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吹过的风

他忘了自己在开摩托车，忘了自己是在高速公路上，只想甩开那些让他无法释怀的想法。余辉的脸一直不停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肯定是幻觉，他知道自己喝醉了...
  再一次用力地甩头，他想把这些烦人的画面甩开，却无睱去盯紧眼前的路，高速路口拐弯的安全岛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刘白羽只觉得眼前一晃，人就摔了出去，还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就飞起来，只觉自己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完了......
  这是他最后给自己唯一想的一句话。
  
  恍恍惚惚，刘白羽睁开眼睛时被灯光照得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得救了。动了动，身上似乎没有太大的不适，只是脚有些紧绷。
  用手揉了下眼睛，可能因为酒还没有全醒，刘白羽还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使得眼前那个坐在自己床上的背影显得有些梦幻了......
  
  伸出手触碰到那个实在的身影，对方身上的体温传到自己手掌上，那个人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醒了？”
  余辉的声音，余辉的身影，余辉的体温，真实的余辉正坐在自己身边，刘白羽忽然激动得想一把将对方揽进怀里，却忽然收回手掌，紧握成拳。
  不应该...
  这不应该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方式......
  女孩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荡，之前自己所有的否认，在见到余辉的这一瞬间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那么模糊了，却也更让他觉得害怕...
  
  “没事吧？没事我就回去了。”
  两人长久的沉默让余辉很不好受。
  当他接到医院打给他的电话说刘白羽出车祸时，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犯心脏病了，胸口揪得发痛，呼吸都不顺畅了。想也没想就直接冲到医院，看到刘白羽只是受了轻伤时，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当场就腿软了。
  等再确认到对方确实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后，余辉这才冷静了下来，本来吊着的心也落了地，却不知为何心中燃起小小的怒火。
  
  急诊室里已经人满为患，余辉的心还在卟嗵卟嗵地跳着，脚也没什么力，但是想找个地方坐坐都不知道要往哪坐，只能挨着刘白羽，坐在睡着他的病床上等着他醒过来。
  只要看到他确实地清醒了，余辉告诉自己说：那就马上离开他。
  他害怕面对刘白羽，很多思绪还没理清楚，现在这样的状况，只会让自己的心更加深对他的感情依恋。
  不想失去他，不想离开他，不想再不到他......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再见他，现在却只是一个电话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余辉在生自己的气。他气自己就是如此放不开刘白羽，如此地依恋着他...
  那么，自己当初做的决定就变得很愚蠢了......
  
  刘白羽的手放在自己背上的触觉是那么明显，被触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灼伤般地开始阵阵抽痛，余辉不敢回头去看刘白羽的脸，只是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他打算自己先行离开。
  
  “余辉！！”
  刘白羽看到余辉要走了，情急之下从床上跳下了地，脚一着地就跪了下去，右脚裸传来一阵灼热感，刘白羽看到自己脚脖子处绑着纱布，透着几丝血红。但是他也顾不得脚上的伤有多重了，抓住余辉的手不肯放。
  “你干嘛！你脚上刚缝了针呐！”余辉气急败坏地扶起刘白羽，看到他脚上的纱布开始透出血红，担心伤口被拉开了。
  “别走！我的话要对你说！”
  对眼刘白羽有些受伤的眼神，余辉退缩了，收回了扶着刘白羽的手，退开一步，眼光也微微移开了。刘白羽莫名其妙地看着余辉的这些举动，这是明显在躲着自己的举动，可余辉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之前明明还好好地，为什么忽然就这样明显地要躲着自己？刘白羽想不明白。
  “余辉。”
  刘白羽伸手又想抓住余辉的手，他想问个清楚。可余辉又是一躲，避开刘白羽的手。一种尴尬地气氛忽然在两人间弥漫开。站在急诊室的床与床之间的他们，显得那么地突兀，以至于很多患者和患者家属都开始关注他们。
  余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发现自己成为了焦点，脸不禁一燥，转身就想离开，刘白羽还没反应过来就急忙拉住了余辉的手。
  “余辉......”
  已经叫了多少次他的名字了，可是余辉到现在却一个字也不再回应他了。刘白羽不知为什么，心里的酸楚忽然涌了上来。
  不该这样的，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吧...”
  没有回头，余辉任由刘白羽牵着手，自己领着他，让他在自己身后一步一瘸地跟着出了医院。
  
  余辉很快就找到刘白羽那辆熟悉的摩托车，刘白羽急忙递上自己的车钥匙，余辉熟练地发动起车子，见刘白羽还傻愣愣地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余辉没来由的一阵焦躁。
  “你上不上啊？”
  刘白羽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垮坐上车，就是右脚伸长的时候，伤口被拉到让他抽痛得呲牙咧嘴的。这些全被余辉从后视镜看在了眼里。有些心疼刘白羽，但是随即又开始怨恨自己的不坚定，余辉一咬牙，头也不回，待对方坐好后他直接就发动了车子。
  
  
离开，失去？
  深夜的街，一点也不安静。
  街道两旁摆满了做夜宵生意的摊档，似乎还有那么多人不安份于夜的深，全都冒出来坐在街边摊档喝酒说乐。
  不平静的夜，不平静的人，不平静的心......
  
  余辉开着车，刘白羽则安静地坐在他的身后。
  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背脊，总觉得，他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显得有些虚幻，有些模糊了...
  刘白羽知道自己还没醒酒，总觉得眼前的余辉似乎在模糊、在消失。可是从跟背上传来的体温却是那么地真实、温暖。
  他确实是坐在自己面前呢。
  刘白羽不禁有些安心地想着，轻轻将脸靠在对方的背上，感受着更真实的感觉。
  
  余辉僵直着身子，却又舍不得再甩开，也甩不开的背后那个人的体温。咬紧嘴唇，心急速地跳动着，他有些害怕对方会听到自己那加速地心跳声。
  扭捏地想动一动，却不料刘白羽忽然将手伸到他腰上，紧紧圈住不放开了。余辉有些烦躁地想回头提醒他放手，却看到对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又再一次回头看了看那靠在自己肩上的睡脸，百感交集。
  
  一声轻叹自余辉的嘴胸口中轻叹而出，靠在余辉身上的刘白羽怎能没听到。胸口一阵紧缩，双臂不经意间渐渐缩紧。
  余辉...似乎瘦了......
  双手搂紧的腰似乎又单薄了一些。
  
  漫无目的，余辉不忍心打扰刘白羽的美梦，更舍不得这一份体温，他不知道要带刘白羽去哪里，盛夏的夜风带着些微湿润，清凉地吹拂在两人的身上，耳边传来海浪的“沙沙”声。海，在路旁的树丛中若隐若现......
  
  海......
  勾勒起余辉的一些记忆.......
  
  画面不连贯地跳跃着，但是却无时无刻都有着刘白羽的身影。
  从小学的同桌，到中学的同寝室，再到高中的分班，还有在海边两人疯狂奔跑的时候，刘白羽总是会出现在他的画面里，他的世界里......
  没有他的时刻，似乎是少得可怜呢......
  
  将车子停放在路边，余辉不顾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刘白羽，径自一人步向海滩。
  
  刘白羽刚失去余辉的背的温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余辉着了魔似地一个人急匆匆地冲向海边。
  “喂！余辉，你干嘛！”
  他急忙想追过去，却碍于自己的脚受了伤，只能一步深一步浅地慢慢追上去。沙滩的细沙也对他造成了行动上的不便，让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余辉的脚步，只能在后面着急地叫着余辉。
  “余辉！余辉你等等我！喂！！你听到没有，余辉！”
  
  就跟听不到声音似的，余辉只是一个劲地往海边跑，一直跑到水都浸到裤管了，他才忽然如梦初醒般地愣住了，然后猛地回身死死地看着刘白羽。
  “余辉...？”刘白羽就快要追上余辉了，但是却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被他死死地盯住了，没来由的，刘白羽的心为之一颤。
  “还记得吗？海边...”
  余辉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有些苍白，路边的灯光照不到海边的他们，刘白羽看不清余辉此时的脸色是如何的惨淡无色，他只是觉得余辉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峻。他的心不知为何又是为之一缩，隐隐抽痛。
  “什么意思？”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海边。”
  刘白羽怎么可能忘记了，跟余辉发生过的所有点滴，他无不深深收藏，他总认为，这样的友谊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
  “当然记得了。你被我扔的水母砸到差点被蛰伤。”刘白羽很轻易就能说出余辉所说的所有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