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淡云轻扬

第9章


  
  右屠耆王想起,这人自己见过,几日前那个汉人失踪时通报了汉人天子,汉人天子又通报了他的家人,随后来的便是此人。
  
  卫良不喜欢眼前的场景,他会想起云兄弟某个晚上,就这样呆在那个匈奴人身边,被他……
  “在下卫良,乃太史令柳飞云家中仆役……”
  “本王知晓,”右屠耆王不理会卫良,抚摸着伊克沁,看着自己的男宠对自己献媚,“你找本王何事?”
  “在下想请大王告知……告知我家主人失踪当晚的一些情况……” 
  “笑话,你家主人失踪,你应该找汉人天子才对,怎么找到本王这里来了!”右屠耆王做出一副取笑的样子,伊克沁也跟着发出痴痴的笑声。
  
  卫良并不理会对方的嘲笑,只说道:“大王若有一丝线索,也请告知在下……”
  右屠耆王似乎并没有听见卫良的话,他的手在伊克沁脸上来回抚摸,伊克沁也讨好的迎合起他抚摸的节奏。
  “你看我身旁这人怎样?”右屠耆王突然捏住伊克沁下巴,将他的脸转向卫良。
  卫良不置可否,没有作声。
  
  这样的人让右屠耆王一见就觉得不舒服,更何况他还见了他第二次。
  ……莫来由的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翻,再将他狼狈打入水中,让他想起自己主人就羞愧,让他再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那晚的汉人伺候得本王很满意,你若真想知道细节,就让本王的这个侍从告诉你,让你这个汉人也尝尝那种滋味如何?……哈哈哈哈……”
  言毕他凶狠的瞪了伊克沁一眼。
  
  伊克沁像被看穿一般,心中虽不乐意,在这样的目光下只得笑脸盈盈,离开右屠耆王,蛇一样缠上卫良。接着无力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在卫良胸前游走,在其耳边轻轻吐气,其间偶尔无意的触碰到他的耳壳。
  
  卫良憨厚的脸上微微冒汗,显出局促不安。
  伊克沁笑了笑,以为这个汉人也渐渐按耐不住,便将手慢慢伸向卫良下档。
  “哪怕……千好……万好,也……也……不过如此!”卫良不喜的爆发出来,将伊克沁推到在地。
  倒在地上的伊克沁回过头,恨恨的看着卫良。
  这样的场景让右屠耆王也颇为吃惊,不仅因为他看不上伊克沁,更因为迄今还没有谁敢这么直白的顶撞自己。
  “汉人,你想干什么!”右屠耆王怒道。
  “在下……只想找到柳大人。”
  “哼,你敢来质问本王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你也上过他?不对,他之前对男人没有经验!”右屠耆王得意的冷笑一声,尖刻的说。
  “……!”卫良扑上前一拳揍过去,再将他按倒在地。
  
  这个狗杂种,真该死!
  
  右屠耆王认为中原汉人都是些不经打的软蛋,未料到还有人胆敢当面与自己肉搏。对方红了眼,死命掐住自己脖子。
  他动了几下感觉挣脱不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上来。
  “来人啊!来人啊!”他听见伊克沁的惊呼。
  
  右屠耆王一边挣扎一边将其他气力蓄在右手的拳头,之后挥臂甩过去。
  卫良被他的袭击打得有些松动,他瞅见机会挣脱出来,再给他一拳。
  这是门外的卫兵也冲进来,看这情况,按住卫良,将他架起来。
  
  “啐!”右屠耆王吐口唾沫,将口中的血丝吐出来。
  伊克沁赶上来,查看他的伤势。
  卫良的喉咙发出呜呜的声响,他蹬着脚,跃跃欲试的想挣脱周围的束缚。
  右屠耆王真想找鞭子狠抽一顿这个冒犯自己的人。
  不过想了想,随即邪笑道:“草原上的英雄,只打受伤的猛兽,不打落水的癞狗!把他拖出门去便罢!”
  
  这样的争执,右屠耆王不知谁输谁赢,自己比不过他吗?区区一个汉人!
  
  众人离去后,伊克沁拿来冷水浸过的帕子,轻敷在右屠耆王嘴角。右屠耆王抓住湿帕,扔到一边,以质问的眼神看着伊克沁。
  之前的事情还未做完,对方只道他是恼火过后想找人泄愤,这样的应承,一定不好受吧……
  
  右屠耆王抓起自己的手,自己心中战兢兢不知如何应酬。
  
  “你怕了?”右屠耆王停止对他手腕的细细啄吻,冷眼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立即讨好的顺应着献媚。
  右屠耆王将他抱起,扔到榻上,傲慢的昂着头,俯视面前这个讨好的望着自己,婆娑撩人的美人儿。
  “征服他,”一个声音在体内呐喊,“一定要征服他!”
  
  卫良被轰出门外,额上的伤碰到地上一阵刺痛,脸上也沾满尘土。
  “咳咳……咳”他撑起来,艰难的拍拍衣服。
  
  自己真是笨拙……本是想来打探些消息的,未料搞成这样。
  
  卫良蹒跚起步伐,跌跌撞撞不知该往哪儿走。
  
  他想起第一次跟飞云见面的情景……
  
  那时春分已过,地里开始整田播种,大忙的时节就要开始。
  卫良弄了一天稻子,那个晚上,阿娘来到他房间,见他在昏暗的油灯旁埋头整理农具,随即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好你个小子,个人就只忙着自己的几亩地,连爹娘老子都不管了么!
  清明的节气又要到来,卫良的阿娘埋怨他今日没有去整理后父的耕地。
  
  卫良十四岁时死了亲爹,后来阿娘嫁了另外的男人。当时人们的习俗,偌是妇女再嫁,可将前夫的孩子留在夫家,或者放在自己娘家也是可行的。卫良父家已没有什么人了,阿娘的母家也不愿接纳自己,所以阿娘就带了自己嫁过去。
  小小年纪,自从跟阿娘过来后,卫良便成了家中的主要劳力。后父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他。
  阿娘也渐渐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累赘,动不动就打骂自己。
  他只能默默承受,他记得自己的爹就像这样沉默寡言,经常被阿娘戳着脑门骂。
  可他觉得,自己阿娘能带着自己再嫁,后父也愿意接纳,已经值得庆幸了。
  后父有个儿子,被他们像宝贝一样捧在手中。
  
  卫良回过神,对骂骂咧咧的阿娘说,明日自己一早就去锄地。
  
  这时院外响起沉闷的敲门声,“咚——咚咚”。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撞门来的贴切。
  阿娘愣了,这么晚的时候,自己男人和男人的儿子都快睡了,还有谁在敲门?
  她让卫良出去看看,卫良披了件衣服,拿起桌上的油灯,跨到门外。他将抵门的锄头拿来,拔下插拴,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位兄台,今晚我在你家借住一宿可好……”说话人勉强行个礼,声音越来越细小。
  卫良举起油灯,照见到门外一位男子牵着马,青衣白衫,身形憔悴。
  纵然是甚么妖魔鬼怪,这番模样也委实可怜。
  “好……”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道。
  “谁啊?”阿娘在里屋问。
  “晚上投宿的。”他答道。
  阿娘在卫良屋里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大致是一些埋怨麻烦的话。
  卫良想着可不要让阿娘的话怠慢了客人,就说:“这位兄弟,你别往……”
  “心里去”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对方便倒下去。
  他急忙上前扶起,这才感觉对方身体发烫。
  想是清明时节雨气太重,加上赶路受风,伤风了罢。
  卫良将人搀扶进门,又将马匹牵到马厩。
  阿娘还在不停骂骂咧咧。
  “阿娘,出门在外在这里投宿一宿,也不是什么大事……”
  卫良阿娘走出他的房间,还在骂卫良是个懒猪,又骂来了个吃货。
  
  卫良关上门,将对方外衣脱去,再放躺在床,用被子盖着。又从伙房烧了热水,扶起对方灌进去。
  忙过这些,卫良看看天色也晚了,自己也该早点睡觉,明日还要下地,他这才想到自己的睡觉问题。他将对方移到床里面,想着挤挤罢,最多将被子全给他盖。于是合上衣服,挤在床边。
  这晚卫良可睡得迷迷糊糊,天刚麻亮,他便起身,草草扒拉了昨晚的剩饭,想了想,又热了一碗放在锅里,等得那位投宿的客人醒后好吃。
  这才牵出牛,套上陇具,吆出去了。
  中午回来时,看见自己热的饭菜被阿娘端在灶头上一动没动,又看看自己房间的门还关着。
  担心之余,进去看罢,昨晚投宿的客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用手一摸对方额头,竟比昨日更烫了。
  这下他觉得不太妙,凭借自己学得的一些药理,他看了病,抓了方子,专心熬起药来。
  
  这时阿娘给后父的儿子做了饭菜,又打发了后父出去喝酒,看见卫良的样子,又开始骂起来。
  她说他变着法子偷懒怠工,地里的活儿又没干。
  卫良当没听见一般,熬好了药,端进屋里,扶起昏昏沉沉的男子。
  对方在他搀扶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当卫良把药送到他嘴边时他微微张开了嘴,慢慢喝下去。
  喝完后卫良给他掖了掖被子,这时他才注意到,昨晚投宿的是位年轻男子,长得斯斯文文干干净净。高烧不退让他的脸有些发红,大概因为难受所以眉头不展。
  可惜了这样一位斯文的公子,受着这份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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