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收获

第22章


现在给他寄去他所想要的消息就如同送上我的辞职信。
  我换了一件衬衫,快步朝市政厅走去。
  “你好,”努南向我致意,“我正希望你会来呢。想在你住的旅馆里找你,可他们告诉我你不在那儿。”
  他今天上午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但是根据他的热情欢迎,他这一回似乎真的高兴看到我。
  我坐下时他的一部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放到耳边,说“喂?”听了一会儿,说,“你最好自己从那儿出来,马克,”随后放了两次才把听筒放回到电话叉上。他的脸变得有些苍白,但是他和我说话时声音还差不多是正常的。
  “卢尔·亚得死了——就在刚才他走下房前台阶时被人射死的。”
  “有具体情况吗?”我一边问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早了一个小时把迪克·福利从佩特大街撤走了。那可是一次非常不利的突变。
  努南摇摇头,眼睛盯着他的膝盖。
  “我们出去看看尸体好吗?”我提议道,站起身来。
  他既没有站起来,又没有往上看。
  “不,”他疲倦地对着他的膝盖说道,“老实说,我不想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刚才那样受得了。我厌倦这种杀人的事。它使我——神经紧张,我是说。”
  我又坐了下来,考虑他低沉的情绪,问道:“你猜谁杀了他?”
  “天知道,”他含糊地说,“每个人在杀每个人。到何时才能结束啊?”
  “想想是不是雷诺干的?”
  努南畏缩了,开始抬头看我,改变了主意,又说了一遍:“天知道。”
  我从另外一个角度问他:“昨天晚上在‘银箭’的打斗中有没有人死了?”
  “只有三个。”
  “他们是谁?”    
  “一对叫做布莱基·华伦和普特·柯林斯的约翰逊兄弟,他们昨天五点左右才刚刚保释出来,还有荷兰佬杰克·华尔,一个游民。”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猜只是一次殴斗吧。好像普特和布莱基还有其他与他们一块出来的家伙正在和许多朋友一起庆祝,随后它在硝烟中结束。”
  “他们都是卢尔·亚得的人吗?”
  “那我可不知道。”他说。
  我站起来,说:“哦,好吧,”开始朝门走去。
  “等等,”他叫道,“不要那样就跑了。我猜他们是的。”
  我坐回椅上。努南看着他的桌面。他的脸灰色,肌肉松弛,湿漉漉的,像是刚涂的油灰涂料。
  “威斯帕在威尔逊那儿。”我告诉他。
  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变黑。随后他的嘴巴抽搐着,他的头又垂了下去。他的眼睛变得黯然无光。
  “我受不了,”他咕哝着说,“我厌倦了这种屠杀。我再也受不了。”
  “厌倦到足以放弃为蒂姆的死而复仇的念头,如果它能带来和平的话?”我问道。
  “是的。”    
  “那就行了,”我提醒他,“如果你愿意放弃它,就应该可能制止它。”
  他抬起脸来看着我,他的眼神就好像一条狗看着一根骨头。
  “其他人也应该和你一样感到厌倦了,”我继续说道,“告诉他们你的感受。把他们召集起来进行和谈。”
  “他们会认为我在耍某种花招。”他可怜巴巴地反对道。
  “在威尔逊那儿集会。威斯帕现在正住在那儿。你去那里耍花招的话得冒风险。你害怕吗?”
  他皱皱眉头问道:“你和我一块去吗?”
  “如果你要我。”
  “谢谢,”他说,“我——我试试吧。” 
 
第十九章 和谈
  当努南和我在约定时间当晚九点到威尔逊家时,所有其他和谈代表都已在场。每个人都对我们点点头,但是问候仅此而已。
  芬兰佬皮特是我以前唯一没有见过的家伙。这个私酒贩子骨架子很大,年纪大约五十,头全秃了。他的前额很小,他的嘴巴却非常巨大——宽宽的,沉沉的,肌肉凸出。
  我们环坐在威尔逊的书房桌旁。
  老埃利胡坐在首席。他圆圆的粉色的脑袋上剪得短短的头发在灯光下像银子一样。他的蓝色的圆眼睛在它们浓密的白眉毛下冷酷而又盛气凌人。他的嘴角和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的右边坐着芬兰佬皮特,黑色的小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大家。雷诺·斯塔基坐在这个私酒贩子身旁。雷诺菜色的马脸和他的眼睛一样迟钝呆板。
  马克斯·泰勒往后翘起椅子坐在威尔逊的左边。这个小个子赌徒穿着精心熨过的裤子的两条腿漫不经心地架着。他绷得紧紧的嘴角叼着一支香烟。
  我坐在泰勒旁边。努南坐在我另一边。
  埃利胡·威尔逊开始会议。    
  他说事情不能再按现在的样子继续下去了。我们都是明白事理、通情达理的成年人,我们见过足够多的世面应该知道一个人不可能为所欲为,不管他是谁。妥协是每个人有时都不得不做的事情。一个人想要得到他所想要的就必须给予别人他们所想要的。他说他能肯定我们现在都非常想要的是停止这种疯狂的屠杀。他说他确信任何事情都能够由大家坦率地讨论并在一个小时内解决,而不必将帕森威里变成一座屠宰场。
  这是一次不错的演说。
  演说结束后有片刻的沉寂。泰勒的目光越过我看着努南,好像他在等他说些什么。我们其余的人也学他的样,看着警察局长。
  努南的脸红了,他嗓音沙哑地说:“威斯帕,我会忘记你杀了蒂姆。”他站起来伸出一只笨拙的大手,“我们握手言和吧。”
  泰勒薄薄的嘴唇弯成了一道恶意的微笑。
  “你的杂种弟弟该杀,但是我没有杀他,”他冷漠地低声说道。
  局长脸上的红色变成了紫色。
  我大声说:“等等,努南。我们这样做不对。除非每个人都说实话我们才会有所收获。不然的话我们会比以前更糟。马克斯威杀了蒂姆,这你是知道的。”
  他惊讶地瞪着我。他张大嘴巴。他不能明白我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其余人,努力作出像地狱般公正的样子,问道:“那就完了,不是吗?让我们来摆平其余的事情。”我对芬兰佬皮特说,“你对昨天你的仓库和四个人的事故怎么看?”
  “一次难以容忍的事故,”他低沉地说。
  我解释道:“努南不知道你在用那个地方。他以为那是空的才去了那儿,目的也仅仅是为城里的一项任务扫清道路。你的人先开枪,那么他真的就以为他偶然间闯入了泰勒的藏身之处。当他发现一直在你的酒里行走时,他失去自制力把那地方给炸了。”
  泰勒看着我,眼睛和嘴角那有一丝冷冷的微笑。雷诺依旧是目光呆滞,不带感情。埃利胡·威尔逊身子倾向我,他的老眼尖锐警觉。我不知道努南在做什么。我也不能看他。如果我把握得好的话,我的处境就有利,如果把握得不好我的处境可就惨了。
  “那些家伙,他们咎由自取,”芬兰佬皮特说道,“至于我的仓库,二万五千元就结了。”
  努南非常迅速地、急切地说道:“行,皮特。行,我给你。”
  我闭紧嘴唇,努力不使自己听到他声音里的恐慌而笑出声来。
  我现在可以安全地看着他了。他一败涂地,精神沮丧,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去挽救他肥硕的头颅,或试图挽救。我看着他。
  他不看我。他坐下,没有看任何人。他正忙于竭力作出一副在他离开这些我将他交给他们的豺狼之前不想被撕成两半的样子。
  我继续我的计划,转向埃利胡·威尔逊:“你想不想对你的银行被劫提出抗议,或者说你喜欢这样吗?”
  马克斯·泰勒碰碰我的胳膊,建议说:“如果你告诉我们你最先得到的消息,或许我们就更清楚该去找谁的茬了。”
  我很高兴这么做。
  “努南想要抓你,”我告诉他,“但是他从亚得和威尔逊那儿既没有得到也没有打算得到不要惹你的话。因此他想如果他让人抢了银行,再把罪名加在你头上,你的支持者就会抛弃你,让他去抓你。我知道,城里所有的抢劫都必须经亚得同意。你闯了他的地盘,又骗了威尔逊。事情后来看起来就会是这个样子。而且那会使他们非常恼火以致帮努南去抓你。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雷诺和他的一伙人在牢里。雷诺是亚得的手下,但是他不在乎顶撞他的头头。他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将这块地盘从卢尔手中夺过来的念头。”我转向雷诺问道,“难道不是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道:“这是你在这么说。”
  我继续说下去:“努南捏造消息说你在松山,然后带上所有他不信任的警察一块儿去那儿,甚至把百老汇全部的交警都带上了,这样的话雷诺可一路畅通无阻了。麦克格罗和其他当班的警察让雷诺和他的同伙溜出牢房,干了活,然后又潜了回来。不在犯罪现场的绝好证据。随后在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获保释出狱了。
  “看上去好像卢尔·亚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昨天晚上派荷兰佬杰克·华尔和其他一些手下去‘银箭’教训雷诺和他的同伙不要那样自行其事。但是雷诺跑了,又回到城里。那么就只剩下他和卢尔谁生谁死的问题了。他确信今天早上在卢尔家门前等卢尔出来就能解决问题。雷诺好像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因为我刚才注意到他坐在要不是卢尔被杀本应该是卢尔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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