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血书

第13章


 
林微笑了下,道:“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客栈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捡了张靠窗的桌子,小二上来热情招呼,林微点了菜,便向小二打听到:“小二哥,你可知这里姓谢的人家。” 
店小二一边擦桌子一边笑嘻嘻答道:“姓谢的啊,那可多了去了,咱们这里姓谢那是大姓,您找哪一位?” 
林微道:“就是家大业大的,最大的那一家。” 
店小二想了想,忽然间脸色一变,道:“您找他们家干啥?” 
林微心里一动,知道问对地方了,忙道:“自然是有事情,你说说看他们家在哪里?” 
店小二刚要开口,掌柜的忽然凑过来,冷冰冰道:“小非,你很闲是吧,还有好几桌菜没上呢,后院还有水没挑满,槽里还有马没有喂,厨房里一堆碗没有洗,缸里跑着一摞衣服没有洗……” 
店小二小非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掌,掌柜的,小的这就去上,上菜。” 
掌柜的笑眯眯道:“还不快去。” 
小非再不敢看林微,一溜小跑就没了影。 
林微和吴佑棠面面相觑,吴佑棠一个箭步扯住掌柜的,陪笑道:“掌柜的,您贵姓啊?”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道:“免贵姓陈。” 
吴佑棠道:“陈掌柜是吧,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陈掌柜一笑,道:“这位客官,您想打听啥呢?咱们这开店那是为了养家糊口,可不是百事通。” 
吴佑棠不以为意,笑道:“陈掌柜,您别一口就拒绝么,我这不还没说啥呢,我就想问问,您干啥把刚刚那小伙计给打发走了,这中间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过去。 
陈掌柜看了银子一眼,眼皮都没抬,道:“银钱动人心,这话不假,可是客官呐,这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吴佑棠还想再说,林微拉了他一把,道:“算了,吃饭先。” 
林吴二人坐下吃饭,就见那陈老板晃悠悠走了。 
吴佑棠捶桌道:“那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只不知他为何不肯说,他自己不肯说就罢了,还不准别人说。” 
林微摇头道:“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咱们待会再去别处问问。” 
吴佑棠点点头,闷声开吃。 
两个人吃过饭,在街上转了转,打听一番,结果人人都闻之色变,不是掉头就走,就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一无所获之下,吴佑棠林微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客栈。 
吃过晚饭,吴佑棠坐在林微屋子里碎碎念,林微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道:“你还不走么?” 
吴佑棠道:“哎,回屋也睡不着,我估计你也睡不着吧,不如咱们说说话也好啊。” 
林微苦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吴佑棠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我说小微,你说这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得这里的人都讳莫如深。” 
林微被他转移了话题,也懒得去理他,便顺着他话,想到今天诸事不顺,也不由心烦,道:“总有人肯说的,哎,这也没什么,我只担心谢家只怕是出了什么乱子,且影响很大,弄得人尽皆知,才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吴佑棠低头沉思,半晌道:“咱们这么想也不是办法,空想也想不出什么,明天还得再去打探。” 
林微便道:“也好,那你早点去休息吧。” 
吴佑棠露出个笑容,凑过来,道:“还早着呢,急什么,呐,我刚找小二要了酒,咱们喝酒赏月,岂不快乐?” 
林微皱眉道:“你倒有心思喝酒赏月?” 
吴佑棠道:“这日子么顺也得这么过,不顺也得这么过,已经这么艰难了,还不能找点乐子,得快乐时且快乐啊。” 
林微一愣,没有说话,吴佑棠乐呵呵地道:“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 
林微淡淡道:“你忘了你师伯么,忘了《快雪时晴帖》么?” 
吴佑棠道:“我没忘,可人是活在当下的,今天只想今天的事吧,想的多了,徒增烦恼,毫无益处。” 
林微沉吟不语,正这时忽然有劲风想起,两个人同时一惊,只见一支匕首从窗户外射进,正插在床头的布幔上,匕首微微颤动,吴佑棠霍然跃起,朝着窗外追去,一炷香功夫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林微看他一眼,道:“怎么,没追上?” 
吴佑棠点头道:“开始还看到个影子,追了一阵那小子左冲右突,我对这边地理也不太熟悉,很快就被摆脱了。” 
林微递给他一张纸筏,道:“匕首上插着的,你看看。” 
吴佑棠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想知洛阳谢氏,初三辰时白马寺。” 
22. 
吴佑棠想了想,道:“是谁呢?” 
林微道:“想来是我们今日四处查问谢家的事情,被人看到。” 
吴佑棠苦恼道:“我在明,而敌在暗,可否不去呢?” 
林微道:“除非你不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也只能被人牵着走,这趟是非去不可。” 
吴佑棠道:“初三,那不就是明天?” 
林微看了他一眼,道:“不错,你回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吴佑棠见他表情严肃,也不敢冒犯,点点头端起一杯酒乖乖出门回房。 
第二日辰时,林微吴佑棠按约来到白马寺,这时日头正好,白马寺庄严肃穆,吴佑棠忽然笑起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剃光头假装是个和尚。” 
林微轻轻一笑,道:“那也不是假装,你倒剃光头发再等他长出来很容易么?” 
吴佑棠忍不住“嘿嘿”一笑,道:“好端端的,干什么想着去做和尚?” 
林微道:“也没什么,和尚也有和尚的好处,那时候我日日跟着辩才师父,练字习武,闲了就翻翻寺里的经书,日子过的倒也舒坦。” 
吴佑棠觉得这话稀奇,然而什么话从林微嘴里说出来似乎总有点天经地义的意思,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他说不出话来,却又不肯闲着,想了想又道:“你说那个飞刀送来纸条的人是什么人?” 
林微淡淡道:“总不过是和谢家有关联的人。”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两人一起回头,只见一人正从白马寺旁出现,这人一身白衣,背后背着长剑,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神气中带着种说不出的风流俊逸,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吴佑棠正想打个招呼,这人已开口笑道:“两位如约而至,果是信人。” 
林微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邀我来此作甚?”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林微,忽然展颜一笑,道:“敢问阁下可是姓谢?” 
林微道:“姓谢又如何呢,兄台招我二人来此,莫非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我瞧你身形相貌,说话语气都同一人十分神似,想必你同他大有渊源,我也不绕圈子,只问你一句,你这么大张旗鼓,四处询问,可是为了找谢缈谢五公子?” 
林微一震,道:“不知阁下与他怎么称呼?” 
白衣公子笑了笑,道:“看你年纪,莫非你便是谢五叔的儿子?” 
林微面色苍白,半晌道:“不错,我便是谢缈之子,我跟母亲姓林,叫林微。你认得我爹么?” 
白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我同林素女林姑娘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我叫王之远,同谢家是世交,你父亲谢缈算是我世叔,不过我同他私交不错,朋友相称,他曾多次对我提起你娘,后来也匆匆见过一面,之后王谢两家大难临头,只我和他两人逃得性命,事后他也曾去找过你娘,听闻你娘苦等他不来,相思成疾,已经过世,他十分痛苦,之后我同他走散,此后再没见过面了。” 
吴佑棠忽道:“他娘没死,而是逃走了,她……” 
林微忽然扭过头瞪了吴佑棠一眼,吴佑棠脸一红,讪讪的住了口,林微叹道:“我娘有了身孕,再瞒不过,外公迫她嫁人,她不肯,就逃了,想必外公家怕传出去坏了名声,才这么说吧,只可惜,只可惜……” 
王之远道:“阴差阳错,哎,阴差阳错啊。” 
林微道:“你方才说,王谢两家大难临头,不知指的什么?是了,我来这里打听谢家之事,大家都语焉不详,似有隐情,只不知和你说的大难有关么?” 
王之远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我家祖上出了个王羲之,他传下那么些字帖,又怎会引得当今皇帝垂涎,而下面的人为讨皇帝欢心,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两家虽也是世家大族,却哪能抵抗军队,到底是抄家灭族,昔年乌衣巷的风流意趣,至此烟消云散。” 
林微咬牙道:“又是他,哼。” 
王之远讶道:“此话怎讲?” 
吴佑棠乍闻此惨事,心中更是十分愤怒,他看着林微,道:“小微,我原来不知道这些,我心里只怕我师伯因此被连累,可是皇帝老儿也太无耻了,你放心,我再不惦记你的字帖,我也绝不再为这事烦你,我这就上京,问问那皇帝老儿,为何要为一副字帖,弄得人家破人亡。” 
王之远听了这话,思量片刻,恍然悟道:“原来,谢五叔把《快雪时晴帖》送给了你娘,哎,若非如此,这字帖也保不住,可惜,可惜。”他看了吴佑棠一眼,笑嘻嘻道:“我说这位小哥,你对我这位世兄倒是很不错啊。” 
吴佑棠脸一红,诺诺道:“我对不起他,若不是我一直缠他,也不会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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