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血书

第6章


吴佑棠也随之离去,这时事情有了解决的机会,他十分欢喜,一路上也不停留,连夜赶路,很快便回到长安萧府上。 
进门通报之后,吴佑棠打算去见萧翼,却见罗春笑嘻嘻凑过来,截住他,问道:“怎么样,拿到《快雪时晴帖》了么?” 
吴佑棠道:“还没,不过有确切消息了。” 
罗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嘲笑道:“我就知道。” 
吴佑棠皱了皱眉,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罗春少见的没有生气,只嘻嘻一笑,道:“吴大哥,那你说来听听,都有啥消息了?” 
吴佑棠道:“那《快雪时晴帖》并不在林微手里,呃,林微就是那个假扮辩才的人。而是被梅花堡的江之遥抢走了。” 
罗春一呆:“梅花堡,江之遥?” 
吴佑棠道:“师伯呢,他老人家好了么?” 
罗春得意道:“解药倒手,又有我罗春在,怎么可能不好?”他挑衅的看了眼吴佑棠道:“既然在梅花堡手上,那你准备怎么办?” 
吴佑棠道:“请师伯奏明朝廷,派兵剿匪。” 
罗春眼睛一亮,道:“这个主意大好,想必不是你能想得到的吧。” 
吴佑棠“哼”了一声道:“不是,要是依我,自然是单枪匹马。” 
罗春笑道:“我猜,是那个假和尚林微教你的吧。这样借刀杀人的主意只有他这样古灵精怪的人才想得出吧。” 
吴佑棠皱眉道:“怎么借刀杀人了,你这小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罗春眼珠转了几圈,道:“你师伯刚吃了药,正在床上休息呢,你待会儿再去找他。”说完径自走了。 
吴佑棠想要叫住他,想了想,又没什么事,只得罢了。 
他自去沐浴更衣吃饭,待到下午才去见了萧翼。萧翼见了他十分欢喜,问明了事情经过之后,却沉吟不语。 
吴佑棠道:“师伯,有何不妥么?” 
萧翼道:“请朝廷派兵剿匪这件事只怕并不容易。” 
吴佑棠不明朝廷,也不知怎么说,便接道:“怎么不容易呢?” 
萧翼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刚平静了没多久,正行新政,百废待兴,这当口剿匪,又没什么正大光明的名目,只怕不容易开得这个口来。” 
“这有何难?” 
门帘一挑,露出一张雪白粉嫩的脸来,颊边两个酒窝笑意深深,正是罗春。 
萧翼见是他,微笑了下,道:“你这孩子。” 
罗春走到他跟前蹲下,把脸贴在萧翼腿上,撒娇道:“我可不是小孩子啦。” 
萧翼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但笑不语。 
吴佑棠目瞪口呆,道:“师伯,你,你,你和这小子……” 
罗春动也不动弹一下,只朝他呲牙一笑:“怎么,你妒忌啦?” 
吴佑棠尴尬道:“师伯,您还真纵容他。” 
萧翼轻笑了一下,却没搭理他,只向罗春问道:“你刚说什么?” 
罗春得意的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明儿只管去上书,朝廷自然会应允这事儿的。” 
吴佑棠不忿,道:“就凭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罗春道:“即便朝廷不允,萧翼你也没什么罪过不是?可这帖子你要是要不来,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萧翼深深看了一眼罗春,道:“你做什么了?” 
罗春挑眉一笑,道:“明儿你自然就知道了,又何必我多废话。” 
10. 
第二日萧翼下得朝来脸色十分奇怪,吴佑棠见状忙问详细,萧翼并不搭理只问他罗春在哪,吴佑棠道罗春在他房里午睡,萧翼闻言,便径直去了罗春卧房,竟似一时半会也等之不及。 
吴佑棠好奇心起,不由得跟了过去,却见萧翼门也不敲就闯了进去,摇醒了罗春,大声问道:“薛将军今日会上书是你做了什么么?” 
罗春揉了揉眼睛,抱怨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打大不了的事呢,扰人春梦,真是扫兴之至。” 
萧翼对他无理似是并不放在心上,继续问道:“你是去见了薛将军么?” 
罗春披衣而起,道:“不错,薛万彻那小子还算识趣,也不枉了大哥当初栽培他一番心血。” 
萧翼听了这话,却好像全没在意,只怔怔地道:“今番陛下为了一幅字,竟不惜动用军队,萧某亦为了一己之私推波助澜,这事,也不知是否做错了。” 
罗春“哼”了一声,道:“那什么梅花堡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小小门派,对朝廷而言,并不足挂齿,平时可以不必理会,而今怀璧其罪,剿了他也不过举手之劳,你又何须婆婆妈妈,再者说,不必从辩才身上取东西,你早该偷笑了,却犹疑不决,也未免太过矫情。” 
萧翼一呆,不由得苦笑了一阵,才道:“你说的对,是我太过虚伪。” 
罗春登时勾唇一笑,道:“那又不必这么说,萧大人正人君子,看不惯这些个伎俩也是有的,不过这条计策出自林微那个假和尚,这人狡猾的紧,你那个师侄可要小心了。” 
吴佑棠料不到忽然说道了他,讶道:“我要小心些什么?” 
罗春嘻嘻一笑,道:“你和他有什么勾当,我可不知道啦。” 
吴佑棠啼笑皆非,过了一会人,才向萧翼道:“师伯,那薛将军又是怎么一回事,是派他去对付梅花堡么?” 
萧翼道:“今晨上朝时,我正要向陛下禀明《快雪时晴贴》落在梅花堡手中,薛万彻已出阶上奏说雁荡山匪徒作乱,经常扰民,他原请旨剿匪。我便随之上奏,于是陛下便准奏了。” 
吴佑棠想了想,又道:“事情这般凑巧,所以师伯您才会问是否罗春找过那薛万彻了?可是罗春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识得朝廷中人?” 
罗春翻了个白眼,竟是懒得理他。 
萧翼却笑了一下,说道:“你这般帮我,我很是感激。”话却是对罗春说的。 
罗春懒洋洋的笑了一笑,他本生的俊美可爱,这样刻意一笑,竟有种说不出的艳色逼人而来,吴佑棠看得呆了一呆,心中却想起林微来。林微若是肯这般对着他笑上一笑,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只是这么想上一想,他便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登时不敢再想,然而脑海之中林微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却仿佛是一泓清泉,清澈而幽深,挥之不去。 
待到回过神来,萧翼和罗春已不知说到哪里去了。吴佑棠心中一惊,却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苦涩,却听萧翼道:“什么,你要和薛万彻一起去?” 
罗春道:“有何不可?我很久没见老薛了,去见见老朋友有何不妥,还是说,你舍不得我走?” 
萧翼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可奈何地道:“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罗春听了这话,却不依起来,他凑过去,撒娇道:“萧翼,你不管我了么?” 
萧翼见得多了,也就懒得搭理他,只回身向吴佑棠道:“贤侄,你为我的事,奔波劳碌,我很承你的情,这几日,你在我这里好好歇歇,等事情一了,我便同你一起去见你师父。” 
吴佑棠规规矩矩站起身来,说道:“师伯,弟子给您办事是理所应当,您这么说,弟子可不敢当了。不过我应承了林微,要同他去办 一件事,等办完了,再回来给师伯请安。” 
不知为何,吴佑棠并不愿把林微身世讲给旁人听,仿佛这样一来,便只得自己与他分享了秘密一般,但其实这事也并无什么需要隐瞒之处。 
萧翼微笑道:“你既然有事,我便不强留了,自便吧。” 
第二日吴佑棠去向萧翼辞行,问起朝廷何时出兵,才知罗春昨日便匆匆去找薛万彻,向来发兵便在这几日中了。萧翼嘱咐了他几句,并没多说什么,吴佑棠却觉得和他初到长安时比起来,萧翼是有些变了,他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不同,但他就是知道,仿佛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萧翼从容了许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萧翼平和恬淡的目光中有着某种激烈的决绝之意,但,也与他无关了。 
吴佑棠出了萧府,快马加鞭赶往雁荡山。他和林微约得是九月十九,时候还早,不必如此匆忙赶路,然而他却仿佛归心似箭一般,江南美景也留不住轻快的马蹄声,明明知道去的早了,也不过是多等几日,林微未必会来的那样早,但他却偏偏忍不住,只想早一天到那里,哪怕早上一刻,也是好的。 
来到雁荡山下的时候已是傍晚,吴佑棠下了马,慢慢走在山道上,也不牵马,那马自行跟在身后,偶尔啃几口路边的青草。这里十分僻静,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树叶被晚风吹动的“沙沙”声,吴佑棠忽然从心底涌出些柔软的情怀。他不由自主的想,从前林微是不是也曾在这山道上走过,只不知那时他在想写什么,是否也会像他一样,默默地想起一个人。啊呀不对,那时候他们还不曾相识,他怎么可以想着别人。 
正想的出神,却听身后有人轻笑一声,道:“你来啦。” 
吴佑棠猛然回过头来,又惊又喜:“你也来得这么早?” 
林微一笑,道:“我早来了,看你发呆半天了,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吴佑棠脸上微微一红,在夜幕下也不怎么看的清楚,他赧然道:“没什么。” 
11. 
雁荡山风景十分秀丽,吴佑棠初时只顾着赶路,这时见了林微,心情舒畅,也就有了心情。只见这里群峰林立,怪石嶙峋,古木参天,颇为壮美,不由得心旷神怡,赞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林微微微一笑,道:“这里的风光自然是好的,你要是喜欢,我带你慢慢看。” 
吴佑棠喜道:“好啊。”转念一想,又道:“可是,咱们不是要找那江之遥算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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