也理解他的想法,便说:“没准儿你找到的那些人当中,谁也闹不清那事的全部真相。”
  他显出不大愉快的表情:“很可能是这样。听我说,查尔斯先生,我已经跟我能找到的人都谈过话了。你如果还能给我找到什么人,我也会找他们谈谈。你是指魏南特吗?难道你认为我们警察局没动用一切力量日日夜夜在设法找到他吗?”
  “还有他的儿子呢。”我提醒道。
  “对,还有他的儿子,”他同意道,于是他便把安迪和一个叫克莱恩的、皮肤黝黑、罗圈腿的家伙叫进来,“去把魏南特的儿子——那个小流氓——给我带来,我要跟他谈谈。”那两名警员奉命离开后,他又说,“你看,我谁都会盘问。”
  我说:“今天下午你显得挺心烦,是不是?打算把乔根逊从波士顿押回来吗?”
  他耸耸肩:“在我听来,他的问题好像并不大。还不知道该不该押他回来呐,想说说你的看法吗?”
  “当然。”
  “今天下午我确实有点烦躁,”他说,“昨天一夜没阖眼。日子真不好过呀,我闹不清自己干吗非干这个行当不可。一个人可以弄块地,围上铁丝网,养几头银狐,舒舒服服过日子嘛——嗯,不管怎么说,1925年你们这帮家伙把乔根逊吓得要死,他说他当时遗弃了老婆,落荒而逃,匆匆去了德国——尽管这事他说得不多——然后改名换姓,好让你们不容易找到他,而且也不敢再干自己的本行,他管自己叫作某种技术员什么的——因此挑选好职业的机会就少了。他说只要找得到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但是据我估计,他主要是个吃软饭的男妓,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可也没找到太多富婆。嗯,大概在1927年或1929年他在米兰——那是意大利的一个城市——他从巴黎《先驱报》上看到这位咪咪新近跟克莱德·米勒·魏南特离婚后来到巴黎的消息。他过去不认识她,她也没见过他,可他知道她是个愚蠢的金发女人,喜欢男人,喜欢欢乐,缺心少肺,没有什么头脑。他猜想魏南特的大把钱财在离婚之后准会落到了她手里。照他的看法,他能从她身上骗到的钱也不会超过魏南特先前从他那儿诈走的钱——他只是在收回原本属于他的那一部分钱罢了。所以他就攒够了去巴黎的车票钱,到了那里。看来问题并不算大吧。”
  “听起来也还可以。”
  “我也是这样认为。后来,他没费多大劲儿就在巴黎跟她认识了——不是自己去结识,就是找什么人介绍的,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她对他一见倾心——据他说,真是一下子就燃起了热情,而且要知道,是她抢先追求他,心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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