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校花

但等待可预见范围内的死亡,有几人曾感受过?那种憋闷,那种压抑,绝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平静地过,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文梦闻听，脚步慢了下来。可是接受治疗钱从哪里来呢？“院门八字开，无钱莫进来”不是没有根据的，况且他很明白，就是治疗，最多也是维持。那医生这时才追过来：“走，快回去，我们给你设计一个治疗方案，没事的。”文梦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看到同情，也没有看到希望，再次逃也似的跑开了。
  “跑那么快，急着去阎王殿报到啊！”医生似乎在生文梦的气，“哼！叫你爸妈来，看你住不住院，还没在我这儿交够‘入土费’，我怎么能让你见阎王？”说着匆匆返回，翻开文梦的资料记录，拨了上面的家庭电话，竟然是个空号。
  空号？怎么可能？又拨了一次，仍是空号。医生咧着的嘴渐渐地合上了。
  他从医20多年来，这是他第N次主动关心他的病人，却是第一次被震撼，听着电话里传出的提示音，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医生被称之为“白衣天使”，既为天使为何不在天上呢？大概一些是自愿来到世上拯救人类的，而另一些则是被强迫流放到人间的吧？
  文梦真的不想看病吗？不！他也是一个凡人，和别人一样有着对生活的强烈渴望。可是，如今医疗、教育和住房被称之为“新三座大山”，有人调侃曰：
  房改是把腰包掏空，教改是把两老逼疯，医改是给你提前送终。
  还有人专门对医院“开玩笑”戏谈：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病病回解放前。
  脱贫四五年，一病回从前。得个阑尾炎，白种一年田。
  ……
  他，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居然上了大学，这已经快把自己的父亲逼疯了，他哪里还敢住院？
  中国医改改了几十年，到如今竟成了一场只有输者没有赢者的战争。至于医院是不是最大的赢家，文梦不得而知，也无处问津，无心问津，他只知道，自己——一个农民的儿子，不能病，不敢病，也病不起。医改改来改去，医疗费用终于处在了一个畸高的状态，使穷人看病成为了一种奢侈，一种奢望。
  文梦躺在校外的草地上，闻着小草和泥土的气息，看着天上的星辰，沉思着：深邃的宇宙到底隐藏着多少奥秘呢？颗颗繁星，究竟哪一颗才刻有自己前生的宿命？
  他好想知道世界的前因，宇宙的后果，而不愿意夹在中间走上一段无头无尾的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可他又想，自己能承受得住从类人猿走到人的痛苦么？能承受得住宇宙的结尾以一个大爆炸来成全一切地灰飞烟灭么？
  想着宇宙的无穷，他时常会自感渺小，可怜。可他经常这样安慰自己：鱼，对于它终身都在其中游泳的水，又知道些什么呢？每每这样想的时候，他都会不由得笑，常常笑得别人莫名其妙。
  “原来你躲在这儿啊！”雪雅和于静几乎异口同声。
   
第091章 记忆的海绵
更新时间2010-2-5 18:00:57  字数：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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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家的共同努力,当雷锋渐渐退出我们的生活时,我们竟有种胜利的感觉,可终有那么一天,生活会用最原始的良知告诉我们,一个没有雷锋的社会是悲哀的，一个有了雷锋却无人成全的社会则是不幸的。
  “我一猜他就在这儿。”于静很自信地对雪雅说，“他说过，他喜欢小草和着泥土的气息，尤其是这里的。”
  “你们怎么找来了，有事吗？”文梦忙坐起身。
  “是她，找你找不到，非要我带她找你。”于静指着雪雅说。
  “我，我担心——”雪雅欲言又止，“可，可又不知到哪儿找你——”
  ……
  小草静静地听着文梦讲自己的故事，叶尖上渐渐挂满了水珠，是泪吗？
  天地间，三个人的心贴得更近了，也更紧了。
  文梦一个人骑车回了一次“北校区”，一路上，但见公路旁的树不知什么时候被去了顶，分成几个树杈。为了让树符合人的审美观，人砍去了树的一部分，对于人来说获得了美，对于树而言，人的美，让它终生残废，它被砍去了一部分，仍旧是完美的——在人的眼里。文梦这样胡乱地想着。
  他一个人走在市外桃园的小路上，仿佛踩在记忆的海绵上，以往那些点点滴滴被他一步步挤出。不远处，鸳鸯荷塘的上空，似乎还留有昔日奇恩的声音，隐约可辨。
  曾经——
  现在——
  未来——
  文梦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里久留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留在这里又能怎样呢？留在记忆里又能如何呢？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大爷，大爷拿着许多东西，文梦说大爷我给你用车子拖着吧，大爷执意不肯，等到文梦再三请求的时候，旁一人说：“小伙子，别不知好歹了，大爷把你当骗子、坏人呢。”文梦一下子愣住了，愣住了，久久地。
  他曾记得媒体报道过这样的事：有人开车撞了人，跑了，后面的好人把被撞者送到了医院，结果，送的这个人就被逮住，成了撞的那个人了。也许正是这样的事情多了，才让这个社会没有了好人。也才让人们醒悟：没有雷锋的日子，想做件好事都难！文梦这样想着。
  一个没有雷锋的社会是悲哀的，一个有了雷锋却无人成全的社会则是不幸的。
  “文梦，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去开班会啊？你班选贫困生呢！”一外班同学喊道。
  文梦未理睬，狠狠地蹬了一下车子，飞奔而去。
  他，思绪万千。 
  记得刚刚来到这儿的时候，第一次开班会，大家畅所欲言，毫无任何芥蒂，在自我介绍中，或羞涩，或大方，彼此之间有着陌生的、朦胧的美，那时每个人在别人眼中、心中都是单纯而美丽的。可，后来呢？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一切似乎早已物是人非，为什么呢？文梦曾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自己，可是，始终找不到一个合意的答案。
  也许是选三好学生选的吧，也许是选优秀团员选的吧，也许是选贫困生选的吧，都无从知道。只是感觉再开班会的时候，总像是少了点什么，究竟少了什么呢，却不甚明了，又模糊中感觉多了些另外的一些东西，可究竟多了些什么呢，也无从知晓。总之，羞涩不再有矜持的美，大方不再有洒脱的美，也许，也许大家都在长大吧？
   
第092章 人为的残疾
更新时间2010-2-7 18:26:37  字数：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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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那些所谓的乞讨者,所谓的弱势群体,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做?究竟该如何去面对?该不该给他们最最起码的人文关怀,其实,给，还是不给，这不是难题。真正的难题是：教孩子仁慈，还是教孩子识别欺骗？
  这一次，虽然文梦没到班会现场，但大家一致选的是他。也许与他丢掉图书馆的工作有关吧？
  三天后，文梦请了一周的假，他要回一次家，再看一次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还有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留住自己童年记忆的那些乡邻。
  雪雅默默地送文梦，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我要告诉你父亲，他一定会给你看的，一定会的，他那么可怜，你怎么还要欺骗他？你怎么忍心让、让他——”
  文梦轻轻拭去她的泪：“不许哭，如果我总惹你掉眼泪，当初真就不该告诉你。你一定要冷静，你是最理解我的，不是吗？”眼泪在文梦的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儿，又回去了。
  雪雅却已泣不成声：“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恨这个世界！恨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上帝——”
  “好了，好了，再哭，孟姜女会哭倒八百里长城，你恐怕要哭塌十几层楼房了。”文梦的眼泪开始集聚了。
  “怎么会呢？那长城是豆腐渣工程，一哭才倒的，她能哭倒这楼房吗？”一同学骑着车子一晃而过，回头冲雪雅笑了笑，转眼没影了，大约是她的同学吧。
  文梦到了火车站，就有几个小孩子围了上来。以前见得多了，无心理他们，可今天，看着一个个充满哀求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啊，个个像甫出生的小狗，蒙着淡淡的水，透着怯怯的纯。他忽然就发起了善心，每人给了一元，原以为就此结束，谁料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一大帮孩子，把他团团围住，举着脏兮兮的小手讨钱。其中的两三个文梦认了出来，就是刚刚给了钱的那几个，文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个把头低了下去，可短暂的沉静之后，讨要声终于淹没了一切。
  一个从旁路过的孩子见状问妈妈：“妈妈，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去给哥哥姐姐一些钱呢？你看他们多可怜。”
  母亲爱抚着孩子的头，陷入了深思之中。文梦明白那位母亲的为难心思：给，还是不给，这不是难题。真正的难题是：教孩子仁慈，还是教孩子识别欺骗？
  文梦被那群孩子抱腿、扯衣、掏口袋，他几乎要发怒了。如在往日，他可能都要动手了，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有的残疾，有的瘦小，想象着他们遭受的痛苦，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尤其是想到某些残疾可能是人为的，只是为了博得世人的同情时，更是有怒无处发。
  文梦看着那个母亲领着自己的孩子，摇着头叹着气走了，他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一个个灵魂的残疾，这些孩子究竟算不算真正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