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开花的芦荟

第30章


  还会有第二个男人为了她不要命的割腕吗?
  不会再有了,除了他。
  早上她进到绘图室,刚坐下,就听见金毛他们在议论说公司来了新老板。
  她有点不太相信。她在Sky动画已经有六个年头,这个公司虽然在业界不算顶尖的,但无论是做外来加工片还是近两年来的原创动画片,它的口碑和业绩一向都还不错。这样良性循环的公司,怎么可能更换老板?
  见到她怀疑的眼神,金毛走到她的拷贝桌前:“师姐,是真的,以后我们要有两个老板了。估计会被累得吐血,活肯定更多了。”
  作为动画人,他们都体验过赶进度时那种通宵达旦的熬夜。
  “两个老板?什么意思?”她有点不明白。
  “来了一个大老板,出高价买走了杨老板的一半股权,而且愿意投资下一部动画片,老杨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Sky动画是家私有公司,是目前的老板白手起家一手缔造的。对他们这种自身财力不是很雄厚的动画公司而言,最头疼的就是原创动画片的制作费用,有人出资,那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新老板是什么来头?”荟荟也好奇起来。
  “不知道,听说下午来,现在还在别的城市。”
  一天忙碌下来,临下班的时候荟荟已经忘了新老板的事。绘图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所有人抬头看过去,进来的是杨老板的秘书,一个有点花痴的小女生。
  她站在门边,对着一屋子伸长的脑袋眉飞色舞:“来了,来了,我看见了,正在上楼。哇,简直帅的不像人,不敢相信,竟然会碰到这样的老板。”
  金毛他们闻声而动,纷纷冲向走廊,荟荟犹豫了一下,或许是被小秘书的喳喳啦啦勾出了好奇心,她也跟着挤在了走廊里。
  正对着走廊的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先出来的是矮墩墩的杨老板,跟在他身后出现的一个人,足足比他高了两个头。
  看清那张脸,荟荟瞬间就石化了,她的思维停滞了,脑中就出现了六个字:
  季若辉!他来了!
  电梯里出来了第三个人,这个人她也认识,是张叔。
  她怔在原地,看着季若辉的目光扫向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她在人群后面,只露了半个脸,但是季若辉的视线,却准确无误的穿过旁人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猜想自己的脸色大约很不好看,因为她呼吸不畅,感觉心脏在突突乱跳。
  他站在了他们一群人面前,杨老板在向众人介绍他:“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新领导,以后我们Sky动画就归入季氏集团的旗下了……”
  她听着杨老板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只盯着季若辉看。他变了不少,脸颊比原来清瘦了许多,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男人了。但她并不觉得他陌生,因为她常看见他,在各种各样的媒体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抑或她也变了很多,他也在看她,眼神深奥的像一口井,她读不出他的情绪。
  她脑中一片空白,心脏搏击的很零乱,渐渐的她有点恍惚,仿佛身处梦境,现在的这一刻,并不是真实的存在。或许此刻她是在做梦,梦见他买了她上班的公司,只是为了再来到她身边。
  她突然觉得难以承受,六年以后,她还值得他这样对待她吗?她曾经那样不顾一切的抛弃了他。
  她心里针扎样的难受起来,猛地就冲出人群,不顾周围愕然的眼神,跑向了电梯。
  她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感觉不能再留在有他的地方,再多看他一眼,她就感觉自己又多负他一分。
  电梯还没来,她不能等,转身她跑向楼梯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猜得到是谁,所以跑得更快。
  这似乎是梦里的场景,六年前,从逃走的第一天开始,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她都在幻想被他追上抓住的情景,今天,这一幕终于要真实的上演了吗?
  但她不可能躲的掉了,这不是梦,她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她被按在了楼梯间的墙上,双肩被他固定住动弹不得。
  季若辉在喘息,并不是因为奔跑,而是由于激动,他的嗓音有点暗哑,语气低沉又愤怒:“到了现在,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你对我造成的那些痛苦,你以为我会随意的放过你吗?”
  她眼里有了泪水,却只能无言以对。和每次的梦境一样,被他质问的时候,她都说不出话来。
  季若辉低头看着她,她被迫与他对视。他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是爱恨交织,她感觉心被一只手揪住了,只一瞬,她就明白她又和他连上了。
  “你不想对我解释些什么吗?”
  她解释不出来。
  “除了对不起,你什么都可以说。”
  他不想听她说对不起,那样好像她必须离开他。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六年,你跟过别的男人没有?”他是咬着牙说的。她要是敢说跟过,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她还是不说话。
  “我没法要别的女人,我不是怕她们,我早就不怕女人了,可我就是没法要别的女人。我尝试过,可都失败了。这全是你害得,你害我没法要别的女人,对任何女人,我都提不起一点兴趣。现在,你变成了我的一个阴影,只要想到被你无情的抛弃,我就只想报复你。”
  他用力按住她,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
  “我又得病了,又变态了,这次你要不要帮我治好?”
  她眼泪流了下来。
  “说话啊,要不要帮我治病?”
  ……
  “回答我啊!”他摇她的肩。
  “……林珑不行吗?她那么爱你,天天在你的身边。”
  这六年来,她是不是天天在嫉妒林珑,所以才会这样说。
  “除了你,谁都不行!”
  说完他就吻住她,动作霸道,带着掠夺,好似在惩罚她。
  意想不到
  楼梯间里,随着一个强势的吻的结束,荟荟的呼吸有点急促,脸色有点凌乱。
  季若辉也在浅浅的低喘,他早已没有平时的淡定从容,眼里带着饥渴的余韵,又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这个霸道的吻有点苦涩,她感觉到了他发酵的怒气,它孕育了六年,现在开始对她渲泻了。他呼出的温热气息烧灼着她的面颊,她唇上还留着他热烈的触感,这一切,熟悉又陌生,遥远而临近,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感觉瞬间回到她心里。她想起了和他的初吻,那样生涩,那样猝不及防,却那样干净。它始终绽放在她的心田,像一朵最芬芳的香花,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那份隽永,都不可能消弭。
  用着各自紊乱的心,他们对视着,空气有点凝结。
  楼梯间的门骤然被推开,金毛他们的脑袋探了进来。
  两人这才回了下神,季若辉放开她的肩膀,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捉住她胳膊,无视围观的众人,直接牵着她走过人群,来到电梯跟前,按了向下键。
  荟荟看见了金毛他们愕然瞪大的眼睛。她知道她在Sky动画造成了轰动,但已成事实,她只能由着他。
  电梯门开了,他拉着她走了进去。
  走廊那边,张叔和杨老板站在一起,杨老板也在错愕的望着他们,她看见张叔对着季若辉点了下头,然后目光转向她微笑了一下。
  电梯门关上了,从现在开始,她身不由己了。
  张叔留在了Sky公司替季若辉善后,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被他带到了一家安静的餐厅,他要和她单独说话。
  傍晚五点多,虽然早了点,但也是晚饭时间了。
  包间里,一桌子的菜肴,但是荟荟却连筷子都不想提。
  她和季若辉的交集,似乎总是由吃开始,六年前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
  她没有心情吃东西,他又在逼她:“菜不合你的胃口吗?还是不想吃?”
  她看着对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说话。
  他是想和她重新开始吗?还是不甘心当初就那样被她抛弃?
  他说他无法要别的女人,他说他想报复她,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要她?还是要报复?
  她只知道,不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他,即使是报复,她也会答应他。
  季若辉也放下了筷子,他也不吃了,也看着她。
  他抓住了她,这是六年来他最想做的事,他无数次想像着抓住她后质问她的场景,这一天到来了,可是,这一刻,他却发觉他最想听的不是她为什么要离开他,而是她答不答应再次拯救他。
  他真的又得病了吗?如果是,那他得的大约也是相思病。
  除了她,没人能医他。
  她眼里还有他吗?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可以随意的舍弃他,甚至更加不在乎他,那他来她身边又是为什么,让她看他的狼狈吗?
  或许,季若辉,你就该狠狠的报复她一下,向她索取六年前欠你的,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拿走,然后潇洒的离开。
  只是她欠你的是什么?让你无法爱上别的女人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你到底想要那一样?
  “这六年你跟过别的男人没有?”他又问这个问题。
  来之前他查过了,目前她没有男朋友,可他还是想知道她跟过别的男人没有。
  荟荟知道不能不答,他在纠结这个问题,她要给他个交代:“……没有。”
  “一个也没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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