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店不见了

第29章


  “或许你说得对,”凯德根说,“不过,我很怀疑这是否可行。我这一生只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是谁?不,”莎丽连忙说,“我不应该打探你的隐私。我想,你大概不会愿意谈这件事。”
  “事实上,我倒不介意谈这件事,”凯德根兴致高昂了一些,“那是过去的事了。她的名字叫做菲丽丝·修姆,是一位女演员,肤色黝黑,眼睛大大的,身材超级棒。不过,我们如果结婚的话,婚姻一定不会美满;我们都太自大了。不太能够容忍对方,只要在一起一个星期,我们就会像约伯与天使一样大吵特吵。”
  “我想你的麻烦是,”莎丽说,“你不太了解女人。”
  “没错。我是不了解。”凯德根同意,“不过,我既然不打算结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相反的,你——”
  “嗯?”
  “很多人会想娶你。”
  “谢谢你的恭维,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莎丽·卡尔丝黛,你非常的富有。”
  “你是说,我会得到这笔钱?”她坐起身说。
  “我看不出来有何不可。”
  “可是,我不认为——反正。泰蒂小姐已经继承了那笔遗产,那是她的。”
  “我不晓得。”凯德根苦思,“在没有其它亲戚的情况下——魏特理太太说没有别人了——我想它应该是你的。不过,我的法律常识并不值钱。”
  “噢,”莎丽深受打击。“我一定会小心的。”
  “千万不要矫枉过正。”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凯德根将烟蒂丢在地板上踩熄。
  “有一个德国传说有一位非常富有与貌美的小姐,身旁围绕着无数追求者,可是每当她下定决心要嫁给某一人时,都会突然害怕他要的只是她的钱。恐惧强烈到足以教她毁婚。有一天她去了意大利,邂逅了一位年轻商人,两人坠入情网。然而,即使真爱也无法驱走根深蒂固的迷茫,她决定要考验他。她说她在德国有位未婚夫,说她自己的钱全都没了,而她未婚夫需要一万元来开创事业(年轻商人所有的财产正好是一万元)。出于爱,他把钱全部给了她,她则要他答应在某年某日去德国参加她的婚礼。然后,她就开开心心地回家了,因为他已经通过考验,只是他自己不晓得而已。她下令装修房子,准备迎接他的到来。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因为她的考验过了头——他从军参战,阵亡了。”
  “她呢?”
  “她死的时候还是一个老处女。”
  “她真傻,”莎丽说,“虽然,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我真的会拥有那笔钱。如果那笔钱是你的,你会怎么运用?”
  “去意大利躲避英国的严冬,”凯德根不假思索地说,“再建一座酒窑。你会做什么呢?”
  “给妈妈买一幢房子,再请一个佣人;买一大堆衣服。买一辆车子;去伦敦、巴黎和所有的地方……”她想不出其它主意,只好笑着补充说,“不过,在它实现以前,我还是会继续去蓝诺克斯布庄上班。”
  凯德根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场狼狈的奔逃带给你一笔财富。它又带给我什么呢?”
  “冒险犯难,”莎丽调皮地指出,“刺激。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凯德根觉得全身僵硬,所以站起来走走。
  “没错,”他说。”那确实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要了。刺激嘛,到乡间走走就行了;至于冒险嘛,我想每天早上打开窗帘就足够了。我敢说这些话听起来太缺乏勇气,一副中年人的口气,不过,我毕竟是人过中年了,这个事实是逃避不了的;事实上,从今天起,我欢迎它的到来。身在中年意味着你知道你看重的是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从现在起,我将节省我的精力,保留给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旅游广告吸引了我,我会低唤‘夏曼’之名;看到国际骗徒的标题,我会称之为‘罗谢特’;从现在起我会永远回避‘岩石女妖’和‘大漩涡’。事实上,过几天我就会回伦敦去,再度开始工作——虽然我有一种噩梦的直觉,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没结束。”
  “噢,我的天啊,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她用力一吸,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显得特别明显。“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从医师的口中问出了什么。”
  “他说,你是惟一可能杀害泰蒂小姐的人。”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寂。凯德根自责起来,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已收不回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莎丽小声地问。“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凯德根解释了死亡时间的问题。
  “不过,他也可能是在说谎。”他做结论。
  “你认为,他说谎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
  “坦白说,我认为没有。”他说,“不过,这并不表示你需要担心。一定有什么线索的,只是还不晓得是什么。也可能是他弄错了。”(不过,其实他并不这么认为。)
  又是一片沉寂。
  “你瞧,这印证了罗谢特和温克渥斯小姐的想法,”他终于说,“这是一个不可能的谋杀;韩佛林也说,在场的人根本不可能下手。”
  “可是,他还是有可能对他们撒谎。”
  “为什么?”
  “因为……因为是他自己下的手,所以,才知道真正的死亡时间会证明他的罪证。”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它看起来好像任何人都不可能下手?毕竟,当时他并不晓得你在楼下。”
  “他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凯德根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猜这并非完全不可能——可是究竟是谁呢?罗谢特?夏曼?”
  “会不会是那个女的?你说他认识她。”
  “是的,不过你如果见过她……反正她惟一独处的时候,就是罗谢特跟泰蒂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下手呢?”
  “他们可能全部都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要撒谎呢?重点是,如果你想掩饰一桩谋杀案,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下手的,你绝对不会故意让它看起来完全不可能——”
  “可是你难道看不出。他们可能是知道我在场后,才编出这套故事的。”
  “哦。”凯德根停下来思考——这似乎有可能,可是强烈的异议却又立刻浮起,“既然如此,他们就不会想要除掉你。”
  “是的,因为完全不让你知道这件事。比将罪名推在我头上还安全一些。”
  “我明白,可是,我还是觉得韩佛林说的是实话——”他太专心在辩论上,完全没有意会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摧毁了她的自卫。直到一声哭泣从黑暗中响起,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
  “天啊,”莎丽说,“这下子我可糟了。”
  “瞎说,”凯德根满心抱歉,“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我们都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们早晚会找出凶手的。”
  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腿,发现自己失态时,又急急将手抽回。
  “没关系的,你这个傻子,”她破涕为笑,“你老得可以当我爸爸了。”
  “我才没那么老。”
  他们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这样子好多了。”他说。   棒槌学堂·出品
  “唉,我表现得好像小孩子一般,请别介意。我讨厌爱哭的女人。”
  “躲在黑暗中是不会进步的。”
  “这是不由自主的。等一下出去时,我如果看起来好像刚走出面粉室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凯德根答应了。
  “我该回家了。”她说,“妈妈一定在担心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还不要走,打个电话给她,今天晚上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反正,待会儿进去时,杰维斯就会找出凶手了。”
  “天啊,希望我也能这么乐观就好了,他真是个怪人,对不对?”
  “如果你期望的是一个普通的教授。那么他是有点古怪。而且,私底下,我并不希望跟他为敌。他有令人难以轻视的一面——当然不是在表面上,他也有可爱天真的一面,而且,他真有追根究底的本事。”
  “不过他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他比较擅于整合,这种难题比较不适合我。”
  “不过,就你看来是谁下的手呢?”
  他思索着。回想起来,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多是面孔而非事实。罗谢特,皮肤泛黄,看起来像亚洲人,下颚突出,有一种职业性的沉着;夏曼,像兔子般毛茸茸的,是个下贱的酒鬼;温克渥斯小姐,长着胡子,眼睛似猪圆;韩佛林,神经质,瘦巴巴的,态度强硬,易受惊吓。一位律师,一位教师,一位冒牌的灵媒,还有一位医生。一位愚蠢的老女人把自己的遗产托付在他们手中,同时也送掉了自己外甥女的性命。不过。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继承人,那就是如谜般的魏斯特。他是否曾经出面申领遗产?或许,他正是整件案子幕后的主谋?凯德根摇摇头。
  “事情理清了不少。”他大声说,“线索有三条:吓退泰蒂小姐的计划,罗谢特杀害她的计划以及某个人相同的计划。前两条线索都没有斩获,第三条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坦白说,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看起来凶手似乎是韩佛林、夏曼或那个女人之中的一个,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闯进来。可是,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就像你说的,他们有可能全部都在撒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