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店不见了

第28章


你无疑已经上床睡觉了。今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什么?”韩佛林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管,回答我。”
  “我正在——正在出诊回家的路上。”
  “你是几点到家的?”
  “五点过后,我不知道确实的时间。”
  “有没有人看见你进来?”
  “有,女仆。但是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离开最后一位病人的?”
  “该死,我不记得了。”韩佛林大叫,“反正,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跟昨天晚上又没有什么关系。听着。我没有杀害那个老妇人,你没有证据指控我杀了她,我不会被吊死;我病了,我受不了了。”
  “安静,”芬恩说,“是不是你安排那两个人来跟踪凯德根和我的?”
  “是的。”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找了一位伦敦的熟人帮我找来的。只要付足够的钱,他们愿意做任何事情,而几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为什么这么做?”凯德根问。
  韩佛林说:
  “罗谢特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去见他了。他形容了你的模样,问我知不知道你怎么会卷进这件事的。我认出来你就是进店里的那个人,我心里一惊,所以派魏佛和傅克斯去跟踪你,阻你跟任何可能泄漏这件事情的人说话,尤其是那个女孩。”
  “所以。当我们似乎快要追上她时,他们就打昏了我们,然后又将她带走,准备一了百了地封了她的嘴。”
  “我没有下令杀害——”     棒槌学堂·出品
  “请你不要推卸责任。他们带她去的那幢房舍是温克渥斯小姐所有的。他们怎么晓得要带她去那里?”
  “我认识她。虽然昨夜戴上了面具,我还是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我打电话告诉她说那个女孩子很危险,必须关她几个小时。她建议去靠近乌藤的农舍。”
  “毫无疑问的,她当然晓得‘关几个小时’只是委婉的说法。”
  “胡说。”
  “女孩事后可以追查到屋主的,不是吗?”
  “我们安排魏佛和傅克斯闯空门,这样一来她就不必负任何责任。”
  “算了,这只是种逃避责任的借口。现在……”芬恩倾身向前。“我们已经找到全案最重要的关键。你验尸的时候究究竟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说在场的人都不可能杀害泰蒂小姐?”
  韩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
  “嘿,你听说了,是不是?这是真的。我刚刚告诉过你,我做过法医。你永远不可能确定一个人究竟死了多久,可是越快赶到尸体旁边判断就越准确。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大约是午夜前十分钟,我敢发誓那个女人的死亡时刻绝对不会晚过一点四十五分,也不会早过十一点三十五分。你听得出这点味着什么吗?”
  “当然。”芬恩沉着地说。“就利益的考虑来说,你有没有告诉过其它人这个事实?”
  “我告诉罗谢特了。”
  “哦。是的。”芬恩在漆黑中莞尔。“在十一点三十五分到四十五分之间,你们全都聚集在另一间房间内;但是,又没有人能够从外面潜进来。”
  韩佛林浑身打颤,接近半歇斯底里状态。
  “所以,除非是那个女孩杀了她,”他说,“否则,没人能杀得了她,因为根本就不可能。” 
  
第十二章 失落的环节
  “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他一起追逐谋杀犯吗?”
  “我,”凯德根哈哈笑出声,“不,赞美上帝。不过这倒是十分喜剧化。”
  “什么事喜剧化?”    棒槌学堂·出品
  “昨夜,就在昨夜,我还兴致勃勃渴望冒险、犯难、刺激;只要能够逃避中年危机,任何事都行。歌德说过,人对于自己的愿望一定要十分谨慎,因为你很可能如愿以偿。他说得真准。我想摆脱无聊的生活,结果诸神把我的话当真了。”
  “我想象不出,你的生活怎么可能枯燥无聊。”
  “我的生活的确无聊极了,总是见同样的人,做一成不变的事;我只能努力将我喜欢做的事跟人们愿意花钱付我做的事,多重叠一点。”
  “可是,你这样出名,”莎丽抗议道,“芬恩教授说你很出名的,我也记得以前曾经看过你的脸,就在《广播时报》上。”
  “哦,”凯德根意兴阑珊地说,“我希望他们在征求当事人同意以前,不要随便乱登别人的照片。那就像一个神秘主义者想要跟神沟通又同时要处理一次严重的消化不良。”
  “你怎么处理呢?”
  “处理?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读诗。”
  “什么诗?”
  “我自己写的诗。”
  莎丽在微暗的夜色中倩然一笑:
  “我还是看不出你是个写诗的诗人。光说一点就好了——你太随和了。”凯德根精神一振,挺起身来。
  “你晓得,这叫我感到振奋。我很害怕自己已经降格为一个文字纺织机。”
  “哦,你说的这句话很艰深。”
  “对不起,那是引用教宗的话。”
  “我才不管那是引用谁的话。你明知道我不懂,还一直引经据典,实在太无礼了,这就好像故意用别人不懂的语言在交谈一样。”
  “噢,亲爱的,”凯德根满心忏悔。“坦白说。这只是一个习惯。更何况,我要是把你当作孩子来说话,那就更失礼了。”
  莎丽还在想着凯德根没有诗人应有的模样这件事,她觉得自己被凯德根忧郁而普通的外表所迷惑。
  “不过,你应该有不同的样子。”
  “为什么?”凯德根问。他点燃一枝香烟,也递了一枝给她。“没道理要求诗人要有特别的样。渥茨华斯像一匹信念坚强的马;彻斯特顿是个爱吹牛的人;惠特曼强壮、毛发茂盛,像个犯淘金热的勘探者。事实是,根本没有所谓的诗人风格。乔塞是位政府官员,西德奈是位军人,微隆是贼,马维尔是一位国会议员,彭斯是乡下青年,浩斯曼则是一位教授。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可能成为诗人。你可以像渥茨华斯那样自负,也可以像哈定一样谦虚;像拜伦一样富裕,或者像法兰西斯·汤普森一样贫穷;像顾伯一样虔诚,或者像克鲁一样做个异教徒。你信仰什么都无所谓,雪莱相信太阳底下每个疯狂的主意;济慈除了内心情感的神圣性以外,对任何事情都不予肯定。亲爱的莎丽,我敢打赌,你可能每天在上班的路上遇见莎士比亚连续二十年,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我的天啊,这个话题居然发展成一篇演讲稿。”
  “可是,诗人还是应该有某些共通之处。”
  “当然有啊,他们都会写诗。”
  “好吧,至少这让他们有部分相似的地方。”
  “是吗,”凯德根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像轻薄的幽灵般飘过苍白的长方形大门,“如果把所有的诗人聚集在天堂的候客室,可能会产生许多令人不安的社交问题。马娄会不愿意跟道生说话,爱密丽·白朗蒂会在乔塞接近的时候慌忙逃逸……”他虽然露出笑容,却又严肃地说下去,“我想,诗人所惟一共通的是,始终对人们保持着一颗开放而富想象力的心。即使如此,这是否适用于波特莱尔、波普这种人和像史云朋这种难缠的精神病患,也难以论断,没错,没有所谓的诗人风格这种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凯德根温和地微笑:“你真好,这么耐心有礼,不过,我知道我很枯燥无味。”
  莎丽捏他:“傻瓜!”她说,“我很感兴趣的。告诉我,为什么诗人不一定是个需要理发的男人?”
  “因为,”凯德根不安地左手估量自己头发的长度,“诗并不是个性的成果。我是说,它独立于你的心灵、习惯、感情和性格的一切之外。诗意的情绪是跟个人无关的,希腊人称之为‘灵感’,是非常贴切的。因此,你是怎样的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是否具有一套诗意电波的良好接收装备。诗是一种探视高兴来就来,高兴去就去。”
  “那么,它像什么呢?”
  “事实上。我无法好好地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完全了解,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知道。不过,这绝对不是‘瞧,这些玫瑰好美’或是‘我今天觉得好伤心’这类事情。如果是这样。今天英国就会有四千万名诗人。那是一种奇怪的消极感,有人说,那就好像是你生平头一次注意到某件事物。不过,我想这更像是事物头一次注意到你,你会觉得这朵玫瑰或者是这个东西在照耀着你。在这一刻之后,形容它的词句必然会在你的心底浮现;当它发生以后,你就抓住它,你所有的性格这时会立刻问来,然后就根据你是哪一种人而写出《坎特伯里故事集》,或是《失乐园》,或是《李尔王》,这全在于你。”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凯德根在黑暗之中耸肩。
  “每天,每年。每次你都不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同时,人当然也会变得枯燥无味,也会走到中年。”
  雨水像鼓声般滴滴答答持续敲打着避暑小屋的屋顶。
  “我想你应该结婚。”莎丽停顿了一下说,“你还没有结婚吧?”
  “没有,不过,这个诊断太奇怪了吧。我为什么应该结婚呢?”
  “你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你,在你心情凄惨无比的时候讨你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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