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之拂晓，弦之无音

  “当年我和姐姐互相扶持、相依为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话倒是不假，就是听起来无比怪异。
  无音已经眼角、嘴角一起抽了。
  
  “当年？”六太傻傻地看着夜一。
  
  “时间太久，我都有些记不起来是多少年了。姐姐，差不多是多少？”夜一故作困惑，转头问无音，眼中尽是得意。
  
  顶着两人疑惑的目光，无音硬着头皮回答，“差不多一千年。”
  
  “听到了没有？”夜一很是得意地笑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卸下贵族姿态，又是几分懒散，挽着无音的手臂，挑眉笑道，“这小鬼跟当年的小白哉倒是有点像，一惹就发火，哈哈哈，果然是小鬼。”
  
  六太瞪圆了眼睛盯着夜一看了几十秒，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一千……”
  
  尚隆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你的朋友没什么正常人。想必里面那三位也不是普通人了。”
  
  “是啊。两个是我从前的同学，戴着斗笠披着花衣裳的是京乐春水，白色长发的是浮竹十四郎。剩下那个倒是后辈，日番谷冬狮郎，一百多，还是两百多岁来着？”
  无音看着夜一问道。
  
  夜一耸肩，“我哪记得。反正我离开前没见过他。”
  
  “我也没仔细问过他当死神之前在流魂街住了多少年。”无音眨了眨眼，“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大吧。”
  
  六太的下巴快掉下来了。
  
  尚隆还算镇定，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那么……几位是怎么保持这样的外貌的？蓬莱那边也有了仙人不成？”
  
  无音按住夜一，笑吟吟地看着尚隆，“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好。这么说吧，人死后会有灵魂，有一部分人的灵魂会到一个叫做尸魂界的地方，也就是他们来的地方。”无音勾起了嘴角，“明白了吗？”
  
  尚隆仔细想想，立刻惊叫一声。
  “怪不得你说是死人堆里拿的酒！就是从那边拿过来的，对不对？！”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延王果真好高的悟性。”无音拍手鼓掌，“那是四枫院家的珍藏，不知道多少人巴巴地想要呢，比如里面那位。”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尚隆向里一看，正好见到京乐对着门口举杯。
  
  京乐吹了个口哨，乐呵呵地说，“绯夜，你可真是大方，这会儿拿出来的都是好酒。这位——想必就是延王了？在下京乐春水。”
  说话间，他眯起了眼睛，低头掩去眸中的深思。
  
  “绯夜，你回来了。”浮竹站了起来，见到来客，便行一浅礼，“你好，我是绯夜的旧友，浮竹十四郎。”
  
  日番谷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也没行礼，“日番谷冬狮郎，十……”
  
  “来来，日番谷，一起喝一杯。”京乐立刻举杯，打断了日番谷的话。
  
  星等走上前，对几人一一见礼。
  “延王陛下安好，延台甫安好。主上，方才六艺来信，我先告退了。”他对无音比了几个手势，目光中有问询之意。
  
  无音略一思索，笑着点头。
  “你和曦华商量着决定，拟定以后给我一份折子就好。”
  
  “多谢主上。”星等又行一礼，这才离开。
  
  六太毫不客气，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尚隆看着星等的背影，目光闪了闪，笑问无音，“曦华是谁？又是你打哪儿找出来的人才？”
  
  “新任太师，上任不久。他是六艺出身，十八岁进了艺阁，先在医艺学了三年，后来转了文艺。六艺六年过的终试，次年入朝，当的是地官。今年我出去一趟回来，他就成太师了。”
  无音淡笑，“所以这不是我找的人，是星等找的。”
  
  “果然啊……”尚隆轻叹，“怪不得我觉得刘台甫看着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无音有些不解。
  
  尚隆看着无音，多少有些无奈，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夜一怒瞪，只得笑笑收回了手。
  “你可真有本事，亏得刘王是你……”尚隆眸中含笑，顿了顿后，“不，若不是你，也就没有这些了。说不定我也该效仿一下，现在柳国看起来有活力多了。”
  
  “你要是有那个胆子就效仿吧。”无音失笑，“当心有人造反。”
  
  “你这里十多年了不是就反了一次吗。”尚隆哈哈大笑，“就像你说的，反了再说！”
  
新年大宴 三 ...
  绯碧四年，十二月二十五。
  
  自打芬华宫来了两批客人后，无音就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含义。
  准确的说，是三批。
  还要特别加上晴明这不是客人的人。
  
  批改奏折也不得安宁，六艺不时的汇报让无音头痛不已。
  
  【一】
  
  “幸会，我是小松尚隆，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谈不上，在下云天青，这是内子，红。”
  
  “听说二位是从昆仑来的，原是修仙的？”
  “啊哈哈，不谈这个。”
  “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恰好相反，是实打实的魔族呢。”
  
  “尊夫人真是幽默啊。”
  “啊哈哈……”
  
  ——尚隆，你还真能笑得出来。你面前那位可是扛过了九重雷劫从厉鬼修成的魔哎。要是她拿出望舒剑，不，就算是空手，也能轻易夷平一座山头吧……
  
  【二】
  “红，你看，那小鬼很有意思。”
  “的确，很强的水系灵气，可看上去不像是鬼修。不如我们去问问？”
  
  “端坐于霜天吧——”
  “日番谷君，别冲动。绯夜说了不能解放斩魄刀。”
  
  “浮竹队长……哼。”
  
  “日番谷君果然还是很在意……”
  
  ——废话，能不在意吗？当年我也很在意！所有和身高扯上关系的词我都很在意！
  
  【三】
  “哈？你说这小鬼有两百岁？完全看不出来嘛。”
  “六太——”
  
  “破道之四，白雷！”
  “哇啊——！”
  
  “日番谷君，绯夜说，请当这金毛小子的智商和基里安一个水准。”
  “……我知道了。”
  冰轮丸归鞘。
  
  ——活该，要不是浮竹出手够快，六太估计得卧床休息了。
  
  【四】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住在姐姐的宫殿里？”
  “姑娘不是也一样住在无音的宫里？”
  
  脸色一沉。
  “狡辩的本事不小。”
  “承蒙姑娘夸奖。若是无事，在下职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瞬开。”
  “退后，晴明！”
  十二神将现身。
  现场一片混乱。
  
  ——Oh，No。瞬开对阴阳术，他们俩要拆了芬华宫吗？！六艺你们是死的啊，给我制止他们！
  ——主上，属下无能为力。
  ——算了，去叫玉衡和谦言过来，请云公子和红姑娘帮忙，制止他们！芬华宫中禁止互殴！
  
  【五】
  
  “哦，原来是从灵体居住的地方过来的客人。难怪几位看起来和‘活人’不大一样。十分抱歉，之前似乎和这位夜一小姐有些误会。在下晴明，无音的夫君。”
  “京乐，浮竹，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砍了他！”
  “夜一你已经混乱了！你忘记自己不用刀的吗？”
  “砍了他啊——！瞬开——！”
  
  “真是让人头疼呢，几位。请不要在芬华宫内开战，否则我们会很为难啊。”
  
  “你是哪根葱？！滚到一边去！”
  
  “十分抱歉，在下玉衡，任大司徒，偶尔也负责芬华宫的巡逻守卫。职责在身，恕在下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办到。”
  “夜一小姐，尽管我很不想维护这个狐狸脸。不过，你们要打也到芬华宫外面去打，姐姐已经发火了……其实我是很赞同你把他打个半死之类的。”
  
  “路卡，你……”
  “哼。”
  
  一行人当真走到芬华宫的范围外。
  乒乒乓乓……
  
  咔。
  无音折断了一根毛笔。
  ——有完没完了？精力过剩吗？我在这里累死累活，那些家伙倒是闲得发慌啊？
  
  “无音，怎么了？急着让人找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那些朋友，相当有趣。”
  
  “红，帮个忙好吗？”
  “你说。”
  
  “我看他们太不冷静了。你能用望舒把他们全冻上吗？”
  “这个……可能太勉强了。他们的灵力都很强，若是一两个说不定可以。”
  
  “若是这小子协助呢？”
  “他？……倒真是罕见的水系天赋，但看起来又不大一样。你说的剑莫不是打给他的？”
  
  “的确是。”
  “不错，这个订单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