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淡云轻扬

第4章


至此右屠耆王也就说等你无趣了给我便是,伊克沁靠在右屠耆
  
  王肩上道,轻声在他耳边呢喃道:“腻了再说……”
  
  然后到围猎结束,右屠耆王都没有再见过那个汉人,直到两三日前下人们再次禀报汉人
  
  男子的到来。
  这时右屠耆王正在伊克沁房间做到紧要关头,他不耐烦的说了句“让他在房中等待”…
  
  …
  后来完事后他一面回味着伊克沁的美妙,一面倒在床上睡去,等到三更过后,下人又通
  
  报,到来的汉人男子在他房间失踪。
  接着通报汉人天子,也通报汉人男子的家眷……下榻之处乱成一锅粥……
  早知道,那日便不去找伊克沁了……
  他要的古琴,到现在也未给他……
  右屠耆王觉得自己对飞云谈不上喜欢,只是略有兴趣而已。
  那根烧不起来的阴冷木头,远不如伊克沁这团火来得好……
  他吻醒了睡着的伊克沁,对方笑着半睁眼睛,双手挽上他的脖子,深切的回应着。
天子 刘固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天子刘固看到屋檐上的瓦当时停留许久,直到常侍郎侧身鞠躬,微微念道一声“陛下……”。
  他回过神来,离开皇太后的长信殿,踏上肩舆,沿途绵延瓦当上的文字一遍遍在他心中反复叨念。
  
  若是没有皇太后的扶持,自己登上帝位怕也会麻烦许多……
  当年自己反对先皇立王美人为后,只是出于年少气盛的那些君子追求,得罪了先王,却取信了皇太后。失焉?得焉?
  刘固的生母曾是先帝宠信的婕妤。没有辉煌的家世,也没有张扬的野心,这是刘固对自己生母单薄的印象。 
  淮阳境内有位有才德的仲翁先生广纳弟子,当时刘固的母妃仍然受到先帝的宠爱,因此在她请求后先帝同意将启蒙的刘固送去。
  刘固还记得后来陆续到来的记史大家的孩子陆信方,望门士族公子诸凤鸣,三公九卿出生的柳飞云。
  那是的信方和凤鸣都是孩童,他们的名字还叫路飞和诸于,这些名字,即使二十年过去了,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一天自己和信方凤鸣爬在墙头,看着铺满尘土的华丽马车上走下的孩童飞云。孩童约莫十岁,乌黑的头发扎成一对总角,丝绸的白服在白日的光线下淡淡发出光亮。
  刘固抠下墙上一块土渣,向对方扔去。
  土渣刚好扔到对方头上,他侧头来望着他们,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却一脸漠然的别过头去。
  当飞云一等人在门外等先生回应时,凤鸣跳下墙,拉着他和信方脚,将他们拽来后有拉着跑过去。
  凤鸣跑到飞云跟前,笑嘻嘻的和他对视了很久。
  “你可会对弈?”个子最矮的信方忽闪起大眼睛问。
  “不会。”
  “看你手指也算修长,想必是会抚琴吧。”清秀俊美的凤鸣捏着鬓发说。
  “不会。”
  “不对,汝等看贵族家的有几人不会骑马射箭?”一脸虎气的刘固强势推开左右俩人。
  “不会。”
  “那你会甚么!”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父母早亡的飞云一直跟着外祖母生活。外祖母生性孤傲,自从丈夫亡故后就一直过着避世的日子,同时她又笃信老庄,飞云便是背着“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这样的句子成长的。
  之前他从未跟年纪相仿的孩童相处过,他总觉得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也应该和自己一样。而当这三人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形态出现在他面前是,飞云觉得他们真如怪物一般。
  他蔑了他们一眼,答道:“君子无为无不为,无一所为,无所不为。”
  刘固和信方面面相觑,只有凤鸣戏谑道:“原来先生又收了个黄老道徒~” 
  对样的调侃飞云也不多说,躲到家仆身后避开他们。
  后来先生请他们进去,飞云才从家仆身后出来,跟着传话的年纪大些的学生进到门中。
  因为初次相遇的冷场,让刘固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他们的老师仲翁先生是个乖僻的人,他从不拒绝求学的学生,但是却不会给贵族们单独授学。因此王孙也好,贫民也罢,在他那里都是在一起念学的。
  唯一不同的是,虽然仲翁先生授学,家境富裕些的学生,例如刘固、飞云,能自己在淮阳买了放宅安置;或者有如凤鸣一样,在淮阳寄住亲戚家,再者譬如信方,就只能住在先生处。
  
  独来独往的飞云对人颇为冷淡,不上课的很多时候他都是拖着下巴坐在案前发呆或者认真执着的拧着眉头沉思。但是刘固也不得不承认,飞云的习学极好。先生讲过的东西他从不忘记,翻阅典籍也是过目不忘,还时常将那些早他入门的学长也辩得面红耳赤。
  可是先生的课业并不容易,仲翁真是怪异之极,他推扬黄老,讲究墨道,同时还赞同儒术。因此他的学生们既要熟透老庄之学,又要知晓《墨子》,还需习得六艺五经。
  黄老之学飞云很是熟悉,墨道他也有些心得,但儒家五经又常常让他头疼。他似乎始终无法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在一起,这些东西的冲撞矛盾导致他入门后竟比之前更为冷漠孤傲。
  
  对这样沉闷的人刘固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他更喜欢跟凤鸣这样时时都能想出新主意过生活的人一同相处,当然随便也要拉上信方,他喜欢看信方憨憨的笑着,尾巴似的更在自己后面的样子。
  
  凤鸣生性热情耿直,为人大方,年纪虽小待人接物却也非常周到,因此在师生中颇具人缘。他本是他们之中最逍遥的一个,但自从飞云来后却总是腆着脸,拉起刘固和信方去飞云那里碰壁。
  自己乃堂堂皇子,为何总要看别人脸色?
  这样的待遇让刘固心中很不爽快,之前凤鸣和飞云的关系一直就没好过,直到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凤鸣不再跟飞云说话,飞云却给凤鸣的瑶琴送来玄色的轸穗。从那时起,当凤鸣付复拉他们去找飞云时,飞云再也不会拒绝。
  然后,渐渐的,他发现,就算冰冷如那个人,也是君子的作风。比如这里的学生来自不同阶层,故而差别很大,但他权重者不媚,势盛者不附,貌恶者不讳,弱者不欺;当有人指出他学业中的错误时,不论对方身份地位高低,他皆会恭敬认真的答谢。
  他的一切,就是太过内敛太过认真,有时甚至执着得达到固执的地步,母妃说过,这样的人一定会活得非常辛苦。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已不再是当初入学时的懵懂孩童。他们各自的锋芒已经日渐展现,当师兄师弟们见到他们时,眼神中多少也夹杂了些赞同和钦佩。
  
  十六岁的年纪,他们开始讨论将来的入仕。
  凤鸣说大丈夫要除佞妄,辨忠奸,扶持天子,振朝纲。
  信方说他要记国史,留明鉴。
  飞云撑起下巴,想了想,面无表情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冠;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这话听得凤鸣大笑不住,听得信方直皱眉,听得刘固狠狠给了他一记爆栗。
  他们又问起刘固想怎样建章立业,他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换成一个鬼脸过后,笑着跑开。
  
  也还是在十六岁的年纪,刘固是四人中间最早离开的人。母妃的容颜日渐衰落加上日复一日的顽疾加重,天子渐渐不再宠信于她。所以她决定在自己还未被遗弃前,用最后的努力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于是刘固得到了定陶的封地,在那个宁静沉寂的清晨他和他们道辞离别。面对凤鸣的怅惘,信方的怆然,刘固看到飞云蹙眉而视,脸上认真的表情一如既往。
  他最后行礼道,聚散皆有时,大家各自珍重。然后便骑马挥鞭,绝尘而去。
  其实他很庆幸自己最早离开,这样便不会见到别人的离散。他一直觉得如若四人真有离别之时,最后离开的人就该是飞云,不仅因为他入学最晚,也因为依照他的脾性,定守得住那种曲终人散的寂寞。
  不知过了多时,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这是才发现自已泪流满面。
  他该料到,自此一别,就再也没了欢笑相聚的时候。真正的长大,也是从那起。
  
  刘固立冠之后,他才知道,信方游历四方后回到长安,继任父职为太史丞;凤鸣游于三辅,之后公车征拜,官至郎中;最后离开的飞云,经仲翁先生的推荐,到雒阳继续求学。
  
  事情或许就该这样平乏的继续下去,刘固若是有什么想法,也该自己独自谋划算计。然而所有的一切,直到凤鸣的死,成为一个转变。
  那个下着大雨的某天,来到定陶的飞云拜访了刘固,他带来老师仲翁先生病逝和凤鸣的被腰斩的消息。
  飞云喝着热茶,缓缓述说先生和故友的死,滂沱的大雨,像大家心中流出的泪。
  接着飞云说他已离开雒阳,开始游学。
  这是刘固才发现,昔日同窗已没有往日那般神采奕奕,脸上除了永远存在的认真执着外,多了些沧桑与疲惫。
  “这是……为什么啊……”飞云放下手中热茶,声音颤抖的自语。
  在他眼中刘固见到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感情,对于心思纯净的人这或许是一种杂质般的存在,因为它使得一直明镜止水心境的飞云有了一丝人性的负面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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