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赋

第30章


  目光在龙天浩身上停了停,他一直没有往这边看来,不禁失望的收回目光。无意间却碰上申德妃冷冷的视线,她连忙别开头。他和她,无论私底多么亲密恩爱,却仍有皇后姐姐,有高傲跋扈的德妃,有数不清的、殷殷期盼他临幸的妃妾,她可以预见,未来只会更数不清,而她有一天会人老珠黄,绝色不再,他还会宠她一如当下吗?
  不其然,目光碰上了一道远远投来的视线。她往玉阶下定睛看去,那道视线,不正是来自镇国公子,新科榜眼赵子奕么?他此刻的眼神,竟和月影湖畔那脉脉含情的眼神那么相似,让她吓了一跳,又慌忙收回视线!隔一阵,不知不觉又瞥向赵子奕那一桌,但见他正和同桌的二名青年官员交谈,再无注意到她。她松了口。
  宴席一角,文绍庭和赵子奕以及新科探花王英共坐一桌。王英和临座的大臣谈笑风生,赵子奕独自饮酒,对于周遭却似漫不经心。文绍庭收回投向玉阶上的视线,那里虽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但她此刻的娇笑却不是为他。他左右看了看同席而坐的两人,注意到赵子奕也不时往玉阶上飘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榜眼大人看的本非别人,而是那位深得圣宠的柳昭仪。
  他扬唇轻笑,为自己和赵子奕杯中斟满酒。“赵兄,来,文某敬你一杯!”
  赵子奕蓦然回神,看着眼前盈满的酒杯,又看了看举杯向他的文绍庭。遂端起杯,笑问:“文状元敬我何来?”
  举杯一饮而尽,文绍庭说道:“你我同日殿试,又同受钦点金榜题名,如今同朝为官,现下又同席而坐!文某不敬你,还敬何人?”
  赵子奕一口将酒饮尽,豪气干云,为两人的杯子再斟满酒。“如此,子奕也敬文兄一杯!希望文兄从此节节高升!”
  “赵兄也一样,我们一同为朝庭效力!干!”
  两人连饮数杯,文绍庭摆了摆手道:“赵兄好酒量,文某不能再喝了,今日是太后寿辰,不可失态啊!”
  “那好!”赵子奕也不勉强,“改日若有机会,我们再饮个痛快。文兄以为如何?!”
  “怎么不好?若有机会,文某定会再和赵兄比比酒量!”
  这时,宫外有传南良国派使臣送来贺礼,以祝天朝皇太后五十寿辰,现正在宫外候见。
  “南良使臣也来了?”连太后都颇为意外。南良国都,距离金碧王朝皇城天京岂止千里之外?
  “宣!”隆康皇帝一声令下,命人传南良二位使臣觐见。
  “皇上有旨,南良国使臣觐见——”
  
第二十四节 南良来使
  南良国,是位金碧皇朝西南面的一个小国,地处山区丘陵带,幅员也远不及金碧皇朝的辽阔,但却是个富饶的国家。明和十年,明和皇帝平定南良国乱后,南良国便成了金碧皇朝的附属国,二十几年来,每年都会派使臣来向朝廷进贡。
  此时两名身着黑色和白色南良传统服饰的使臣被引进正殿。
  “南良太使和俞太参见天朝皇帝,皇太后!”年约四十的黑袍使臣恭敬的行礼。这是正常使臣会有的表现!但显然有例外的——宗政无瑕看向那名没有下跪,只是略略向玉阶上颔首的年轻白袍使臣。
  这一看不打紧,意外的是那白泡使臣刚好抬头,两人刚好迎面相视!然后,他嘴角噙笑竟对她扬眉眨眼!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宗政无瑕想起他来——此人,不正是元誉吗?侧头望向龙天澈,他说他中了花灵下的毒,不出三日会来找她,今天,不正是第三日么?只是,何以却是南良使臣的身份?
  这时,听得那黑袍使臣和俞太介绍:“这是敝国元誉太子!特来为天朝皇太后祝寿!”
  竞然还是南良太子!宗政无瑕耳边听着,垂下眉睫以掩惊诧。
  “南良元誉太子亲自前来贺寿,倒叫朕意外之至,来人,给太子和太使看座!”
  内侍宫监立即在大殿玉阶下为他们加了一席。和俞太和元誉太子坐下,元誉接着说:“小王景仰天朝帝都日久,此次来天京,一来是为今年的贡品,顺道也想瞻仰帝都风彩;二来恰逢天朝皇太后大寿,特送来小小贺礼,还望笑纳!”
  隆康皇帝兴致颇高,说:“既是元誉太子亲自送来的贺礼,想必特别!你且命人呈上来!”
  当两树足有三尺高的珊瑚树被搬进殿来,大殿内一阵哗然。这两株珊瑚树,一红一蓝,红色似血蓝色如海,皆纯净不见杂质,盘根错节,姿态优美,蔚为奇观。太后见此奇珍颇为欣喜,笑道:“如此奇特的珊瑚,也只有依山傍海的南良国才有!”
  隆康皇帝也笑开,随口问道:“元誉太子千里迢迢送此易碎的珍品来,想必路上颇费心吧?”
  元誉说:“能让天朝太后满意,小王便不枉此行了!”
  和俞太也说:“敝国王上为庆两国交好二十五年,还命敝国红绡姑娘随我等前来天京为太后献舞!”
  “哦?红绡姑娘也来到京城了?”隆康皇帝这回兴致可高了。“那敢情好,一会儿正好可以请红绡姑娘在‘玉荷凤凰台’献上一舞,也让朕和太后看一看这南良第一舞姬的才华!”
  宗政无瑕听得不甚明白,悄悄问龙天澈:“这红绡姑娘是何许人也?”
  “红绡姑娘乃南良国举国闻名的舞姬,舞艺超群,无论是在南良,北蛮,西吴或金壁王朝,至今尚未听说有人能出其左右,她在南良国素有‘舞仙’之美名,后更为南良国王元启汉网罗进南良妙音阁,听闻南良太子还对她情有独钟!!”龙天澈为她解惑。
  “原来如此!”她轻应了一声,视线再次投向两名使臣身上,没想到那元誉太子也正看着她这边,且目光大胆、探纠之意味相当明显。这男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危险的气味,没事最好别跟这人有牵扯。那日的惊惧记忆尤新,她可不想在再来一次无妄之灾
  她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期待这场食不知味的寿宴早点结束,她宁愿回王府看书。
  
  御宴结束后,隆康皇帝和今天的寿星皇太后移驾“玉荷凤凰台”前的观赏台,后宫众妃子以及朝中大臣自然也跟着来到千仪宫的主建筑“玉荷凤凰台”前。
  千仪宫,是专门为皇室举办庆宴而兴建的宫院,格局与其它的宫院也有所不同。宫中所有的建筑物,包括正殿,均围绕着醉荷池及池中的玉荷凤凰台为中心依势而建,十步一景,一年四季,无论何时来此,都有一番应时美景可欣赏。
  玉荷凤凰台,顾名思义,乃是由汉白玉石铺就,凤凰图腾雕以装饰,专供歌舞之用的露天大舞台。台上玉柱围栏,皆雕以凤凰图腾,或展翅欲飞,或收翅而眠,千姿百态的凤凰,翊翊如生,无一相同,堪称一奇!凤凰台下,碧水萦绕,水中栽种奇莲,名曰醉荷池!
  宫史有载:太祖宠妃,名孙玉荷,善舞!醉荷池畔翩翩一舞,博得太祖宠爱一时,封为淑妃,又建千仪宫,修筑白玉台,植以菡萏,并以孙氏名义赐名“玉荷凤凰台”。后世,便以玉荷凤凰台,为皇室歌舞最佳的表演场所。
  此刻醉荷池边,早已摆好桌椅,上放有点心水果,宫女太监们皆垂手恭立一旁。皇帝、太后、妃子们及众臣皆入座,凤台之上,便有一群玫红宫装的舞姬缓缓起舞了!
  隆康皇帝龙天浩和太后、柳皇后以及申德妃同坐一桌。只见太后身边尚有一空位,待坐定,她便笑容可掬地对邻桌的宗政无瑕说道:“无瑕,你也来哀家身边坐!跟哀家一起欣赏歌舞。”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宗政无瑕不解地看向龙天澈,只见他英挺的眉忽地一扬,笑着对太后说:“瑕儿还是与臣一起坐比较合宜,至于太后身边的位子,该是后宫妃子的专属!太后还是请娘娘们入座吧!”
  太后一听,慈祥的笑脸僵了僵,扯了扯唇。“既然这样,皇上,就让柳昭仪坐到哀家身边来吧!”
  龙天浩深深地看了龙天澈半晌,没说什么,低头吩咐身边的近身太监汪泉:“传柳昭仪前来伴驾!”
  太监领旨而去,宗政无瑕心头却掬了把汗!他的夫君,当真是恣意跋扈。刚才那轻轻的一句话,说时表情温煦如春阳,语气中却透着不容转圜的意味!如此情形,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了忧虑。那位表面平静无波的少年天子,真的对龙天澈的行为毫不在意吗?
  摇摇头,她命令自己不要去多想这些无力改变的是是非非,抬眼看着比数月前更加动人的柳涵玉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太后身旁落座,只见隆康皇帝对她温柔一笑。
  玉荷凤凰台上,玫红宫装的舞姬舞罢一曲,方退下,又上演一出麻姑贺寿的短戏,听说是皇太后的弟弟永乐侯舒百年特地让戏班排出来祝贺太后五十大寿的应景之作。
  戏班子在凤台之上卖力的演出,只为博得皇太后的欢心。台下的观众却不见得个个都有心在看,至少龙天澈是没什么心思的。宗政无瑕侧头看着龙天澈,见他一直盯着台上,目光却没有焦点,不知又在想些什么。许久,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爷?”
  “什么事?”龙天澈看向她。
  “王爷觉得这戏演得好吗?”
  “特地为皇太后排的戏,怎么会不好!”
  “原来王爷这么喜欢这出戏,难怪一直盯着台上目不转睛!”她偷笑。
  龙天澈心头爬上一种被看透的感觉,然而心里却不讨厌!随口问:“瑕儿好像不太喜欢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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