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菊花台/听雪之菊花台

第26章


明攸宜大大咧咧地坐在隔壁房间的太师椅上,这是柳折苏的房间,因为萧忆情昏迷养病,南楚把她们两个都轰出来了。 
“这种毒,泪园在半年前就已经配置成功,花费的人力和物力绝不是你能想象的。”柳折苏靠在另一个太师椅上,微眯着眼睛,好整以暇道,“我随身带有毒药和解药,以防万一。” 
“这么说,只有泪园才有这种毒?” 
“那也不一定……武林卧虎藏龙,就是中原,天道盟、风雨组织和南宫世家也很难说。”柳折苏声音里带着些倦意,毕竟与许多仇家血拼了这么久,难免会劳累。 
明攸宜一挥衣袖,不以为然:“萧忆情本来就多疑,他醒了之后你就是头号嫌疑犯,他才不会信你什么天道盟风雨南宫世家的鬼话。” 
柳折苏摇着未打开的折扇表示否认:“我若是害他,干嘛还救他。” 
“那个人逻辑很奇怪,总之你小心,好心没好报。”明攸宜打着哈欠缩在椅子上,“我一夜没合眼又被他折腾到现在……累死我了……” 
“那,我让掌柜再给你开一间房。”柳折苏对她笑笑,起身就向门外走。 
“先说好,我没钱还你。”她懒懒地道。 
柳折苏打开房门:“就当是我没有给你挑选到趁手兵器的赔罪吧。” 
明攸宜不置可否,头一歪,枕在手臂上。 
“大哥!” 
隔壁南楚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清晰的传到这个房间,柳折苏刚刚开门,闻声面色一变,转身闪到萧忆情的房间。 
又怎么了……明攸宜用手抵着眉心,不情不愿的走出门。 
房间内,刚刚醒来下床的白衣公子,手扶着床四面的立柱剧烈的咳嗽,然后“咔……”的一声,由于用力过猛,立柱立时折断。 
一个四散碎裂的茶杯,碎片犹在地板上晃动,茶水洒落,尚自冒着烟气。 
“出去!”脸色潮红到不正常的萧忆情厉声吩咐。 
听雪楼主发病之时,十丈之内不许有任何人靠近!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是大哥现在……”南楚话说到一半,忽然对上萧忆情的眼神,那般冷漠孤独,凌厉如刀锋。 
他不有自主的将话咽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走……” 
他脚步甚至有些虚浮不定,明明就是在强撑——这个骄傲的人…… 
“走吧。”明攸宜看了他一眼,拉着柳折苏和南楚退出房间。 
这个号称“人中之龙”的人显然已经是频临崩溃,他们一时不退出,他就会一直撑着,只怕死的更快。 
柳折苏哀伤地叹息:“楼主活着,也真不容易。” 
“他不单单是发病,你们不觉得他刻出的血颜色鲜艳过头了吗?”南楚苦笑着摇头,“如果靖姑娘在,就好了……” 
“面对现实吧,靖姑娘不在。”明攸宜拍拍他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怀疑,“萧忆情他不会又中毒了吧?” 
南楚望着那扇门,如同能看穿一样:“毒是下在茶水里的。平日的话我们自然谁也不会上当,可是当时……大家都很开心,也都很放松,我们关心的……是解药的真假,谁会想到茶里有问题?” 
“人性的盲点,对方竟看得如此透彻。”柳折苏的眼神满是惋惜,还带着一份惊叹。 
的确,这样精妙的连环手法,只要不是用来对付自己,都是应该赞美的。 
“你去找送茶的小二了吗?”明攸宜没有理会柳折苏的感慨,眼睛直直盯着南楚。 
“那壶茶本来是送给别的客人的,被我们夺来而已,送来之前小二也不会料到是大哥喝,这毒只可能是夺来之后下的,找小二做什么?”南楚转身,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一扫,“况且小二直接将茶送来,如果是自己下毒目标未免太大,所以此事与他无关。” 
南楚来回一扫扽目光表明了他的怀疑,明攸宜毫不客气地回敬:“或许有人本来是想毒别人的,萧忆情误食毒药代人受过,我们是要追查解药,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茶壶里的差根本没毒,只有茶杯里才有毒。”南楚负手而立,从来温和不问世事的眼神隐隐藏着锋利。 
毕竟是听雪楼的三楼主,武林中任何人都不能轻视的对象! 
“啊……那不铁定是我们中有人干的了……”明攸宜的怒气无处可发,悻悻的说道,“喂你们两个看我干嘛?” 
“虽然我也不相信是你,但目前只有你最可疑。”柳折苏遗憾地摇着折扇,秀雅的容颜溢满惋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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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明攸宜摸摸鼻尖,顺道拭去鼻尖上微微的汗珠,眼睑低垂掩去她眼中的光彩,“我却觉得南楚才最有嫌疑。我们几个就他功夫最高,要在我们眼皮底下下毒可能性也最大,而我,我要在你们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明攸宜自问还没这个本事。 
而且,三楼主与萧忆情独处的时间最久,如果要耍什么花样的话,得手那是万无一失的事。” 
柳折苏皱眉:“可是三楼主对楼主的感情最深,方才拼死也要用‘推宫过血’救楼主,怎么会……” 
“寻找事情的真相是不能带感情色彩的,感情有时会让人不自觉的排除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这是寻求真相的大忌。 
只有将所有的可能一一罗列出来,再根据仅有的线索慢慢排除我们只讲可能性. 
至于动机,至于原因,抓到凶手之后他自然会告诉我们,何必在此苦猜浪费时日?”明攸宜的长袖在时而吹来的风中微微荡漾,这一刻,她的话冷若秋水。 
南楚盯着她,最终无奈的叹口气:“我承认,你的假设是成立的……” 
“我也承认。”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门中淡淡传来,在室内猛然吹来的温热的风中,一袭白衣卓然而立,白衣上尚有斑斑血迹,宛如雪野中傲然绽放的红梅。 
火红色的不屈的生命。 
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忆情——本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现在活生生站在面前的萧忆情。 
他不是……中毒了吗? 
白衣公子站在那里,身躯孤傲而单薄,他用一种冷到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的三弟,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南楚,你还要演下去吗?” 
听雪楼的三楼主心跳蓦然一滞:“大哥你在……说什么?” 
在明攸宜和柳折苏狐疑不定的眼神中,萧忆情慢慢后退,退到房间里。 
“你进来,南楚。”声音清冷萧索。 
南楚的眼神中也显示出了他的愤怒,听雪楼的三楼主毫不犹豫的买进门中。 
然后,门被关上。 
将门外和门内隔绝成两个世界。 
“这……”黄衣女子眨眨眼睛,指着重新关上的门,“萧忆情的脑子,不会是被毒给弄坏了吧?” 
柳折苏双手一摊:“谁知道呢。” 
“我想,萧忆情在楼中,虽然对舒靖容最好,但他最信任不会怀疑的,却是南楚吧。”明攸宜转头望着柳折苏,“如果南楚真背叛他……唉……” 
“放心,楼主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 
“你的信心倒很足。”明攸宜一笑,不染任何脂粉习气的爽朗,“希望是萧忆情想错了,南楚是个好人。” 
却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有人从门内被人一掌击出,木屑在狭窄的走廊里飞散,惊得经过的人大叫后退。 
明攸宜一眼看出倒在烟尘出的人是南楚,他眼眸紧闭,嘴角沁出血丝,全身软绵绵的倒在那里。 
她立刻飞身跃起,匆忙探着他的气息,回头对萧忆情叫道:“你疯了!” 
萧忆情却在笑,无声的笑。他举起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鬓边的百余流苏,瞳仁里流转着千种光泽,让人无法分辨哪一种是他真的感情。 
“是你疯了。”他淡淡的开口,“你不该这样着急地去扶他。” 
南楚此时气息全无,无数种思绪纠结在她心中,让她隐隐生出一种警觉,又生出一种恍惚,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之前,她选择闭嘴。 
“本来我是不确定的,但现在确定了。”萧忆情笑得毫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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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什么?”明攸宜下意识的问道。 
然而问题刚问出口,她忽然恍然大悟般地一掌将南楚击向萧忆情,一面飞身后退。 
以她的轻功,只要她想走,绝对没有人能拦得住。 
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南楚紧闭的双眼刹那睁开,在被扔出去的瞬间并指反手一点,准确无误的点中明攸宜的麻穴。 
黄衣女子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混暗的房间里,檀香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将周围的一切缭绕得更加诡异,门边的几案上,几支金菊正开得妖娆。 
被制住穴道的明攸宜靠在太师椅上,懒懒的闭目养神:“萧忆情,你不要乱怀疑人好不好,这样很伤人感情。”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去扶南楚?”坐在对面的萧忆情问出的话却显得毫不相干。 
“关心他,很难理解吗。” 
“你和他并不熟。”萧忆情的手摆弄着那只要命的茶壶,“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如此关心替罪羊的死活——这关系到自己能否逍遥法外,对吗?” 
明攸宜依然毫无反应:“哦?这么说你是一直在和南楚演戏。” 
“你错了,在我从门里出来之前,我还是一头雾水,理不清楚这连环毒计的真相,直到你提醒了我。”白衣公子眼光淡淡地瞅着那只茶壶,“你说,寻求真相不能有感情色彩,也不必费心去猜测他人动机……所以,我茅塞顿开。” 
“那我岂不成了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自作自受,自掘坟墓,自……” 
“你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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