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没的世界

 
日思夜想的一天终于来到，现在他可以实现自己早已拟定的方案了。他将潜入泉井，把深处井底的献祭证据取出呈现在人们的眼前。这是非常冒险的。他很懂得这点。他只有一个人，没有什么钱，也没有很多机械设备。风险是巨大的，而成功的机会却很小。但他还是认为必须去完成它。无论怎样，如果不作这番尝试，那么他的余生将永远受到这问题的困扰。再说他对自己的设想很有信心，他总觉得这样的搜寻不会徒劳，他一定要从泉井中取出那些遗物来。 
就在这时，他被邀请回美国参加一个科学会议。会议结束，汤普森在一次非正式集会上抓住机会以他素有的平静语气叙述了有关圣泉的传说，并且说明他打算实地验证这点。他的朋友们看着他，简直以为他这样娓娓而谈是在准备从容就义哩。惊诧之余，他们当即反对说：“这样一个情况不明的大水坑，谁钻到底里去也别想活着出来。”“假如你想自杀的话，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呢？” 
无论他们怎样反对和劝说，但汤普森已经下了决心。会后他出发去波士顿筹款，同时洽购了一台挖泥机，并接受深海潜水的训练。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珍宝确实埋藏在泉井里，那么也不是在潜水员能够到达的范围内。千百年来的烂泥、叶瓣、岩块污物都堆集在遗物的上面。在大量的准备工作没有完成之前，他不可能希望潜水会有收获。 
汤普森回到奇琴伊察后，就立即开始进行工作。他用木头仿照当地土著的平均重量和长短做成假人，将它们投进水里，以这办法来确定哪里是圣泉的“富饶地带”。木头假人接触水面的地点，应该就是献祭的“祭坛”，很可能由此发现遗物。于是他就在这样的位置上安装了挖泥机来探查这个“富饶地带”。 
张开的钢爪摇晃着啮进了沉积物，舀起了第一斗的朽木、烂叶、断树枝，然后又摇晃阒下落重复作业。“接连几天，”汤普森写道，“挖泥机没完没了地上来，下去，挖起无穷无尽的烂泥和岩块。”挖泥机不停地工作着，有时带起一根树干，一只鹿的骸骨，一只美洲豹的骸骨，然后又是烂泥，如此循环不息，甚至连汤普森也失去了耐心。他的乐观情绪在堆积如山泥石面前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正确，可能泉井下面的确是没有什么东西。 
他问自己，“难道让我的朋友投入这么多的费用，只是为了证明传说并非事实，而让那些早就持有这种看法的人来嘲笑我吗？” 
但终于有一天，当挖泥机提起来的时候，有赭色烂泥上面显出两个黄白色的圆物，好象是一种松香做的物件一样。汤普森大着胆子尝了一下味道，然后将一小片投进了火里。顿时，奇异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汤普森高兴极了。他忽然记起了玛雅纪事书里的一段话：“在古时候，我们祖先燃烧神圣的松香‘波姆’，借助它的香雾，他们的祈祷将被送达太阳之神。”那些黄白色的球状物就是玛雅人的“没药”！ 
几个星期里以来一直不曾好好合眼的汤uo普森，这一夜才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接下去的几个月里，挖泥机每天都送上来一些有趣的东西——神殿里的宝瓶、香炉、箭头、矛头、刀斧、石槌、铜盘、摇铃、金盘和金饰、玉片。但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年轻男女的尸骨。汤普森的工作完全证实了古老传说的真实性。 
有一天，当挖泥机的钢爪提起来的时候，在它的齿上带有岩洞底层的碎屑，这说明机器的工作已经结束，接着就必须用人的双手到各个罅隙和石缝中去爬挖了。于是汤普森穿上了他的潜水服，每天下到圣泉中去寻找遗物。当他最后完成这项任务时，他不仅证实那些传说绝对无讹，而且也收集了巨大的财富，包括300多件黄金制品——5只金盆和金杯、40只扁盘、20只戒指、100只摇铃、满满几吊桶的金屑等等——价值几千英镑。此外，还有几百颗玉珠和玉饰以及镶嵌绿松石的饰品、雕像、陶器、祭祀用刀，精美的矛头和投枪。 
这真是一个奇异的宝藏，它比其他任何已有的发现更能提示玛雅人的文化。也许正象有些人说的那样，这也是这个世纪考古学中最惊人的发现，甚至比图腾卡蒙的发现更为重要。而这一切都是靠一个人的梦想和信念换得来的。 
7. 金字塔里的探险 
倘使有人问汤普森，什么是他在奇琴伊察的最大成就，当然他将说是那口献祭的泉井。而在那以后呢？就要就是祭司长的墓穴。 
一天，汤普森正忙于发掘坐落在40英尺高的金字塔顶上的一个小神殿。他正在清扫这神殿的地面，忽然察觉殿中央有两块在的磨光石头花砖。汤普森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石砖。是否底下有什么珍宝呢？他小心翼翼地揭起了花砖。使他惊奇的是，下面现出一个大而宽阔的竖井，周围非常奇特，都是用方正的石头重叠砌成。这个竖井到底是作什么用的？汤普森急不可待地要调查一个究竟。 
下去之前的第一步，是先要把占据着竖井的主人请出来。12英尺深的井底上盘着一条14英尺长的大蟒，正吐着信子打算攻击来犯者。考古学已不能和平进行了，汤普森只好暂时扮演猎人，捕杀了大蟒。 
然后他放心地下去查看大蛇所躺的地面。他发现一堆还没有噬完的人骨。看来好象有两个人曾经埋葬在那里，一个叠放在另一个上面，此外什么也没有。 
汤普森感到失望，开始清理地面。正当他收拾好最后的几根骨头时，却瞥见地面上有松动的石头花砖。他照旧把石砖揭起，下面又是一个竖井墓穴。在他移开了骸骨并且迅速检查了底下的地面后，又看见一块石砖，下面又是一个墓穴。汤普森在金字塔里越走越深，但同时也越感到莫明其妙。这些一个叠一个的墓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清理了第4个墓穴。果然，在骨殖下面又是一层花砖，总计5个墓穴一个排列在一个上面。这时汤普森已到达了与金字塔底层相当的一个石灰岩平面。金字塔就是建立在这种岩层上的，所以他以为现在他已来到了奥秘的尽头，可是当他又一次看到熟悉的石头花砖时，他感到非常惊异。他抑制住自己的兴奋，把石板揭了起来。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沿着山岩开凿的粗糙台阶，通向一个岩石凿成的小室。 
没有什么能比拾级而下一直进到地底更神奇的事了。没有人看到这样一条石阶时会不联想到魔法、阿拉丁和他的神灯。汤普森感到自己象着了魔法一样，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不能等待妖魔的出现，他还有工作要去完成。通向小室的台阶上布满了木灰。为了清除木灰，汤普森只能平躺下来，把双腿伸进里面，将木灰勾出堆放在筐里，高举过头递给工人，依次向上送到竖井上面的平台边，那里汤普森的年幼儿子们也在帮忙。汤普森卖力地干着，有时也能瞥见木灰中有玉器碎片闪烁发光。 
当汤普森清理出足够的地面后，就叫下来4个工人一齐工作。他现在可以略事歇息一下了。 
“我们要考虑一下今天一天的工作，”他对工人们说。于是他起来观察一块处在他两脚之间的石板。这块石板好象只是轻轻靠在墙上。汤普森说：“我要看看石板下面有没有什么玉石，然后我们就走。” 
他用双手抓住石板拉开。石板轻轻地倒下了，下面露出了一个大的黑洞，洞里透出一阵冷气，使他们不寒而栗。就在同一瞬间，所有的蜡烛全被吹灭。汤普森摇摇晃晃站在洞口边上，“地心中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一个工人沙着嗓子喊了声：“天哪，这一定是地狱的入口！”其他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不是，”汤普森回答。他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面想着怎么说才能叫他们安定下来。“地狱象火烧似的，哪来这股冷风？” 
这句话使土著们信服了。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地狱，这使他们胆子大了起来。他们将汤普森从洞口拖了回来，然后把外衣和帽子扔在洞上减弱风力，又重新点燃了蜡烛。等了一会，气流停止，他们才慢慢把衣服移开。汤普森伏在洞口向里窥视，看出这是一口圆井，陡直下到底里，不知有多少深。他点燃了一个小提灯，把它拴在金属卷尺的末端放下井去，测出了50英尺的深度。 
第二天汤普森做了一天的准备工作，又过了一天，汤普森拿着提灯，拉着绳子下井。为了预防意外，他嘴里还叼着一把刀。他刚好在靠近室中央的一个土堆上着地，就看出这场冒险将会大有收获。就在他的脚下，躺着一颗周长超过5英寸、造型优美并且光洁无瑕的玉珠，在提灯光下闪烁发亮。旁边还有一个美丽的玉制护符。再远处是一些类似雪花石膏的半透明材料做的花瓶碎片，它曾经满盛玉石，而现在这些玉石与珠母、一条蚀断的珍珠项链以及花瓶、瓮罐等的碎片都散落在土堆上。 
在这之前，汤普森就确信他已发现了一个位分极高的祭司之墓。但当他看见这些被埋在90英尺泥土和岩石底下的财宝时，他油然产生一种信念，认为这不是一般的祭司长老之墓，而是那最高祭司长老之墓，即伟大的领袖和英雄库库尔坎英雄神的墓穴，他的象征就是长羽毛的大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