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开花的芦荟

第27章


她一下没听明白。
  “去拜个钢琴老师,就像当初拜你父亲一样。你不是希望我继续弹琴的吗?”他的神情又恢复成往常淡淡的样子。
  荟荟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姜伟文用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他装作没看见:
  “我走了,下午回来再找你一起去看若辉吧。”说完就上了车。
  荟荟看着那辆奥迪驰出校门消失在转弯处,竟然还有点不相信刚刚听见的话。
  她在寝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凡凡替她买了饭,说刘星和姜伟文一直在等她。
  草草吃了饭,她和凡凡下楼会合了二傻三傻,四个人打了个的直奔医院。
  季若辉显然一直在等她,看见她出现在病房门口,眼神立即悠然一亮,仿佛碳被燃着,闪出宝石般熠熠的光芒。
  林珑站起来说了句:“荟荟,你总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某人的眼光都要把门钻个洞了。”荟荟看着她晴朗的笑脸,心里想说“谢谢”,可硬是说不出口。
  好像那样一说,季若辉就成了她的人,而林珑,就变成了外人。虽然事实是如此,但不知为什么,那两个字到了她唇边,又被她生生的吞了回去。
  刘星见了季若辉,就直夸他是英雄救美,之后又连连叹气,说这事为什么不发生在他的身上,惹得凡凡哇哇大叫着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病房里响起一阵阵笑声,冬天寒冷的阴霾,似乎终于被驱赶了出去。
  新的一年,真的到来了。
  八点多,二傻三傻和季若辉告别,林珑也随他们一起离开,荟荟送走他们四人,返回病房,季若辉倚在床头,两眼望着她,就只说两个字:“过来。”
  她慢慢踱到他跟前,季若辉右手一拉,她就伏在了他怀里。
  单臂抱住她,季若辉在她头顶轻声说着:“我快睡着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要是我醒不过来,你怎么办?”
  “所以,我不敢多睡。”
  酿造
  这年的春节来的很晚,二月中旬才过年。
  季伯伯最终没有熬到那一天,年前两天,他离去了。
  整个寒假包括春节荟荟和季若辉都没怎么见面。季若辉似乎一夜之间就必须长大,罗宇咪毫无征兆的突然病倒了,他骤然就被推到了前台。
  除了要忙父亲的丧事,他还要接待来自各地各阶层陆陆续续的吊唁人群。这些人有的是季氏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有的是季氏的得力干将,有的是政府官员,形形色,色的人他都必须应对,张叔每天跟着他,不知不觉,他已经开始接触集团的事务。
  荟荟一个寒假都在陪着母亲。季立春的去世,对方舒华多多少少还是造成了影响。她知道季伯伯去世前几天,张叔有天下午忽然来把母亲接走了,晚上回家以后,母亲就一直沉默,之后荟荟发觉母亲有失眠现象。她有点心慌,母亲的忧郁症,就是从失眠开始的。从那天起,她就一直陪着母亲睡觉。
  她和季若辉只能晚上经常通个电话,一般都是季若辉打给她,因为她的时间是自由的,随时都可以接听他的电话,而季若辉的身边,不知道几时才可以安静下来。
  元霄节的上午,她们接到张叔的电话,邀请她们参加季立春的小型纪念晚会,说这次是以季氏集团的名义举行的,地点就在季家。
  这是荟荟第一次来到季若辉的家,虽然六年前,是季立春接她们母女来C市的,但长期以来,也许是母亲的刻意保持距离,她却从来没有去过季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想不到在这个大城市的闹市区还会有这样的一处安静所在。
  穿过店铺林立的商业街,一拐步入一条僻静的街道,两旁有高大的行道树,走出不远,就是一扇雕花的大铁门,从旁门进去,是一个不深不浅的庭院,中间一条几米宽的车行道,两边是疏密有致的方角庭灯,白雾般的灯光下,细密的红砖甬道通往一幢民国年代的建筑。它掩映在一片高大的树木中,密密的林荫将它与闹市隔绝开来。站在它的面前,时光顿时像倒退了一辈子,会给人以错觉以为误入了某个电影场景,屋里的女人大约都是身着旗袍,而男人则是一袭长衫。
  可其实并不是这样,厅里完全是另一个时空。
  外面看着是古雅的传统建筑,而里面的装修却是极现代风的,简洁中透着前沿时尚,还有一种深藏不露的隐约奢华。无论是墙上的前卫壁画,还是客厅的硕大水晶吊灯,一桌一椅,甚至是落地窗边的一根流苏,都在彰显着房屋主人的身份和财力。
  大厅门口有季氏集团的人在接客,厅里已有许多客人,虽然都穿着纪念死者的黑衣黑裤,但从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来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荟荟还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脸,似乎电视报纸的新闻里经常可以看见他们,甚至她还认出了两个电影明星。
  季若辉很好找,他比常人要高半个头,她进门就一眼看见了他。他被一群人围着,张叔陪在他身边,他在尽着地主之谊,举手抬眼之间,他已不似学生的模样。他没有看见她,她随着母亲悄悄的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周围没有认识的人,隔着许多人,荟荟悄悄的看着他。
  纪念会准时开始了。罗宇咪在开场前才出现,她一身素衣,有点憔悴,大病初愈的样子,但看着也更像一个失去了丈夫依然在笑对商场的女强人。林珑陪在她身边,美丽着,却气概不凡,两人从旋转楼梯上并肩走下来的时候,宛如一对亲生母女,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们吸引住了。
  站在楼梯上,罗宇咪对着全场微笑。不知是不是由于她站的高,荟荟觉着罗宇咪看见了她和母亲,似乎她对着她们望了几眼,可也许是她多心了。
  有人开始致悼词,她和母亲清冷的坐在角落里,下意识的,她的目光就只盯着前台坐着的季若辉。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也许是他感应到了她,季若辉很快就发现了她,他的眼眸骤然一亮,隔着很远,荟荟都感觉到了那份光辉,静静的,两人隔空对望着。
  许多天了,他们没有见着了。
  沉重的悼念场面结束,纪念会进入社交时间,季若辉立即走向了她们。
  对着方舒华,他礼貌的弯了下腰:“方姨。”他叫着。
  方舒华连忙说道“小辉,我还没跟你道谢,谢谢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荟荟。”
  他的表情很认真:“她是被我连累的,我必须这样做,方姨你不用谢我。”
  “总之谢谢你,幸好你没事,要不方姨怎么向你爸爸交代。”
  他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荟荟:“方姨,我想带荟荟离开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方舒华犹怔了三秒:“……好。”
  她答应的并不干脆。两个孩子年纪太小,前途悠远,或许不坎坷,但也并不明朗,她怕女儿将来重蹈她的覆辙。
  可是,看着女儿随着季若辉走向偏厅,她知道,有些事,她想拦,大约也是拦不住的。
  一进偏厅的门季若辉就抱住了荟荟,脸埋在她耳际,他贪婪的吸着她的气息。
  “我不知道你要来,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那么忙,再说来了总归看的见得。”
  他收紧双臂:“这些日子,想我没有?”
  “……”
  “我很想你。”他呢喃着。
  “……”
  知道没有很多的对话时间,他低头就吻住她,辗转的吮吸,一个绵长而细致的吻,纾解着彼此之间多日不见的相思。
  直至两人气息不稳他才放开她。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还没来得及平缓各自的呼吸,张叔已经在轻轻的敲门:“若辉,你要出来一下,有人要走了。”
  明白是某个重要的人物要离开,他只能无奈的看向荟荟。
  荟荟笑着推开他,嘴里还轻轻的调侃着:“快去吧,季大少爷。”
  她没有马上随他出去,隔了一会才回到大厅,但她却到处找不到母亲。
  正在四处张望,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荟荟。”一个顽皮的声音。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林珑对着她笑:“找我兄弟吗?他正在门外送客。”
  她也笑:“不是,我找我妈,不知道她跑那去了?”
  “哦,你妈跟着罗阿姨走了,她们可能有话要说。”她刚认识荟荟的母亲,罗宇咪向她介绍完之后,就带着荟荟的母亲离开了大厅。
  荟荟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和季若辉的母亲有过交集,这些年,虽说是季立春在资助她们母女,但罗宇咪却一次也没有在她们面前出现过。
  她和林珑说着话,心里却莫名的不安,罗宇咪不喜欢她接近季若辉,她已经明白的感觉到了。
  比起她,罗宇咪肯定更喜欢林珑。
  她找母亲,有些什么要谈的呢?她想不到。
  没一会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了内室通向大厅的走道里,走道的光幽黄,厅里的光明亮,荟荟看见母亲迈进厅里的一瞬间脸色似乎是苍白的。可或许是她的错觉,只是由于光线骤然交替,厅里的光太过雪亮,所以眼帘上蒙了淡淡的白。
  她看着母亲走过来,方舒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一向内敛,喜怒不太显露于言表,对着女儿她露了个笑容:“荟荟,我们回家吧。”
  荟荟答应了一声,林珑在边上叫着:“阿姨好。”她望着林珑点头微笑。
  林珑接着说:“我去叫季若辉,告诉他你们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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