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59章


    桑逊圆瞪两眼,侦探长也开始感到兴趣了。“难道我真想知道,他居然这样问我!”检察长扯直嗓子喊道。“这真是问得妙不可言,是吗?……我当然想知道罗。”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停顿了一下。“我看呐,艾勒里,”他平心静气地说道,“你也并不真正知道吧,你知道吗?”
    “是呀,”诺克斯说。“奎恩,他究竟是谁?”
    艾勒里笑笑。“我真高兴听到你提这个问题,诺克斯先生。你必定曾在看书的时候读到过下面这样一句话吧,因为不少成名人物——拉丰田④、德伦西⑤、柯尔雷基⑥、西塞罗⑦、朱文诺⑧、戴奥真尼斯⑨——早已用各种方式重复过这句话了。这句话也是特耳非⑩的阿波罗神庙的铭言,据说是出自台利斯(11)、毕达哥拉斯(12)和梭伦(13)之口。在拉丁文是:Ne quis nimis。在英文就是:君应有自知之明。詹姆士·诺克斯先生,”艾勒里用人世间无比亲切的口吻说道,“你被逮捕了!”
    
    ① 原文为法文chef-d"ceuvre。
    ② 薛拉顿(Sheraton)——英国十九世纪的著名家俱设计师。
    ③ 原文是法文chef-d" ceuvre。
    ④ 拉丰田(La Fontaine)——法国诗人及寓言作家,1621-1695年。
    ⑤ 德伦西(Terence)——罗马剧作家,公元前185-159年。
    ⑥ 柯尔雷基(Coleridge)——英国诗人及哲学家,1772-1834年。
    ⑦ 西塞罗(Cicero)——罗马政治家、演说家及作家,公元前106-43年。
    ⑧ 朱文诺(Juvenal)——罗马诗人,约在公元第一、第二世纪间。
    ⑨ 戴奥真尼斯(Diogenes)——希腊犬儒学派哲学家,公元前412-323年。
    ⑩ 特耳非(Delphi)——古希腊的一个都城。
    (11) 台利斯(Thales)——希腊哲学家,约于公元前636-546年在世。
    (12) 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希腊哲学家及数学家,约死于公元前497年。
    (13) 梭伦(Solon)——雅典立法者,约于公元前638-559年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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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艾勒里露头角
    大吃一惊吗?桑逊检察长声称并不。他说,在那整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他一开始早就觉得诺克斯形迹可疑了。另一方面,很有意思的是,他又迫切渴望得到说明。为什么呢?怎么会呢?他甚至显得焦虑不安。证据——证据在哪儿?他脑子里已在忙于思考提起公诉的事宜了……并且认定了这是个棘手的大难题。所以忧心忡忡。
    侦探长不说什么。他心情顿感轻松,但一直从侧面偷眼打量自儿子的局促拘谨的模样。当时一经宣布,诺克斯立刻吓得瘫软了半截,可是简直象奇迹似的又恢复了常态,琼·布莱特对这一切无法置信,惊得气都喘不出来。……艾勒里主宰着舞台,却并不过分得意。在奎恩侦探长叫总部派人来,把詹姆士·诺克斯悄悄带走的时候,艾勒里一味摇头,不肯详加解释。不,他当晚什么也不谈;明天上午谈吧……对,也许是明天上午。
    于是,到了十一月六日,星期六的早上,这出曲折离奇的戏剧中的演员们济济一堂。艾勒里坚持认为,不单单要对办案人员讲解清楚,而且要让受到卡吉士一案株连而焦头烂额的人也都来听——当然,还少不了那些哗众取宠的报界人士。
星期六早上各报,全都以头条大字,报导了这位大亨的被捕;有传闻说,某个接近总统的显要人物,曾以个人名义致函纽约市市长,探听此事——这个传闻可能属实,因为市长整个上午电话忙个不停,打电话给局长打听情况,可惜局长知道得比他更少;又打电话给奎恩侦探长,侦探长老态龙钟地直摇头,对官方的一切询问只是回答说:“等着吧。”从诺克斯家散热器管子中搜出的那幅画,交给佩珀负责扣押在检察公署以候审讯时用;已经通知伦敦警察厅,在即将来临的一场法庭上的唇枪舌战中,需要这幅画作为证据,一俟相应级别的陪审团对诺克斯审判结束之后,原画自当妥予奉还。
    要容纳艾勒里所执意邀请的这一大批专爱吹毛求疵的听众,奎恩侦探长的办公室实在嫌太小了。因此,集会地点就安排在警察总部的一个专用来开会的议事厅,出席者包括:一群出类萃的记者、奎恩父子、桑逊、佩珀、克罗宁、史洛安太太、琼·布莱特、阿仑·切奈、弗里兰夫妇、纳奇欧·苏伊查、伍卓夫——还有那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入座的警察局长、侦探副总长,连同一位老是用手指摸摸衣领的坐立不安的绅士,此人被认出来是市长的最密切的政界朋友。看来是由艾勒里主持会议——这是最不合传统的做法,使桑逊大为恼火,市长代表很不以为然,警察局长也显得大不乐意。
    可是艾勒里满不在乎。这议事厅有个讲台,他往这讲台上一站——就如同老师打算给整个教室内干瞪着眼睛的娃娃们上课似的;他身后竟还放块黑板呢!
    他站得笔直,气宇轩昂,夹鼻眼镜也擦得干净光洁。坐在后排的克罗宁副检察长对桑逊咬耳朵:“亨利,老兄呀,走着瞧呗。诺克斯可不是好惹的啊,他们在这案子上不知要胡闹到什么地步,我简直是想都不敢想!”桑逊不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艾勒里安详地开始讲解,流利畅达地把过去分析案情时的一切事实和推理都罗列出来,以便使那些到目前为止对本案内情奥秘还一无所知的人有所了解。直到他把收到两封恐吓信前后所发生的种种情况叙述完毕,才稍稍停顿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又深深吸了口气,然就不抓住这新推论的要点大加发挥。
    “唯一能够投寄这两封恐吓信的人,”他说,“就是知道詹姆士·诺克斯窝藏着赃画的人,这一点我刚才已经指出过。詹姆士·诺克斯藏有赃画这一事实,幸而从不为人所知。那末,除了勘查的人——也就是我们这几个人——之外,谁还知道这一事实呢?两个人知道,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格林肖的同党,上面已经分析过了,此人就是杀害格林肖和史洛安的凶手,此人之所以知道诺克斯藏有此画,全由于他跟格林肖合伙,而且格林肖亲口承认过,这个同党,也唯有这个同党,知道全部始末根由;另一个人呢,当然就是诺克斯本人了,这个事实我们这些人中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过。
    “很好。再说,两封恐吓信是各用半张期票打字而成,这个事实充分证明了写信人就是谋杀格林肖和史洛安的凶手——也就是格林肖的同党——因为唯有凶手才可能从格林肖的尸体上取得那张期票。请诸位牢记着这一点;这是逻辑结构的重要环节。
    “进一步讲吧。在检验了打字机打出来的恐吓信之后,我们发现了什么呢?唔,第一封恐吓信是用一架‘恩德伍德’牌打字机打出来的,巧得很,凶手报告我们史洛安与格林肖是弟兄的那封匿名信,用的正是这同一架打字机。第二封恐吓信是用‘雷鸣顿’牌打字机打出来的。这第二封的打字,明显地露出了马脚。
打字者在打$30,000这一组字眼时,曾经有过失误;从失误中显然可以看出,‘3’这一字键的上排的符号并非普通的标准键盘上的符号。我来描绘给你们看看,信上那组$30,000是什么样子,这将有助于讲清楚我现在形成的观点。”
    他转过身子,用粉笔迅速地在黑板上写出下列图像:$30,000。
    “诸位现在请看吧,”艾勒里转回头来说,“打字者的失误在于:在打出了美金这一符号($)之后没有完全放掉‘字型变换按钮’,结果,当他接下去揿按第二个字键时——也就是打出‘3’这个字时——就在纸上出现了半截的破字。
打字者自然就揿按‘逆位按钮’,重打‘3’字,但这是无关紧要的;要紧的是那‘3’字键的半截破字还存在纸上。那末,犯了这个常见的打字失误之后——所谓的失误就是:在企图打出字键的下排那个字时,却没有完全放掉‘字型变换按钮’,或称‘大写字体按钮’——又怎样了呢?无非就是这样:准备打出字键的下排字样的地方仍然空着;在空格的上端印出了下排字样的上部。诸位不妨看看,我随手在黑板上画出的草图。这样讲,大家听得清吗?”
    众人大点其头。
    “妙得很。咱们不妨想一想,在一切打字机的标准键盘上,‘3’这个字的键棒是怎样的,”艾勒里继续说道。“不言而喻,我指的是美国打字机。是怎样的呢?‘3’是在字键的下排,该字键的上排是代表‘号码’的符号。我来画给你们看吧。”他再次转身朝向黑板,用粉笔写出了下面这个符号:#。“简单吗,唔?”他转过身来说道。“但我要请你们注意,第二封恐吓信上的失误,表明了它并不是从标准键盘上打出的,至少‘3’这个字的键棒并不标准。因为,在后退一格打出‘3’字的部位上方的断头符号,原该是这个‘#”符号的下半截,然而——正如你们在黑板上所看到的——满不是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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