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御医的药单

第19章


  因此,在天都没有任何坚实靠山,也找不到其他路子走的她,才会一开始急病乱投医似的屡次拐弯抹角向他求亲,希望能拥有一些些力量,希望寻得他一丝丝保护。可又在明了了许希的阴狠手辣与交友广阔之后,绝口再不提求亲之事。
  他怎会如此愚味而又后知后觉啊
  !
  他怎会一直没有发现这半年多来,她那愈来愈少笑容的脸上,眼底压抑着的那抹浓浓伤怀?
  没错,或许她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爱他,也或许她根本不爱他,但只为了那一点点希望,只为了那么一点点保护,她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地等待着他的回应,最后,甚至将身子都给了他,可他,还她的是什么……
  “不过,对一名成亲之日勇敢对人明言自己早与一名不明男子苟合失身,就算遭人当场退婚、遭全天都人指点、腹诽,都不肯供出那名男子真实身分的执着女子,我们兄弟几个可全是爱怜得很哪!”
  许久许久后,恍若读出了柳孤泉心底的苦与痛,竹帘后的男子轻轻一叹。
  “什么?她竟……”当再度听到月噙香近来的处境后,柳孤泉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竟……”
  是的,柳孤泉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竟这么做,更不知道她竟已遭人退婚,还过着日日受人指摘的非人生活!
  那时,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天都,本只是为解释他的不告而别,但在发现月噙香与许希关系那样密切之时,竟一时怒火攻心,犯下了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而后,那夜,他愤而离开天都,根本不想也不愿再提起或聆听到与月噙香有关的任何事,所以先前她来杀他时,他根本对她遭退婚,以及落入如此悲凉处境之事毫不知情……
  不,她不是来杀他,而是来警告他的!
  如今回头想想,柳孤泉终于明白,那夜的月噙香根本对他没有任何杀意,否则她也不会在他的床前坐了那样久、流了那样多泪,而如今,又宁可咬牙苦着自己,也不愿意伤他一分
  一毫……
  老天,他竟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夜说出了那样多伤她的话。
  他怎仅仅是个傻子而已啊!
  “所以在我们出手前,你自己先承认,是不是你干的?”
  “是,是我。”柳孤泉低下头,拳头再忍不住地缓缓紧握了,“一直是我……”
  是的,是他,一直是他,这个早不知不觉爱恋上她的他。
  是的,他恋着她,不知不觉,却真真切切,再不容他隐藏与收回的一份浓浓爱恋。
  一直以为自己不懂什么叫心动,却在发现自己每当听着她那银铃似的笑声,望向那张盈满甜美笑意的小小脸庞,傻傻注视着走在他身前那条轻轻摇曳着的长马尾,他的脑际,就会陷入痴迷与妄想。
  一直明白自己大概不会有机会,更没有什么意愿讨老婆,却在发现自己的家竟被她收拾得乾乾净净,在望见屋外满是晒着阳光的衣物,而她与娃娃们躺在大床上香香沉沉酣睡时的睡颜,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她永远留在她身旁,想要她那张笑脸,永远为他绽放,所以,他才无顾过去的信念,坚定地要了她……
  原来,他其实早爱恋着她,早傻傻地、胡里胡涂地爱恋着她。
  可他,竟那样无知、残忍地误会与伤害着他一直爱恋着的她……
  “该不该去道歉,还她个清白与公道?”
  “该……”柳孤泉依然低着头,但紧握的拳头几乎都要挤出血来了。
  “那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把你的宝盆给我。”柳孤泉突然由怀中掏出一把装饰着宝石的小刀,蓦地向后一射。
  “不就是要点钱吗?干嘛这么穷凶恶极的像抢匪似的当街拦路抢劫?”望着深深射入自己座位扶手上的那把小刀,竹帘后的男子啧啧说道。
  “不……”沉默了一会儿后,柳孤泉的声音是那样的痦瘂,“这是典当品。”
  “我受不起,因为我十个宝盆也抵不上这把你娘留给你的药刀。”竹帘后的男子轻轻拔出小刀,连同取出的银票一起向后推去,“拿去,钱早给你准备好了,人也给你保护好了,就等着看你这个二愣子什么时候清醒。”
  “谢谢……”望着那张面额大得惊人的银票,与那把他自小从不离身的药刀,柳孤泉的眼眸缓缓模糊了。
  “不过若你真不回来,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我自己去。”
  “你……”柳孤泉猛地一抬头,听着那似有所指的声音,心头微微一震。
  是啊!像月噙香那般美好的女子,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不会傻得看不见的,只有他这个傻子,才会一直以来对围绕在她周围的人全视而不见,还那样残忍地伤害她。
  “只可惜就算我去了,人家想见的约莫不会是我。”
  “她……”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拳,柳孤泉喃喃说道:“还好吗?”
  “能好吗?”竹帘后的男子苦笑一声,“算了,不跟你瞎聊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点去办你的正事,真等被其他无聊人士抢了先,我看你到时再交代后事也没人理你了。”
  “我走了。”一听到这话,柳孤泉一刻不停留地便直接由二楼窗口飞身而出。
  “喂!茶钱好歹要付吧……不过呢!能把这个向来不懂情事,只会在跟狗与娃娃说话时应答如流的二楞子迷成这样,还连霸王硬上弓的坏法子都使上,月噙香,有你的!”
  啧啧了两声后,竹帘后的男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而现在,我得赶紧通知兄弟们,订个好位子,一起等着看那二楞子将如何轰轰烈烈地上演一场忏情大戏,也顺便想个好法子,准备收拾一下那个能让我们有机会看到这场大戏的败类。”
  第十章
  好,不让她进入天都,那她就努力在天都城外活下去。
  好,不让她有机会找到普通的工作,那她就做不普通的工作。
  如果想绝掉她的所有生路,那么她月噙香这回就站直腰杆,就算天整个塌下来,也一定为自己找到活路。
  那日,静静站在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身前,月噙香脸色惨白,意志却坚决。
  “我早知道你会到我这里来。”那时,玉妆楼的玉嬷嬷跷着二郎腿,一边望着自己刚修好的指甲一边凉凉说道:“毕竟天都城里在经过有心人那样的放话后,谁也不敢用你了。”
  是的,有心人,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一一许希。
  “我能值多少?”那刻,月噙香这么问。
  “那就看那些臭男人愿意出多少了。”玉嬷嬷上下打量着月噙香,望遍美女的她也忍不住啧啧赞叹,“但你放心,像你这种眼是眼、眉是眉、胸是胸、腰是腰的女子,只要经过我几天的调教,就算不是处子,价钱也是绝对少不了的,当然,我六,你四。”
  “够了。”那瞬,月噙香这么回答。
  是的,歌妓,一名位于天都城山脚下青楼里的媚娘歌妓。
  广发英雄帖的这日,穿着一袭半缕空的性感轻纱,月噙香的舞姿是那样的曼妙,尽管她的小脸略显削瘦,却完全不影响她本就绝美的容颜。
  “好!”一曲舞罢,台下那群特地由天都城赶下山来的风流名士个个鼓掌叫好。
  “虽说不是处子了,但看她那模样,还是让人打由心里想怜爱怜爱……”
  “那可不,天都城的御医苑之花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当的。”
  “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了许希,竟落得这下场,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们又怎能有机会看到她这等俏模样呢!”
  “俏是真俏,就看今儿个咱们在座的谁有能耐可以将她包下来了……”
  正当大夥儿兴奋地议论纷纷之际,突然,一名男子一把推开大门,踹飞楼中保镖,无视众人侧目,大喇喇地坐至舞台最前沿。
  而望着那名男子,众人的议论更纷乱了――
  “咦?那不是柳孤泉吗?他怎么也来了?”
  “是啊!他来做什么?不是听说他好男色的吗……”
  “哎呀!难不成他看中我们之间的哪一个了?”突然之间,一句天外飞来的话语令整场半数以上的男子如坐针毡,脸上全露出古怪的神色。
  而柳孤泉只是瞬也不瞬地望着舞台上背对着众人的那个纤细身姿,半晌后才冷冷开口――
  “李大人,你的内痔病好了吗?”
  “张侍卫,你的花柳病好了吗?”
  “刘老爷,你的……”
  听着柳孤泉竟一个个开始点名,似是欲将众人的病名一一道出,当下他身后的人互望一眼后,全故作镇静但有志一同地起身互相拱手――
  “哎呀!我忘了今天朝中有事,风爷,我先走一步了。”
  “哪儿的话,您不提,我也忘了我家中有急事等我呢!那我们就一块儿走吧……”
  未待柳孤泉点名完毕,,屋里的人早边咳边各自溜之大吉,霎时,整座楼里只剩下四名男子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处继续饮茶。
  “沈爷、卫爷、你们很闲?”回身望着那四个动也不动的男子,柳孤泉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不悦,“还有,造总管,你家那个傲娇十九爷会不会太闲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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