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56章


    “诺克斯信任他们吗?”
    “完全信任。”
    “C,est bien!”④艾勒里的嗓音清脆嘹亮。“Maintenant, Mademoistelle,attendez. Il faut qu"on fait l"examen des serviteurs-des bonnes, des domestiques, des employès. Tout de suite!”⑤她站起身来,一膝微屈,弯腰致礼。“Mais oui, Monsieur. Vos ordres?”⑥“我到隔壁房间去,把门关上——也就是说,”艾勒里进得很快,“只留出极细的一条小缝,我可以在这些人进来时观察他们。你打铃召唤他们,挨个儿地召唤,用各种借口,来了之后就设法使他们站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让我可以把一张张脸都看清楚。……当然,那个汽车司机是不会应召而来了,不过我已经看清了他的脸。他叫什么名字?”
    “舒尔茨。”
    “他是这儿雇佣的唯一的司机吗?”
    “是的。”
    “很好。Commencez!”⑦
    他迅速进入隔壁房间,站在细微的门缝后面。他目睹琼打铃。一个身穿黑色塔夫绸的中年妇女走进了书斋,这人他从未见到过。琼向她问了一句话,她作了回答,然后就走了。琼又打铃,进来了三个穿着考究的黑色女服的年轻妇女。紧接着她们之后,是那个瘦长的年老男仆;其后是一个头光面滑、衣衫楚楚的矮胖子;再后面是一个身材高大、满头大汗的法国佬,穿着洁白无垢的传统厨师服装。
当最后这个人走了出去,把门关上之后,艾勒里从隐身之处跨了出来。
    “好极了。那个中年妇女是谁?”
    “是管家,希利太太。”
    “那几个使女叫什么?”
    “格兰特,波劳丝,霍基丝。”
    “男仆呢?”
    “克拉夫特。”
    “那个脸上没有表情的小矮子呢?”
    “他是诺克斯先生的随从,名叫哈利斯。”
    “还有那个厨子呢?”
    “布辛,是个巴黎移民——亚历山大·布辛。”
    “人都齐全了吗?你能肯定吗?”
    “齐全了,除了那个舒尔茨。”
    艾勒里点点头。“我全都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收到第一封恐吓信的那天早上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完全记得。”
    “那天早上之后,有什么人到这所房子来过?我指的是,有什么外人?”
    “要说来过的话,那末,来过的人可不少,然而,没有一个能越过楼下的会客室一步。诺克斯先生从那时开始就根本不愿见客——大多数人在门口就被克拉夫特用‘不在家’这句彬彬有礼的话,挡了驾。”
    “这是为什么呢?”
    琼耸耸肩。“尽管他装得满不在乎,有时露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我认为诺克斯先生自从接到第一封恐吓信后,内心是一直很紧张的。我常感到奇怪,他什么不雇私人侦探。”
    “这理由很清楚,”艾勒里冷笑着说,“他不愿意任何——或者说当时不愿意任何——跟警察方面有牵丝扳藤关系的人,跨进他的房子。他怕人发现那副利奥纳多作品,或者利奥纳多复制品。”
    “他什么人也不信任。连自己的老朋友,或者跟他在生意上有许多往来的熟人和顾客,他全都不相信。”
    “他对迈尔士·伍卓夫怎样?”艾勒里问道。“据我所知,诺克斯曾聘请他协同处理卡吉士产业的善后事宜。”
    “确是这样。不过,伍卓夫先生从没上门过。他们只是每天通电话。”
    “有这可能吗?”艾勒里自言自语。“这样的运气——这样的奇迹,惊人的好运。”他紧握住她的双手,她疼得哼出了声来。然而,艾勒里看来是丝毫没有什么邪念的。他几乎是不拘礼节而脱落形迹地紧握住那双纤纤玉手,并且说道,“这一上午真是十分有趣,琼·布莱特,十分有趣啊!”
    * * *
    艾勒里虽然向他老子保证说“马上”就会回到侦探长办公室的,可是一直到了下午他才悠悠然踱进警察总部,由于内心深感快慰而在脸上挂着笑容。
    总算是运气,侦探长正埋头在事务堆里,没有机会来问他话。艾勒里逍遥自在了好一会儿,只是当他听见老头子指示范雷巡官怎样安排那些探警们夜晚在时报大厦底层会齐的时候,他才从百无聊赖的白日梦中惊醒过来。
    “说不定,”艾勒里开口了——老头子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在屋子内——“说不定更为切实可行的,还是晚上九点钟在河滨大道诺克斯家集合吧。”
    “诺克斯家?为什么?”
    “理由不止一个。你当然总得在可能有罪犯落网的地点布置一些探警,然而,大队人马确实应该在诺克斯家集合。无论如何,咱们在十点之前是无需赶到时报大厦的。”
    侦探长刚要申斥他一顿,但看出了艾勒里目光中带有某种坚毅不屈的神色,于是眨眨眼睛说道:“唔,很好!”一面转身拿起电话,打到桑逊的办公室。
    范雷巡官大踏步走了进去。艾勒里出人意料地忽然来了劲儿,起身跟在这个庞然大汉的后面。到了外面走廊内,他追上了范雷,抓住了他结实的胳膊,就非常、非常诚恳地对他谈了一通——简直是大讲好话的样子。
    明显可以看出,通常是温吞水的范雷巡官,一下子生气勃勃起来——那种生气勃勃的特点就在于:随着艾勒里急切地附耳低语,范雷越来越烦躁不安。这位好巡官不断交替地用左腿或右腿支撑全身。他犹豫不决。他摇摇头。咬住自己的大嘴唇。抓挠自己满是胡子楂的下巴。看来他已被矛盾的心情折磨垮了。
    最后,还是拗不过艾勒里的甜言蜜语,他不乐意地长叹一声,咕噜着说道,“好吧,奎恩先生,不过万一出了岔错,我可就完蛋啦。”说着就走了开去,好象巴不得借着公务来摆脱死乞白赖的厮缠。
    ① “字型变换按钮”(Shift-key)——是英文打字机上的一个字键、揿按后,使滚筒升高,以便打出字棒的上排的的符号。“$”是在上排,而“3”在下排。
    ② “逆位按钮”(Back-space)——也是英文打字机上的字键,揿按一下就使打字机滚筒后退一格。
    ③ 这是一句法文。意思是:怀老念旧。
    ④ 这两个法文,意思是:那好啊!
    ⑤ 这段法文大意为:“现在,小姐,我希望通过佣人来考察主人。请你把每一个男佣、女仆全都让我过目。”
    ⑥ 这句法文意思说:“是,先生。你下命令吗?”
    ⑦ 这个法文,意为: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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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盘诘
    这些人化整为零,三三两两,潜声蹑足,乘着没有月色的黑夜,神不知鬼不觉的,都在诺克斯家冒了出来。钟敲九点——人们全都是从紧靠小路的仆人室溜进去的——诺克斯那个书斋里集合着:奎恩父子、桑逊检察长、佩珀、琼·布莱特,还有诺克斯本人。拉起了黑窗帘;不让一丝光亮透出到房子外面。所有的人都压低着声调,心情紧张兴奋,但强自镇静。
    所有的人,应该说:艾勒里不在其内。艾勒里尽管使自己顺应着这种场合下的庄严肃穆和老成持重的气氛,但总是设法给人家一种印象:他并不预期今晚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不会有的!
    紧张的对话。“诺克斯先生,你小包准备好了吗?”侦探长的八字胡子软茸茸、乱糟糟地耷拉着。
    诺克斯拉开写字桌的一只抽屈,拿出用褐色纸裹着的一个小包。“用这来冒充。是裁成钞票大小的纸。”他声调平稳,可是神情紧张。
    “我的老天爷啊,”检察长在沉默一阵之后开口了,“咱们还在等什么?诺克斯先生,我看你可以动身了。我们跟在你后面。那地方已经包围住了,那个人不可能——”“我敢说,”艾勒里拉长了语调说道,“今晚到时报大厦衣帽间去的必要,已不再存在了。”
    这又是一个戏剧性的时刻——就象几个星期之前,艾勒里分析凶手是卡吉士那个自鸣得意的时刻一样。然而,如果他现在意识到自己再次使人觉得可笑的话,他并不形之于色。他满脸堆笑,仿佛那一切手忙脚乱的准备工作,一辆辆警车布置在时报广场的周围,一队队人马聚集会齐,都只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
    侦探长的瘦小身躯陡然升高了六吋。“艾勒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在耽搁时间埃这是不是你另一个异想天开的新花头?”
    艾勒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望望大家,见他们都站在那儿瞪着迷惑不解的大眼端详着自己。笑容一消失,代之而来的是煞有介事的神情。“很好,”他一本正经说道。“我来讲个明白吧。我们现在到闹市区去,将是白跑一趟——事实上,是滑稽可笑——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滑稽可笑!”检察长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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