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浦杀人事件

第9章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啊?”像狐狸一样的一柳民子向前靠了靠,脸上的怀疑丝毫不亚于调查主任,那质问的语气中隐约透出轻蔑的味道。
  “说起来很是抱歉,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未经大家允许就擅自进入了芙纱子小姐的房间,结果却意外地找到了这份手记。看起来,这好像是芙纱子小姐的遗书。”
  听到“遗书”二字,大家同时吃了一惊,只有民子很不服气地问道:“天哪,遗书?那您的意思是说,芙纱子是自杀的喽?”
  “不,芙纱子明显死于他杀。”
  “嗬嗬,金田一先生,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被别人杀害的人怎么会预先写好遗书呢?”
  “所以,我才没说这‘就是’遗书,而是说‘像是’遗书其实严格说来这份东西并不能称做遗书。因此,芙纱子小姐没在信封表面写上‘遗书’二字,而是写着‘留给将来的备忘录’。”说完,金田一耕助像魔术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份由秀丽的女性字体写成的东西。
  “金田一先生,能否给我看看?”一柳悦子请求道。
  “噢不、不行,夫人,这是很重要的物证,所以目前还不能立即给您。等日后再让这位调查主任先生交给您吧。”
  “啊,那实在是对不起了。”悦子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请求,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人一眼。
  调查主任虽然仍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大概等等力警部曾在事先叮嘱过什么,也就忍着没说话。
  一柳民子一言不发,一副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架势。
  “呃,至于芙纱子小姐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东西,原因之一我想是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
  “您说芙纱子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是什么意思?”民子立即插了进来。
  “啊,这个嘛,我待会儿自然会说,”金田一耕助轻松地避开了民子的责问,“另外,芙纱子写下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或说预感到自己会被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所杀。”
  “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指的是――”提问的是一柳悦子,她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镇静、最保持理性的一位。
  “嗯,首先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在江川教授一案中,幕后策划者与实际执行者并非同一个人。换言之,制造那个杀人皮球的和实际下手、也就是把球放在那张躺椅上的,其实是两个人。因此本案的策划者、也就是真正的罪犯其实并不需要在案发的星期天下午亲自待在镜浦。而根据这个罪犯的指示将球放在躺椅上的,正是芙纱子小姐!”
  在座的人仿佛又一次遭到电击一般,气氛顿时骚动起来。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民子突然间勃然大怒,,她那竖起的眉毛和尖尖的嘴巴简直和狐狸一模一样。
  “芙纱子为什么要杀江川教授呢?她有什么理由、出于什么动机去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民子这头母狐狸简直势不可挡了。
  “呃、这个嘛……”就连大名鼎鼎的金田一耕助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这时,加纳辰哉突然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金田一先生,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江川教授呢?”
  “关于这点嘛,加纳先生,”金田一耕助故意不朝民子那边看,“这位策划者的姓名也在这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呢――他自诩为‘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就是《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的《罪与罚》的主人公。那个家伙怂恿芙纱子说:‘拿破仑虽然屠杀了几万人,却越发被人当做英雄来崇拜。当今这世道,要是连杀一二个人都不敢,就梦想交上好运,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啊……”一只烟灰缸“嗖”地从金田一头顶飞过,幸亏金田一耕助早巳料到并有所准备,迅速地一低头趴在草席上才没被砸中。
  室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雄,您干什么!”加纳辰哉被猛地跳起来夺门而出的外甥都筑正雄撞得险些没坐稳。
  “金田一先生,难道是他?”
  “没错,就是他,主任先生。他就是谋杀江川教授的策划者,也是杀死一柳芙纱子的凶手。”
  这时正雄已从廊下冲到了院子里,但正如前面所说,当地警察早已守候在那里。拥有橄榄球手的健壮体魄的都筑正雄与警察们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刚开始都筑还竭力反抗试图逃走,但实在是寡不敌众。
  这时,已来到廊下的加纳辰哉带着哭腔悲伤地喊道:“正雄!正雄!您为什么要杀江川呢,为什么要杀一个那么和蔼善良的人呢?”
  不知是不是听到这话的原因,本来还在抵抗的都筑突然全身无力地倒了下来,脸部整个埋在沙土中。
  警察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把都筑的身体抱起。突然,金田一耕助发现都筑的左手正插在上衣口袋里,于是赶紧大叫一声:“啊,当心。把他的左手从口袋里拽出来。小心、慢慢来......”警察们似乎也明白了金田一耕助害怕的原因。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都筑的左手从口袋中拉出来看时,只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件东西――那个可怕的杀人皮球!
  这就是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的最后下场。
  (本处缺页)已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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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魔鬼之签
  根据气象厅的预报,在鸟岛以南数公里的地方,有一股中心气压达九百余毫巴、中心最大风速达数十米的台风正在逐渐北上。镜浦海岸一带昨晚风浪也陡然增大。
  夏天终于要过去了。
  接连举行了三场葬礼之后,望海楼旅馆的游客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与盛夏时的繁华热闹相比,此时的旅馆显得格外冷清。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也打算明天离开镜浦,返回东京。兼作二人送别会的江川教授的追悼会就在旅馆的一个和式房间内悄悄地举行了。
  到会的除加纳辰哉外还有一柳悦子、久米恭子和加藤达子。曾在那晚作为事件相关人员被召集起来的七名男女中:都筑正雄死了,冈田丰彦去了东京,一柳民子虽然还在望海楼,但到底没好意思露面。
  此外,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部和本地调查主任也来了,原因之一便是要主任等人彻底了解事件真相。
  江川教授的家属们已于昨天带着教授的骨灰,同古垣教授和几个学生一块回去了。只有加藤达子一个人留了下来,奉古垣教授之命听金田一耕助详细讲述案情。
  “那么金田一先生……”大家纷纷坐定之后,理所当然地由调查主任首先发言。
  “呃,金田一先生,”加纳辰哉也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正雄要谋杀……不……杀害江川教授呢?”当然,提出这个问题也是很自然的。
  “哦,加纳先生,”金田一耕助向前挪了挪,“这正是本案中最有意思的一点。事实上正雄本来的目标不是江川教授,他真正要对付的,是老板娘您哪!”
  一向镇定的悦子此刻也华容失色,“正雄为什么要害我呢?”
  “哦不,正雄其实并不恨您,他只是不希望加纳先生结婚而已。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加纳先生没结婚就死了,那他的全部财产就归正雄所有了。因此,一旦加纳先生有了结婚的对象……”
  “啊……”加纳辰哉突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金、金田一先生,这、这么说来恭子的母亲也是……”
  “我想是的。恭子小姐的母亲是在去镰仓家中拜访后回来的途中发生车祸的,而司机都搞不懂汽车刹车怎么会突然发生那么严重的故障。再加上,当时正雄正在镰仓的家中……”
  听到这儿,加纳辰哉的头耷拉下来,双拳在膝盖上不住地颤抖。悦子悄悄地挪到他身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膀。辰哉的头仍低着,轻轻摇了摇,大概是说自己没事。
  “正因为恭子小姐母亲一案做得天衣无缝,正雄才越发变成一个危险人物。估计正雄当时正暗自得意呢,可没料到,这时却又冒出了‘第二个’恭子的母亲,也就是老板娘您。已经在第一个案件中尝试到了甜头的正雄此刻正充满自信,虽说他认为故伎重施也不会被发现,但毕竟是第二次,就想换一种手段。绞尽脑汁之后,他选择了下毒。”
  “估计正雄一定是在某种毒药学的书上学到了这种毒药的有关知识。但由于是第二次做这样的事,要想确保万无一失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最好案发时自己不在镜浦,也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据。但这么一来就必须寻找一位合伙人,最终正雄选择了芙纱子。”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是芙纱子这个小姑娘本打算毒死老板娘,却不小心误杀了江川教授喽?”调查主任想当然的问道。
  “噢,主任先生,这个问题先不忙讨论。”看来金田一耕助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讲述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样听众会更容易听懂。
  “那么,芙纱子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正雄所拉拢呢?接下来的话大概对老板娘比较失礼:事实上,芙纱子是一个缺乏姑娘的可爱和女性温柔的人,是那种无论别人对她怎么亲切、怎么关心都无动于衷的、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对她来说,自己财产尽失而继母老板娘却春风得意――这无疑是心头最大遗憾。住在这儿的近一个月中,我时常在想,无论老板娘对这个继女有多好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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