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寒冬

是她太过心急了，也许他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女子——他的前女友。她又怎么能不懂，跟着他，她就多一份危险，他亦多一分责任。
  一室的静默，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就在以为都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的耳边却又传来了他温暖的话语：“我一定会娶你的。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的。”
  晓晨的心里是五味具全，娶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孩子。她真的后悔当初问了结婚的话，她这算是自取其辱吗？泪，就那么不经意间落了下来，湿了枕巾。这后面的一句话，宁可他没说，或是当作没听到。再开口，已有些轻颤：“不必了，孩子会是你的。而我，不会嫁给你。”
  她腰上的手，微微一紧。声音却是平静：“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字面上的意思。”
  “那你想怎样？”语气却透着严历。
  “不想怎样，当初，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孩子。”抛夫弃子，她算不算狠心呢？尽管这个人名义上还不是她的丈夫，可在她心里，早已是她的全部了。
  “不是我不想和你结婚，只是，我有我的难处。除了不能给你名份，其余的，只要你想要的，我有的，我都给你。名份就那么重要吗？”
  “我并不在乎名份，可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着想。我有父母亲人，我怀孕，做了情人的消息已经在千里之外的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了。我做了别人的情人，我可以不乎，因为我听不到，看不到。就算他们想说我的不是，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可我的家人不会以我是别人的情人而骄傲的。所以请你谅解。”如果不是今天家人的电话，她还以为她瞒得天衣无缝，她还会以为在他心里，她有一定的份量。可却什么也不是，那一份对他的失望也让她不再执著于这一份感情。
  他似有些生气的责问：“你都告诉谁了？”
  她轻声的嘲笑出声：“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的人——霍樱。不得不说，我还真是错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也高看了你。”
  韩步天一阵懊恼，这两天都在忙着马大发的事情，倒把这事给抛在脑后。这个霍樱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不给点苦果给她尝尝，她是学不乖的了。
  她肯定是误会了，只有等忙过了手头的事情，再陪着她回趟家。既然事情都知道了，就只能低调的处理，尽量保她和她家人的平安。现在倒真有些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把她卷入了这惊险的生活。
  一声叹息，几乎轻不可闻，却听得晓晨心里一沉。为难了吗？只听到他自语似的说道：“你好好养胎就是了，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也似自语的道：“不必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才对，交托给别人，不放心。”
  “你，。。。”韩步天有些想掐死她的冲动，但随即又恢复平静。想着那个并不太远的悲剧：
  那是他义父的故事，义父最最深爱的女子在一起整整五年，五年金屋藏娇，五年有实无名。五年的感情，已是情根深种，已是生死相托。可道上都知道他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后，有人就绑架了那个女人。为了保住众多兄弟舍命夺来的地盘，最后关头，义父不但没有救他最深爱的人，还亲手开枪杀死了她。那时，她就在他的面前不远，等着她相托终生的男人的救助，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她最终死在了他的枪下，在他的面前倒在那血泊之中。而他的义父也抱憾终生，孤独到老。
  没人想到平时冷血无情，杀人成魔的他的义父，讲到自己深爱的女子时，那痛哭流涕，那后悔莫及的样子，至今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中。第一次，感到义父的孤独。是怎样的一种心痛，那时的他不懂，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又是一声轻叹，却带着长长的无奈。
  他不能重复义父的悲剧，但也要有她陪在身边。他正努力的改变，改变那不可预知的命运，给自己一点点幸福。
  “我会娶你的。”
  晓晨猛的坐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挣脱了他的怀抱。大声的道：“我说了不必了，你用不着承诺。”身在轻颤，心也跟着痛。不是因为爱的婚姻，只是因着责任与义务维系的婚姻，给她也不要。她也有尊严。
  韩步天也有些恼了，他已经尽最大努力的给她想要的幸福了。她知不知道，不娶她只是想让她更安全而已。医生说了孕妇情绪比较容易激动，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把刚才的三分怒火给强压了下去。转身赌气不理她了。
  晓晨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披衣出了卧室。霍樱还不知道在怎么败坏着她的名声呢！家人肯定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特别是父亲那火爆脾气，肯定和不少人吵架了，在父亲心中最乖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而且父亲的思想又那么古板，怎容得了自己的女儿做别人的情妇呢！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还有爷爷，妈妈说都生病了。她又怎么能等，怎么能不在乎？心在煎熬着，分外的难过。
流产
  面对家里的压力，晓晨也有些力不从心。她总不能告诉家人是为了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才这样的吧！家里人不自责死才怪呢！这几天晓夕也打了好几个电话，现在她是心烦意乱。想回去，可是肚子已经凸了些，叫她怎么回去，回去后怎么说。
  韩步天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不说，她也不问。他们现在正冷战着呢！可今天一大早孙妈，阿萍他们又开始大扫除了。脸上都兴高列的。
  看到无精打彩的晓晨，正从走郎经过的阿萍笑着打趣道：“太太，早上好啊！”
  完全是一头雾水，“叫谁呢？”
  “你啊！还能有谁呢？呵呵，不会吧！原来先生还这么浪漫，给您一个惊喜呢！”说完，调皮的跳开了。
  楼下的孙妈正笑吟吟的看着完全不知情的晓晨，道：“我们这大宅子里要办喜事了。先生说婚礼就在这个星期六，一切从简。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得改口唤你一声太太了。”说完又笑呵呵的指挥着大伙去干活去了。
  晓晨倒没有那份媳妇熬成婆的喜悦。这个星期六就举行婚礼，怎么可以事先不问问她的意见？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他为了那份义务娶她，她就一定要嫁给他吗？哼，简直是过分。但转念一想，他这样做似乎也是在帮她，他和她一结婚，不就名正言顺了，而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这样一来，家人也用不着操心了。算了，就这样凑合吧！既然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既我他给了她名份，既然她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那这样的安排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结局。
  真没想到，自己还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人生还真是无常啊！满怀心事的晓晨从楼梯上走下来，却不想因心中想着事，没注意到上上下下搬东搬西的下人们。一个工人走得急了，脚下打滑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向晓晨这边倒了，他眼急手快的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晓晨心里本就想着事，身子经这一撞，倒一时反应不急，就那么失去重心的滚了下去，尖叫伴着疼痛也随之而来。
  尽量的保护着腹部，那里有着她和他生命的延续。可直觉告诉她，她要失去这个孩子了。这个翻滚的尽头曾很多次在电视里见到过，总认为太虚假，如今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痛彻心痱。
  生命似已经走到了尽头，感觉到从没有过的虚脱与力不从心，钻心的疼渐渐的麻木，下体似有液体流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流走。晓晨的眼前看到了无数张脸在不断的重叠，张大着嘴却不知在说些什么。如果她就这么离去，这一生，她算不算来过。没有轰轰烈烈的事业，没有给家人很好的回报。。。没有，她还有很多的事没有来得及做，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了。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
  无边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物。一直往前，一直往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拼命的呼唤着，一个又一个亲人的呼唤，任她呼任她喊，就是没有人来带领她走出这无边的黑暗。就此等待，就此静候，看到一缕白光从天而降，帮她驱散所有漆黑与恐惧。一切都成了春暖花开的景象，一个小小的男孩蹒跚着脚步，慢慢的朝她走来。胖嘟嘟的小脸，小小的身子上似有着淡淡的奶香。晓晨蹲下身去，他却就此在她的额角处咯下一吻，然后匆匆向身后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跑去。老人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如此的慈祥，如此的面熟，——奶奶。晓晨欣喜的跑向前去，可她越是往前，奶奶又越是退后，还有那个小男孩也是，总是与她保持着不变的距离。她不断的呼喊着奶奶，奶奶，可奶奶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切又归于平静了。她有些累了，就在那里等着，奶奶一定会再出来的，她老人家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处在这陌生的地方呢！
  有些疲累，昏昏欲睡，一个声音却总是来扰乱着她。在她耳边不停的说东说西，还带有小小的威胁。可这个声音却又那么的有魔力，让晓晨慢慢接近于清醒。“夏晓晨，你若是敢不醒，我不但要把你家的祖屋铲平，还要把你奶奶的祖坟也挖了，还有你们家那些老祖宗的也是。”
  听到这话，晓晨有一丝的恼怒，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想混了，竟挖别人家祖坟来危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