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店不见了

第31章


  巴纳比先生胸怀古怪的战略,他拿着一大张街道地图,在路灯上专注地研究着,可是似乎没有看出个究竟。
  “他们全都到齐了,安东尼。”他告诉郝斯金先生,“喝过精神饮料以后。个个意志高昂。每条逃亡的路口肯定都有一名运动健将把守。”
  “他也有可能已经逃走了,”芬恩说,“不过,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魏司克,你愿不愿陪莎莉留在后面?”
  魏克司挥舞着他的雨伞,点了点头,芬恩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愣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巴纳比先生,后门有人看守吗?”
  “当然啦。”    棒槌学堂·出品
  “很好。郝斯金先生,你留在这里协助巴纳比先生。理查,前门由你负责。我亲自进去拜访这位先生,看看他还在不在。”
  他们觉得有点愚蠢。不过还是各就各位。雨再度稀里哗啦地下起来。街灯的光芒在湿答答的漆黑街道上,看起来更集中、更明亮。四周寂静无人,远处传来低声的争辩,显然巴纳比先生的人马中有人对这次任务感到不满意。凯德根站在电线杆旁边。凑耳倾听电线的歌声。分析自己的心情时,他发现自己是好奇多于兴奋,毕竟他们已经占上风。
  芬恩快步走过通往大门的柏油路。门上有标示要求来人敲门按铃,所以他敲了门也按了铃。他等了一会儿,再度敲门,又按了一次门铃;最后,在无人应门的情况下,他走到房子的侧面,找到一扇可以闯入的窗户。雨势逐渐加大,凯德根将衣领往下翻。巴纳比先生则跟郝斯金先生讨论一件与此次行动无关的话题。两三分钟平静无事地过去了,然后,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枪声,一声剧烈的声响与一道火光划过漆黑的房中。紧接着是芬恩的尖叫声,可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凯德根的肌肉一缩,心也跟着怦怦跳起来,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去,该做什么。最后,他冲向芬恩走过的潮湿草坪,结果,前门就无人防守了,不过,沿路两头都有人看守。走到房子转角时,他的眼光余波扫到一个黑影窜过另一头的草丛,于是发出一声警告。几乎就在同时,芬恩也从附近的窗户跳下来,并咒骂着要他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他跑了,”芬恩宣布,“他有一把枪。往另一边去了。”
  他们往回跑,在黑暗中踉踉跄跄。隔壁有人开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人理他,等他戴上帽子穿上外套赶出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不见了。
  凯德根始终无法搞清楚接下来惨败的细节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应该记住的是,巴纳比先生的人马并非全部都很清醒,在黑暗中又很难区分敌友;结果巴纳比先生遭到攻击,他的尖叫声暴露了这个错误:每个人都以为猎物已经现身,遂全在关键时刻弃守自己的岗位,加入一场没有结果的打斗。夏曼显然很快就翻过花园背面的篱笆缺口,遁入巷子之中。芬恩怒不可遏,派两名大学生回屋内去搜查,以免弄错了,又派(如今可怜地挂了彩)巴纳比先生和其它大学生往车站的方向追去,至于他自己以及凯德根、郝斯金先生、莎丽和魏克司,则沿着另一条可能逃脱的路线追上去,那是通往波特力郊区的道路。
  “他想要声东击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芬恩说,“结果得逞了。不要相信任何人……各位,小心前后,别忘了他身上有武器……”
  他接着低声咕哝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诅咒。
  “除非他发狂了,否则绝不可能往车站的方向逃逸。”凯德根大胆地说。
  “没错,”芬恩略感安慰地说,“所以我才派其他人去那边。他们喝得醉醺醺的,连乌龟和兔子都分不出来……莎丽,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回去。”
  “我?别怕,反正,有魏克司博士保护我。”
  “你瞧!”魏克司得意地说。
  “老人的虚荣心,”芬恩说,“魏克司,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你的余生应该用在隽永的打坐修行上,而不是到处闲逛保护小女孩。”
  “你这个没有骑士风度的家伙。”
  魏克司的话让芬恩感到难堪,因此他沉默好一阵子。
  这条路比较热闹,不像大帝街那么冷清,有好几次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湿答答的雨伞群中突围。灯火通明的公共汽车在雨中吐出烟雾,轰隆隆驶过,排水沟泄着滚滚洪流。一位警察威严地戴着帽子,站在十字路指挥交通。就是看不见夏曼的踪迹。
  “唉,该死,”芬恩说,“我们永远别想找到他了,他可能逃到任何地方去。都怪巴纳比和他那一群办事不力的同伴搞砸了这次任务。”
  不过,莎丽自有她的一套看法。她跑到马路中央,闪过一辆出租车,走到警察旁边。
  “嗨,鲍伯。”她说。 
  “哈啰,莎丽,”他回答,“这一夜真惨。你晓得,你不应该在我值勤的时候跟我说话的。”
  “我在找一个人,鲍伯。”
  “你什么时候不是在找人?”鲍伯向她眨眨眼,他打手势让一辆货车通过。
  “爱说笑,是不是?”莎丽说,“不,说真的,鲍伯,这次是认真的。他一定会经过这里的,一个瘦小的家伙,长着兔牙;身上裹得毛茸茸的。”
  “噢,对了,我看到他了,不过一分钟前。他闯红灯,差点被压成布丁。”
  “他往哪儿走?”
  “进电影院去了,”鲍伯说着头一转,指着一个方向,“不过,我想,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可是,此刻莎丽已经回到其它人身旁去,脸上带着胜利的红颜。
  “他进了‘大大’电影院了。”她告诉他们。
  “你真行,”芬恩说。“真高兴知道这群人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如此机智。”他向魏克司瞪了一眼,“走吧。”
  大大电影院(就在他们前方一百码处)是一间规模最小、名声最狼藉的电影院。从设备的角度看来,这似乎是电影发明人第一次成功的实验。女带位员无精打采,门警老而糊涂,酷好将顾客不必要地排成一列等待空位。这里放映的片子都是老掉牙的,影片可能发生的种种问题,从嘎嘎声到跳片到脱位都会出现,加上放映师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对机器又不熟悉,所以根本无法改善现状。大大电影院是那些好色之徒深夜流连的场所,也是喧哗的大学生享受事事出错的地方。
  芬恩在戏院门外整顿人马。
  “我们没有必要全部进去,”他说,“应该留个人看守这个出口和角落边的另一个出口。希望他进去以后还没出来,这是我们必须冒的险。理查,还有你,郝斯金先生,你们留守外面好吗?”
  他在魏克司与莎丽的陪伴下买了票进入电影院。门警试图要他们排队,可是被他们推开了。幸好大大电影院没有楼座,所以他们不会找错地方。
  有人将他们的票撕成两半,他们推开旋转门之后,立刻就进入温暖而漆黑的放映厅。此刻银幕上的影像是一道门,正在缓缓打开,接着一把左轮手枪的枪口进入,然后,银幕上紧接着出现一位白发老人在书桌前写字。幕后的小提琴拉出了一个高音阶和弦,颤音、弱音的伸缩喇叭则喃喃发出病态而不吉利的背景音乐。这段音乐升高为激烈的最强音,然后在爆炸声中戛然而止,银幕上的白发老人也应声倒在书桌上,钢笔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
  “死了。”芬恩语气沉重地说。
  不过,就在这个关头,他们纷纷被推向他们的座位了。
  电影院并未坐满,他们前面是一群大学生,其余的位子则被三三两两的观众所盘踞。他们附近有一个年轻女人,亲热地靠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抱里,露出裸露的大腿,显然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动静。前排有人睡着了。即使没有银幕上的光以及两旁的小黄灯来帮他们,要找出夏曼的下落也不是难事。
  “爸爸是个好人,”电影上说,“谁会想要杀害他呢?”
  芬恩站起来沿着中间走道漫步。女带位员急急赶过来帮忙,指示他男盥洗室的位置。他没理会她,径自在四周巡视一番。
  “好吧,孩子们,”影片说,“把他送到太平间去。现在,哈格本太太,你知道有什么人不喜欢你丈夫吗?”
  芬恩挡到了旁边的观众的视线,有个男人站起来说:“喂,坐下,朋友。”
  “你自己也坐下。”他后面的人也抗议。
  芬恩没搭理他们两个,又自顾自回到莎丽和魏克司旁边去。
  “我要再去试试另一排。”他告诉他们。
  “对,现在我们得去见克兰西夫人,”影片说,“长官,这是一摊浑水,我不喜欢这个任务。”
  两名侦探的画面被男主角与女主角拥吻的镜头所取代,然后,镜头又转向一群骑马的牛仔,发狂地射击他们面前的人。
  “放错带子了!”大学生开心地叫着,“奥斯柏特又喝醉了!”
  就在这个关头,银幕(或许是出于同情)也遭到发酒疯的影响,颤抖了片刻,最后终于完全熄掉,整座戏院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该死。”芬恩说。
  大学生们起哄,表示要将放映师的脑袋丢进水桶里,有几位真的冲进后面的放映室去了,电影院的经理,一位矮胖的男子,出现在银幕前面,在难看的红灯照射上,看来像一个刚刚大快朵颐的吸血鬼。他消极地恳求观众耐心等待。
  “机械出了一点小小的故障,”他安抚他们,“马上就会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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