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装纯

江轩笑了，步子也随着语气轻快起来：“我知道的可多了……除了你说的这两样，我还知道山上什么时候有野梅子，地里什么时候能摸青蛙，哪些果子能吃哪些果子不能吃……”
  “……我怎么都不知道……”
  “嘿。我小时候是在乡村里长大的，这些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哦……”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妈妈就把我丢外婆家去。外婆家小朋友可多了，呼啦一群人，大家一起下河摸鱼，可好玩了。”
  “真好。”
  “嗯。不过……自从妈妈……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江轩再度低沉。
  赵涵灀想要打自己一巴掌。
  你丫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连忙转移话题——
  “啊！”
  “怎么了？”
  “我们走到马路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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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路边上站好，江轩把赵涵灀放下来，开始拦车。
  一辆轿车远远驶来。
  江轩挥手。
  轿车呼啸而过。
  一辆大卡车远远驶来。
  江轩挥手。
  大卡车呼啸而过。
  一辆拖拉机远远驶来。
  江轩挥手。
  拖拉机格格隆冬响，悠闲而过。
  三度拦车失败的江轩很受伤。
  他打量了赵涵灀一番，提议：“要不……你去大路中间掀裤子？”
  赵涵灀翻了个白眼：“这大冬天你要冻死我啊？再说了我穿着两条裤子呢大哥。”
  江轩烦躁地抓着头发：“那得怎么办啊！”
  赵涵灀想了想，一蹦一跳在路边拾起一块大石头，递给江轩：“喏。”
  江轩傻眼：“你你你……你要干啥？！”
  “还能干啥，当然是要砸车窗了！”
  赵涵灀的主意很简单——砸车窗，制伏司机，然后搭车。
  此主意第一条的前置条件已经满足了，第三条是必然成立的，于是，重心就落在了第二条上。
  武林高手赵涵灀身负重伤，无法亲自出面，于是督导江轩同志修炼武功。
  幸而江轩的悟性还挺高，赵涵灀才把赵家擒拿术第一式演示了一番，江轩就学了个有模有样。
  主意第二条满足。
  江轩拿着一块大石头，和赵涵灀站在马路边上，等那倒霉的司机。
  过了一刻钟，一部面包车驶来。
  视力极佳的江轩报告：“车上就司机一个人。”
  首长赵涵灀下达命令：“砸了！”
  灾难未卜的面包车开得挺悠闲，带着一屁股黄尘滚滚而来。
  滚过江轩面前——
  “哐当！”
  面包车“吱——”地一声刹住。
  司机叔叔一身怒气，甩上车门，走向江轩。
  “你小子——”
  半个“子”字还含在嘴中，江轩一个擒拿手把司机叔叔撂倒在地：“得罪了。”
  吃软怕硬的司机叔叔连忙告饶：“啊啊啊，英雄手下留情！我的钱包在车上！”
  赵涵灀笑笑，安慰司机叔叔：“大伯你别怕，我们不是抢劫的，我们就想搭您便车去黟县。”
  司机叔叔见风使舵：“好说好说，英雄女英雄，我们上车吧。”
  由于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江轩用石头砸碎了，所以江轩和赵涵灀坐在后排。
  在车上坐好，江轩冲着司机挥了挥拳头：“你别想着使诈，老子是少林寺一百八十五代俗家弟子！少林寺运动会散打冠军！”
  赵涵灀听到江轩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再度安慰司机叔叔：“大伯您别听他瞎扯，他也就在江西省武术大赛上拿了个二等奖，没他说的那么悬。”
  司机叔叔背后直冒虚汗，不一会儿衣服就湿了一大片：“呵呵呵，年轻人，就是喜欢开玩笑啊～”
  坐上车，赵涵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可想到石楠，这颗心又纠到一块。
  “司机大伯，能借你的手机用用不？”
  “能能能～！”
  很好说话的司机把自己的山寨机递给赵涵灀，末了补充一句：“姑娘你悠着点打，我快停机了。”
  “诶。”
  赵涵灀给手机解了锁，就要拨石楠的电话，却发现他的号码背不住。
  给妈妈打，给爸爸打，然后问他们要石楠的号码？
  不成，他们准会问出什么事了。我不能让他们担心。
  思考一番，赵涵灀拨通了邱迎迎家的电话。
  幸好邱迎迎在家。
  “喂，找哪个。”
  邱迎迎的话含含糊糊的，似乎没有睡醒。“你昨晚上玩到几点了，啊？”
  赵涵灀又好气又好笑。
  听到赵涵灀的声音邱迎迎猛地来了精神：“靠！我当是哪个死鬼好死不活打电话来我家！原来是你这个死鬼！说！你和石楠的性生活和谐不！你们野战了没！”
  赵涵灀嘴角抽搐：“你丫少到我头顶上撒泼，这手机快欠费了，你把石楠号码发过来。”
  “得了得了，才几天就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你个没良心的，亏我还在家天天念叨着你呢！”
  邱迎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片，“咔嚓”一声把电话挂了。
  赵涵灀看着手机直摇头。
  江轩扭头问她：“谁啊？”
  “一神经病，刚转到重病区。”
  “……”
  神经病院重病区患者邱迎迎还算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一下子就把石楠的号码发这山寨手机上了。
  赵涵灀拨出。
  占线。
  过了三分钟再拨出。
  再占线。
  赵涵灀盯着手机屏幕皱眉。
  刚想再拨出去，山寨手机响了。
  灰常大声的“月亮之上”。
  在女歌手的遥望之中，赵涵灀把手机还给司机叔叔。
  司机叔叔盯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咕哝了声“谁啊”接通了。
  “喂。”
  “你找谁。”
  “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我刚刚没有给你打电话啊。”
  “你可能是打错了吧。”
  “嗯，那这样了……”
  司机叔叔刚刚要把电话掐掉，冷不丁被赵涵灀一招猴子偷桃把手机夺过去了。
  “喂。”
  赵涵灀的声音有些失魂落魄的。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半饷才回过味来：“赵涵灀？”
  赵涵灀的眼泪就下来了：“石楠……”
  第 34 章
  “你在哪儿！你现在还好吧！你你你……”
  确认是赵涵灀后，石楠在电话那头变得慌乱起来。
  赵涵灀掩着嘴，忍住抽噎，回答：“我很好，我正在往黟县去的车上。你不要担心。”
  “哪条路上？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大概不一会儿就到了。你在黟县等我吧。”
  “你车牌号是多少？”
  “大伯，这车牌号是多少？哦……是xxxx”
  “好。我们在哪儿见面？”
  “……”
  “那么我在黟县到宏村的路口去等你，我坐一部红色的车去，很显眼的。”
  “好。”
  “涵灀你别哭。”
  “好。”
  “涵灀我会在这儿等你的，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出现为止。”
  “好。”
  然后，石楠没有再说话。
  听筒里传来他低沉却紊乱的呼吸声。
  两人对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很久，赵涵灀才说：“我挂了。”
  而后，轻轻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还给司机叔叔，赵涵灀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江轩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要是觉得累，就靠着我的肩睡一会儿吧。”
  赵涵灀也没有推辞，头一歪，靠着江轩睡着了。
  在睡眠之中，再长的车途都会显得短。
  待江轩把她推醒，车子已经在警察叔叔的拦截下慢慢地停下来。
  江轩拉开车门，赵涵灀迈出面包车。
  脚才沾地，就被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去。
  “还好，你没事。”
  那人把她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面一样。
  赵涵灀的眼睛又湿了。
  只有江轩那个怂人，煞风景地叫了一声：“石楠你轻点，赵涵灀的伤口又裂开了！”
  石楠这才手忙脚乱地放开赵涵灀，四下检查：“哪里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看到赵涵灀手上那道口子，石楠把下唇咬出了一道压印。
  “没事的石楠。”赵涵灀安慰他：“不是很疼的。”
  石楠青着个脸，二话不说把赵涵灀打横抱起，钻到车子里：“去医院！”
  看着车子风驰电掣一般驶去，江轩讪讪地、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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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怎么现在才把她送过来！”医生一边抱怨着一边拿着剪刀剪着赵涵灀衣服袖子：“你看这衣服都和血肉连在一起了！”
  石楠坐在赵涵灀，紧紧地握着她没受伤的手，一直问：“疼不疼，疼不疼。”
  废话！当然疼了！不然我砍你一刀试试？
  虽然这样想，赵涵灀却没有说出来：“不是很疼，你别担心。”
  “小姑娘逞强了吧？都烂成这样，哪能不疼啊！”
  医生很不识风月地反驳道。
  石楠的脸又阴沉几分。
  无奈的赵涵灀唯有转移话题。
  摸摸石楠下巴上的胡渣，赵涵灀说：“啧啧，这下巴都快长成刷子了，你怎么也不剃一剃？”
  “哪有这个剃胡子的时间啊……”石楠亲亲赵涵灀的手：“我头发都快急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