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装纯

  身体一僵，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手机掏出来。
  看到是何慕的电话，竟像是松了一口气。
  “喂。”
  接起电话，有气无力。
  “嗯？你在哪里？好吵。”
  赵涵灀眨眨眼睛，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慕大神在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下，才说：“打电话给你是祝你圣诞快乐……不知道在哪里……是因为，那是石楠带你去的地方么……”
  听到石楠二字赵涵灀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竟痛得她弓起身。
  久久没有听到赵涵灀回答的慕大神有些许失落：“那么……就不打搅你俩了……再见。”
  赵涵灀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动不动，等着慕大神挂电话。
  可过了好久，还没有听到慕大神挂点电话的滴都声。
  “你，不挂电话？”
  赵涵灀等了好久，问。
  慕大神在电话那头自嘲地笑笑：“我在等你先挂。”
  赵涵灀心里又是一痛。
  石楠以前也是等我挂了电话，他才挂……
  石楠……石楠……
  “你过来陪我喝酒吧。”赵涵灀轻声说：“我和石楠……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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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慕大神找到酒保口中那个纯傻逼酒吧时，已经是晚上两点多了。
  酒吧里的人虽然还是很多，但是比之赵涵灀刚到的时候已经少了大半了。
  慕大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坐在高高吧台前面的赵涵灀。
  赵涵灀喝酒渐入佳境，双颊微红，两眼清亮，精精神神清清爽爽，似乎一点醉意也无。
  看到赵涵灀手上那空了一半的酒杯，慕大神皱起眉头，不悦地抢走：“女孩子喝酒，成什么样子！”
  然后转而问吧台里面的酒保：“她喝了多少杯了？”
  酒保一听这问题，眼睛里立马闪烁出无数星星：“这位小姐好生厉害！一人干掉了将近二十杯的失恋滋味！”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慕大神想着尝了一口赵涵灀杯子里的酒，眉头上的川字拧得更深了。
  一把把赵涵灀从椅子上拽下来，说：“你和我回去！”
  赵涵灀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力不从心，唯能高声抗议：“你干嘛干嘛！不是说过来陪我喝酒么！酒没喝成干什么要走！”
  慕大神不管赵涵灀怎么挣扎，冷静地把赵涵灀的账结了，拿起赵涵灀的外套拖着她出了门。
  到了门外，冷风一吹，赵涵灀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慕大神把她的外套塞到她手里，命令：“穿上！”
  “哦。”
  可是到了外头寒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
  赵涵灀套自己的外套套了半天没套进去。
  慕大神又心痛又好笑，干脆一把把她拉到跟前，像给小朋友穿衣服一般哄着她穿上外套。
  然后像妈妈带孩子一般牵着她到地下停车场去。
  刚走到停车场里，赵涵灀就变了脸，站在原地死活不肯走了。
  “怎么了？”
  慕大神不解地问这闹别扭的小孩。
  “不坐车！我不要坐车！头晕！”
  听到赵涵灀这孩子气的话，慕大神的嘴角微微扬起，拍拍她的头：“可是不坐车我们怎么回去呢？现在没有公交车呀？”
  赵涵灀傻傻地站着，想着除了坐车还有什么办法能回去，可想半天没想出个办法。
  于是跺跺脚，耍脾气：“我不管！就是不要坐车！”
  “好好好，我们不坐车……”
  慕大神只好从她。想想，这儿离家也就十分钟车程，走路的话……应该半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吧……
  “那么，我们走路回去吧。”
  ————————
  才走了五分钟，赵涵灀又不干了。
  “不走路！走路头晕！”
  赵大小姐如是说。
  慕大神无奈地看着她——
  姑奶奶，不走路不坐车，莫非你要我开飞机来接你？
  “走吧走吧，一下子就到家了。”
  慕大神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不要！头晕！”
  赵涵灀跺脚。
  慕大神思来想去，悠悠叹了一口气，在赵涵灀面前蹲下：“既然不想走路……那么我来背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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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圣诞节，可是已经半夜三点，路上的行人益发见少，唯有三三两两有兴致的情侣还站在微黄的路灯下互诉衷肠。
  慕大神背着赵涵灀，龟速行驶在人行道上。
  小姑娘刚开始还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慢慢地，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路灯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慕大神慢慢走着，想起那个喜欢低着头走在他身后踩他影子的蹦蹦跳跳的女孩子。
  每过一盏路灯，女孩子都要停下来，等踩着变长了的新影子的脑袋，再随着影子的变短慢慢地追上来。
  当他停下脚步等她时，女孩子总是会翘起粉嫩的小嘴，娇嗔地说——
  “喂！你停下来干什么！快走快走！”
  想着那女孩，慕大神嘴边挂上一抹怜爱的笑，不自觉把背上的女孩箍紧了。
  女孩动了动，轻轻叫了一声——
  “石楠。”
  然后是微不可闻的叹息。
  慕大神的笑僵在脸上。
  握紧拳头，慕大神继续龟速前进。
  ——石楠，既然你这样伤害她，我也没必要遵守我俩之间的约定了！
  第 57 章
  宿醉过后醒来总是找不着北的。
  赵涵灀躺在床上迷茫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昨晚上买醉去了。
  而石楠……
  念到这个名字，心像被刀绞一般痛。
  原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涵灀双手揪紧床单，眨眨眼睛，还是，流不出泪来。
  “哭不出来，就算了吧。”
  慕大神立体声一般的声音在赵涵灀耳边环绕。
  赵涵灀恍惚了半天，才隐约判断到慕大神的声音在右边。
  脑袋微微一偏，看到慕大神坐在她床边，正怜惜地看着她。
  慕大神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像慈母一般沿着头发顺了几下，微笑：“起来吧，粥在锅上热着呢。”
  说完站起身，翩翩儒雅地走出门。
  赵涵灀赖了会子床，才慢悠悠地撑坐起来。
  从被子里爬出来，赵涵灀觉得大腿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很好，没穿裤子。
  目光上移，很好，穿着一件及其不合身的男性大睡衣。
  赵涵灀咬牙切齿——
  何慕你个渣人！占我便宜就算了！还小气得连一条裤子都不舍得给我穿！
  穿着慕大神大上好几号的鞋子拖着走到门口，赵涵灀把门拉开一条缝，歪着身子从里往外看。
  慕大神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自己房间那边有动静，抬头，看到赵涵灀长大了眼睛看他。
  “怎么了？”
  慕大神放下报纸。
  “那个，你把我的衣服放到哪里去了？！”
  赵涵灀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恨。
  慕大神一怔，想起昨晚上给赵涵灀换衣服的香艳情形，不由得微微脸红。
  赵涵灀看到他脸上那红晕，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羞愤起来：“喂喂喂！你好歹给我个准话！莫非你还真要老娘在你家里裸奔？！”
  “咳咳咳。”慕大神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看报纸：“你昨晚上吐了一身，你那衣服是穿不成了。”
  “那我……”
  “放在枕头边上的衣服是为你准备的。”
  “……哼！”
  赵涵灀穿好衣服出来，慕大神已经在餐桌边坐好等她。
  赵涵灀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端起粥就喝。
  慕大神皱起眉头：“你刷牙了没？”
  “没。”
  赵涵灀咕嘟咕嘟地喝着粥。
  慕大神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衣服边上有新的牙刷毛巾，怎么不用？”
  “饿都饿死了，你不怕我刷牙的时候把牙膏都吞完么？”
  “……”
  “你个小气鬼给我穿你睡衣不给我穿你睡裤，莫非是日本AV看多了想看看真实版长腿MM？”
  “……我给你穿了睡裤了啊……”
  “……真的？……”
  赵涵灀一脸怀疑。
  “真的！”
  慕大神头皮一阵发紧。
  “哼！”
  早餐也吃了，头脑也清醒了，赵涵灀要走了。
  “你真的要回去？”
  慕大神倚在博古架边上，看着坐在玄关穿鞋的赵涵灀，问。
  “今天还有课。我学校变态吧？！”
  赵涵灀回答，挨个儿穿鞋。
  穿好左边，穿右边。
  “万一回去……碰到了石楠……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石楠这个名字，赵涵灀很明显地石化了一下，继续埋头默默套鞋子。
  “见到了还能怎么样，分都分了。我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大家好聚好散。”
  赵涵灀站起来，拍拍裤子，回眸一笑：“我走了。”
  赵涵灀那一笑像是掐住何慕喉咙一般让他窒息，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快步走到玄关处，捉住了赵涵灀的手腕。
  “你干什么？”
  赵涵灀略为诧异地看着何慕。
  何慕有些尴尬，放开那小小的手，说：“回头再见。”
  “嗯。”
  赵涵灀乖巧地应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留下慕大神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回想着方才握在手中的少女那纤细的手腕，不觉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