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67章


专家的谈话中,连篇累牍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历史资料和当时意大利一些艺术大师的名字,还‘津津乐道’两幅画的‘微妙差别’——当然罗,这一切全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出来的。这份古代油画的珍品,从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利奥纳多的原本;根本没有那一套传闻;也压根儿没有什么‘当时的’复制本——诺克斯先生那幅复制品,是纽约出产的现代油画,任何懂艺术的人一看就能鉴别出来的:所有那一切以骗攻骗的计谋,全应归功于我的想入非非。……当时,佩珀听到这些话是出于约翰士这样的权威人士之口,就相信:自己如要判断出哪一幅是真利奥纳多、哪一幅是‘当时的复制本’,唯一的办法是将两幅画并列着对比!佩珀一定对他自己说我所要他讲的话:‘好吧,我无从知道我到手的是哪一幅;是真迹还是复制本。诺克斯的话是不能算数的。所以我必得把两副画并排放在一起——要赶快,因为现在这和查出的这幅,不久就会归入检察公署的档案中去的,在我手上的时间是不会太长的。’他必然会想,只要他能把两幅画并列在一起,确定出哪一幅是利奥纳多原件,他就把复制本归档,这是万无一失的——连那位专家自己也承认,要不是两副画放在一起的话,他也识别不出来!
    “这一手可真是高明啊,”艾勒里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为此深自庆幸。怎么——诸位都不拍手称赞吗?……当然啦,如果咱们的对手是个懂艺术的人,是个审美专家,是个画家,或者哪怕是个附庸风雅的人,那我是绝不会冒着风险叫约翰士去讲这个荒谬的故事的;但我知道佩珀是个道道地地的门外汉,他对这些话一窃不通,只好照单全收,尤其因为其它的一切都是逼真的——诺克斯被捕,收监,报纸上大吹大擂,还有伦敦警察厅的公文——嗨,妙极啦!我也知道,无论是你,桑逊,还是你,爸爸,全都不会听出破绽来的,因为,尽管你们对于抓人办案都是个中老手,但对于艺术,你们并不比在座的邱纳更懂多少。我有理由要担心的,仅有一个人,那就是布莱特小姐——所以我在那天下午,把这套策略对她作了必要的透露,以便在诺克斯先生被‘捕’的时候,她会显出恰如其分的惊恐神态。附带说一句吧,我还另有应对自己祝贺的方面呢——那就是我的表演;难道我算不上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吗?”艾勒里格格格笑了起来。“我知道没人赏识我这套才能。……不管怎样吧,佩珀由于一无所失而大有所获,禁不住要把两幅画并列在一起,哪怕是只作五分钟的对比。……这全不出我的所料。
    “就在我在诺克斯先生家里对他进行指控的时候,我早已派遣范雷巡官——我应承认,这位巡官是极为勉强从命的,因为他对我父亲是如此忠诚,他只要一想到是背着我父亲行事,这位彪形大汉的整个身躯就会不寒而栗——去搜查佩珀的寓所和办公室,怀着万一的希望,也许他会把画藏在这两个地方的某处。当然,在这两个地方,全都一无所获,不过我总得查实。星期五晚上,我注意到,是由佩珀把画带到检察公署去的,那对他讲来是随时都可取用的了。那天晚上,以及昨天一整天,他都潜伏不动,这是不言而喻的;然而,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熬到昨天夜里,他就从公事案卷内偷出那幅画,夹带到诺克斯空房子中他那秘密窟,被我们当场拿获,两画并在——那个原本,以及不值钱的复制品。不消说得,范雷巡官及其弟兄们一直象警犬似的尾随着佩珀;我一直不断地收到关于佩珀的行踪的报告,因为我们不知他把那幅利奥纳多的作品藏匿在哪儿。
    “至于他朝我当胸一枪”——艾勒里轻轻揉抚自己的肩膀——“总算侥开之幸,只不过伤了我的皮肉,我认为,这一事实表明,在那水落石出的痛苦的一刹那间,佩珀终于领悟到我已扭转了全局。
    “这样,戏就收场了。”
    众人叹服。就象事先安排好的一样,邱纳端上了茶点。有一会儿的功夫,大家把那案子撇在了脑后,聊起天来——必须指出的是,琼·布莱特小姐和阿仑·切奈先生两位都不参加聊天——聊天之后,桑逊说道:“艾勒里,我还存在一些疑问,有待澄清。你曾围绕着两封恐吓信,颇费周折地对一大堆现象进行分析,也提到了是否可能有同谋犯的问题。分析得好!但是——”他用典型的检察官的派头,旁若无人地用食指在空中点点戳戳——“你最初的分析是怎样的呢?你曾说过,写信者的第一个特征就是:由于此人曾在卡吉士家布置过陷害卡吉士的假线索,所以凶手必定就是此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艾勒里一面说,一面寻思地眨眼。
    “但你一点也没提到,布置那些假线索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一个同谋呀!你怎第么能一口咬定是凶手本人,而完全否定了有同谋的可能性呢?”
    “你别急,桑逊。这其实是不言而喻的。格林肖自称只有一个同党——对吧?我们又从另一些事,证实了这个同党把格林肖杀害了——对吧?那末,我就可以说,那个同党杀了格林肖之后,他处心积虑要想移祸于人,最初就是想移到卡吉士头上——所以,我认为,伪造线索的是凶手。你问我,在逻辑的可能性上,伪造线索的何以不是同谋呢?理由很简单,凶手正是为了要甩掉同谋,才把格林肖杀死的。难道他会杀掉了一个同谋,却为了制造假线索的目的而再去另找一个同谋吗?况且,这个罪犯布置陷害卡吉士的线索,在他这方面完全是信手拈来的。
换句话说,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一个‘使人置信的’凶手。于是他就挑选了一个最方便趁手的。他刚刚甩掉一个同谋,却再去搭上一个同谋,未免太蠢、太没有道理了吧。因此,我在考虑了这个精明罪犯的精明程度之后,确知他是亲自伪造线索的。”
    桑逊高举双手,连称:“好,好。”
    “艾勒里,弗里兰太太是怎么回事?”侦探长好奇地问道。“我原以为她跟史洛安是姘头。但这又讲不通,她为什么把那天晚上看见史洛安到墓地去的事报告我们。”
    艾勒里另外点起一枝烟。“这是个细节。根据史洛安太太所谈的,她尾随史洛安,一直跟进了比乃第旅馆的情况来看,史洛安和弗里兰太太之间显然有暧昧关系③。但我认为,你应该想到,史洛安一旦意识到自己继承卡吉士收藏品总库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自己的妻子,这时,他一定会下决心摆脱姘妇,从此专心一意博取妻子的欢喜。不消说得,象弗里兰太太那号人——不甘心做一个被人抛弃的情妇——她的反应也在常理之中,就是千方百计想要给史洛安吃苦头。”
    阿仑·切奈忽然象大梦初醒。他突如其来地——诚惶诚恐地避眼不朝琼看——问道:“奎恩,那末,这位沃兹医生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究竟到哪儿去啦?他为什么逃跑?他跟这件案子如果有所牵连的话,究竟是些什么牵连呢?”
    琼·布莱特正在津津有味地细看自己的双手。
    “我认为,”艾勒里耸了耸肩说道,“这个问题不妨由布莱特小姐讲清楚。
我一直抱有怀疑。……怎么,布莱特小姐?”
    琼抬起头来,笑得很甜美——虽然她并不朝阿仑那个方向望去。“沃兹医生是我的同伙。这是真的!他是伦敦警察厅最干练的探员之一。”
    不难觉察,这在阿仑·切奈先生听来是大好消息;他用干咳来掩饰惊奇,比刚才更加出神地凝视着地毯。“请听我说吧,”琼依然甜笑着继续说道,“我没有对你讲过他的任何情况,奎恩先生,因为他亲自对我下过禁令。他不露真面目,为的是避开官方的耳目和干扰,一心追踪利奥纳多的作品——他对过去的事态进展非常恼火。”
    “那末,一定是你设法把他搞进卡吉士家的喽?”艾勒里问道。
    “是的。当我感到这事已经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我就写信,把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报告了博物馆,于是他们就找上了伦敦警察厅,在此之前,伦敦警察厅对失窃的事毫无所知——几位馆长原来都非常渴望把这事情悄悄解决。沃兹医生确实是有行医执照的,以前也曾经用医生的身份办过几件案子。”
    “那天晚上,他的确到比乃第旅馆去找过格林肖,是吗?”检察察问道。
    “当然是的。那天晚上我不能亲自跟踪格林肖;但我把情况通给沃兹医生,他就去盯住那人,看见那人与一个认不出是何许样的人会面……”“那肯定就是佩珀了,”艾勒里自言自语。
    “……他一直盯到了旅馆的前廊,眼看格林肖以及现在知道是佩珀的这个人上了电梯。他还看见史洛安上去了,还有史洛安太太,还有奥德尔——最后他本人也上去了,但他并没有进入格林肖的房间,只是踏勘了一下。他目睹这些人一个个走掉,却没有看见第一人走掉。不消说得,他无法把这些事讲给你听,除非暴露出他的身份,而他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沃兹医生没有发现什么,就回到了卡吉士家。第二天晚上,当格林肖和诺克斯先生来访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人就是诺克斯先生——很不巧,沃兹医生已经跟弗里兰太太出去了,他跟她的交往总有点——嗯——嗯——我该怎么说呢?——令人费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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