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店不见了

第14章


  目前的情形是这样的。蓝眼女孩可以立即离开,不必耽搁,可是“岩石女妖”和“大漩涡”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离门很远,而芬恩和凯德根离门更远,大概要三分钟才出得去;由于芬恩并未跟其它教职员坐在一起,他当然不能推开人群跟他们先行离去。这个女孩显然十分熟悉这个规则。如果她在礼拜期间离开,他们就可以佯装生病立刻跟随出去;可是礼拜一旦正常结束,他们就只能依序离开了。
  事实上,她是在念祝词的时候就准备离开的,当时管风琴手才开始弹奏多瑞司的《托卡他乐曲》,也是在这个时候芬恩和凯德根才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问题。三分钟足以让女孩有充足的时间消失在大学的校园里,他们可能永远无法再见到她。粗壮的引座员严厉禁止任何人违反秩序。只有一个办法——在芬恩的耳语指示下,他们成功了——他们加入了唱诗班队伍的尾端,在紫衣牧师殿后的情形下,他们成功退席。凯德根的眼角余波看见“岩石女妖”和“大漩涡”正从座椅起身,却被引座员拦阻了。他们对这种反常的退席方式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所以想采取行动时已经来不及了。凯德根的目光固定在前面这位男低音骨瘦如柴的颈项与白衣背部,庄严地迈向法衣室。
  一进入法衣室,他和芬恩就快速推开唱诗班男孩,冲向通往北边中院的门口。牧师怒目而视。
  “安静!”他告诫男孩们,并开始做最后的祈祷,在祷告结束前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们祈祷,”牧师补充,“这所古老高尚大学的教授们都能尊敬你的住所,也期望他们能够自重。阿门。”
  中院里没有女孩的踪影,帕尔森没看到她,芬恩询问了几个逗留在校园里的大学生,他们也都没有见到她。圣吉里斯街两端更是空无一人。
  “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凯德根说,“就是律师们所谓的关键目击证人?这个女孩似乎是一个——”
  芬恩打断他的话,他瘦削红润的脸显得有点狼狈,头发竖立:
  “她一定在校园里,但是我们又不能搜遍这儿的每个房间……咱们往南边的中院走。”
  他们的运气并不好。南边中院中间有个洛可可式喷泉和詹姆斯一世时期的柱廊,只有一位打着破烂红领带穿绿色棱条花布长裤的年轻人在院子里。在他那青春期结结巴巴的困窘中,他们并未打探到任何消息。
  “我们似乎已经追丢了,”凯德根说,“去吃午饭如何?”
  他痛恨错过任何一餐。        棒槌学堂·出品
  “当然,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芬恩回答。丝毫不理会肚子作响的抗议。“我是说教堂,咱们那儿去。”
  “要是能吃点午饭就再好不过了。”
  “该死,她跑不远的。来吧,不要再像动物一样叫饿,太令人不屑了。”
  所以,他们重回教堂。里面一个影子也没有,法衣室里也没有半个人。法衣室有一条漆黑的通道,里面有几间大学教授的办公室,走道中有个开关,可是没人找得到,大家也懒得去开它。芬恩和凯德根却未加考虑就粗心地走入了这条短短的漆黑通道。当凯德根感觉到有一条臂膀像钢筋般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部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就在这时,他也听到芬恩的惨叫之声,才想起“岩石女妖”和“大漩涡”。他们看似无甚了了的跟踪,此刻已经突然化为真真确确的危险。凯德根耳下的两条颈动脉被有力纯熟的手指压住,他想呼救,却失败了。在他失去意识前的短暂片刻里,他感觉到身旁有轻微的格斗声。他扭转头部试图逃脱那个恼人的魔掌,却徒劳无功;他眼前一片漆黑,跟着就晕了过去。 
  
第六章 杰出的司机
  “芬恩去了……”芬恩说,“芬恩归来……教授挑战死神——杰维斯·芬恩的故事。”
  凯德根呻吟一声,眼开了双眼。他很诧异这次袭击对他的视觉毫无损伤,除了那一团绿色和紫色的星星;而它们消失后,又被一个橙色的高尔夫球所取代。背景还是一片漆黑,他闭上眼睛以便驱逐高尔夫球的影子,星星却又再度出现,他又呻吟了一声,这次更加清醒。他身旁也传来芬恩呢喃的声音。他一点一点地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他试图移动四肢,但是并未成功,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然后他甩甩头,突然觉得好多了;而且他并未像先前所恐惧的被打瞎了——在他左前方透出一条白色的光线。
  “谋杀横行大学校园,”芬恩说,“血浅方帽,芬恩反击!”
  “你说什么?”凯德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
  “老朋友,你还好吗?我在替柯理斯宾想书名。”
  “我们身在何处?”    棒槌学堂·出品
  “我想,我们是在被偷袭的通道尽头的壁橱里。我实在是个白痴,居然这么大意。你被绑住了吗?”
  “对。”
  “我也是。不过,他们大概绑得很仓促,所以应该很轻易就可以松脱。”
  “好吧,魔术大师胡迪尼,请露一手。”
  “好啊,”芬恩生气地说 ,“那你来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啊!”
  “试试发出声音,大声呼救。”
  “我已经试过各种声音了,问题是,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尤其是在午饭时间。魏克司和柏洛的办公室就在外面,可是魏克司重听,柏洛又经常流连在伦敦。我们只能等到有人出现时再出声。这个地区太偏僻了,发出声音也没人听得见。”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试试看。”
  “你真啰嗦……好吧,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应该高喊。救命啊!对不对,然后用腿踢门。”
  “好吧,只要你别踢到我就行。”
  他们踢门呼救了好一阵子,但是没有结果。
  “我看我们还是省点力气吧。”凯德根终于放弃。“你想现在是几点了?”
  “大概只差五分或十分就两点了。我其实没有完全晕过去,有点晓得究竟发生什么事,他们把我们拖进这里以后我就苏醒了。”
  “有样东西顶着我的屁股。”
  “这是很有趣的,你晓得——”在黑暗中芬恩的声音有种教育家的气势,“因为这似乎显示,我们如果追上那个女孩,她就可以告诉我们重要的事情;而“岩石女妖”和“大漩涡”的任务就是阻止我们听到那个消息。我还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们现在应该正忙着让她消音……”他的声音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罗谢特或者是敲昏你的人,可能就是派他们来跟踪我们的主使者。在我看来,应该是后者。”
  “夏曼?”
  “不——他还没离开酒吧。如果他早就认出你,而且安排了这一切,他是不会自在地说那么多话的。夏曼可以排除在外。”
  有段漫长而丧气的沉默。在拥挤的空间下他们都开始感到针刺般的疼痛,凯德根口干头疼,真希望能抽枝烟。
  “咱们来玩‘艰涩难读书籍’游戏。”他建议。
  “好,《尤里西斯》。”
  “很好。法国讽刺作家赖伯莱的作品。”
  “好,《翠丝卓姆·宣蒂》。”
  “好,《金碗》。”
  “好,《瑞斯拉斯》”
  “不行,我喜欢这本书。”
  “我的天啊,那就换《克蕾瑞莎》。”
  “好。《提多书》——”
  “闭嘴一分钟。我想我听到声音,有人往这边来了。”
  事实上,是有脚步声接近外面的石墙,轻而不规律的脚步声。
  “现在,一起来,”芬恩精神勃勃地说。“——一二——三——”
  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嚣叫,“像一阵风,”芬恩反射性地朗诵,“刺耳地吹拂一片无人踏足的荒土在所有的夜晚……”
  脚步声踌躇不定,靠近,停下。钥匙扭开门锁,壁橱打开,像洪水般泄进来的日光使他们目眩。一位矮小耳聋、老态龙钟的教授穿着长袍子探头进来。
  “老鼠!”他戏剧化地尖叫,“挂毯里有老鼠!”
  他做出拿剑向他们刺来的动作,激怒了芬恩。
  “魏克司!”芬恩说,“看在老天爷的分上,放我们出来吧。”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魏克司问。
  “快帮我们松绑,你这个笨老头。”芬恩讨厌地吼他。
  “我猜是个幼稚的恶作剧吧,”魏克司镇定地说,“唉,我想,总得有人来为你的愚行收拾善后。”他用颤抖但坚决的手指解开绑在芬恩手腕上的手帕结。“一定是那些侦察工作惹来的后果,玩火的人早晚会被火灼伤的。对不对?”
  “废话一堆……”芬恩抱怨。
  他解开脚踝上的粗绳,四肢僵硬地跳到壁橱外面。
  “现在几点了,魏克司?”
  “钟敲过一会儿了,”魏克司说,“又该敲钟了。”
  他解开凯德根的手腕。大学的钟声响起。敲了两下。凯德根也替自己松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现在,听着,魏克司,”芬恩一本正经地说,“这件事很重要——”
  “我一个字也听不到。”
  “我说这件事情很重要!”
  “什么事请很重要?”
  “我还没告诉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啊!”魏克司愉快地搓着双手,在石板上跃跃跳跳。芬恩生气地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追那个女孩儿,我都看到了。”
  “是的,没惜,你看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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