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和小黑的幸福生活

19 我们都不曾亏欠


楚长歌是在十月四号的凌晨三点醒来的,算起来睡了两天多几个小时。
    叶这两天稍微有些忙,但多数时候都是待在病房里,通过电话调查,从线人那里得知了很多早该查明的消息。他醒来的时候是五点,楚长歌就那么抱着膝坐在床上,房里没开灯,她的眸子亮得晃眼,直直看着前方,好像黑色的虚空里生出了妖异、开出了花朵。
    叶看着空空的手心,考虑了片刻开了口,“想做什么?”
    楚长歌似乎没听清,转头看了他片刻,微微露出笑容,“想上厕所。”
    男人挑眉浅笑,“穿着病号服逃离医院,就算是在清晨也会被抓的。”
    “是吗……”女人的声音变得空渺幽远,好像是从那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困惑、无奈和感伤,还有几分不自知的悲痛。
    叶看她慢慢躺回床上,“你大伯和三叔好像是在二十七号晚上入狱了,然后家里才失了火,因为涉及背阴面因而没有新闻上报。”
    楚长歌睁着明亮的秋水盯着天花板,好似那里有极其漂亮的东西,然后她眨眼,眨啊眨,慢慢闭上眼,没有眼泪呢,她居然是如此冷血的人。
    如此,冷血。
    亲人遇难的时候她不知道,亲人逝世的时候她不在身边,亲人思念她的时候她在思念谁?
    “你大伯和三叔的事我在打探,那边我比你有门道也比你熟……当然,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叶继续说道。她就算此刻立刻跳下床飞奔去警局要求探视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那反而是一般的普通人会有的举动吧。
    楚长歌转头看着他,好像不太认识他,皱眉想了片刻,又放缓了表情,就这么呆滞的过了一会,才开了口,平静冷淡地说,“让我好好想想。”
    叶怔怔看着她,理不清头绪就不要理了,虽然想这么劝,但同时也是想劝她,认真考虑过后再做决定吧。若是楚家只剩下她在外,她就有必要冷静下来思索搭救的方案,那些事,他不会替她做。
    四号当天,楚长歌吃了一餐午餐,算是吃了正常的饭量。五号上午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忙了一天一晚,他亲自去了趟警局,结果不是什么好消息。
    “内部封锁,不过我得到确切消息,十一当天就暗处了。”叶说得轻描淡写。
    十三个人,婶婶、阿姨、田妈、翠子、胖伙头大厨、扑克脸方管家、园丁小齐、司机小丁、专门种兰花的兰姑娘、信息处理的黑客阿克大叔、只做饮料和点心的啪波姐、闲人小觉、一起长大的穿开裆裤的朋友也是田妈的儿子小屁。
    恍如还在眼前。
    大伯和三叔提前通知了哥哥姐姐们吧,算是为楚家保留血脉。
    喉咙疼得发不出声音,忽然躬下身,楚长歌一手撑着床,一手卡着自己颈项,就这么艰难地换了几次气,呼吸又变得毫无障碍。深呼吸几次,她躺回了床上闭上眼装死尸。
    叶赞赏地看了几眼,心里忽然隐隐作痛,不自觉勾起自嘲的笑,他不是安庭闲,难道应该把她罩在灯笼罩里让她逃避么?哪怕他做得到,也不会去做。
    此后两天她醒醒睡睡,吃得不多,但尽量在吃。
    十月八号那天,她精神焕发,笑着和他说,“其实今天,本来是我们去领证的日子。”八号到十号,是他们准备请客的日期,三天连请,而八号这天是拿结婚证的好日子,吉利又错开了十一黄金周的高峰期。
    叶沉默不言,只是看着她的笑容而笑。看她稳稳当当走进安家大门,微微晃神。等她走出来,呵,叶勾唇,那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安父在书房见她,蛮亲近的地方,比客厅和待客室深入多了,显得和外人有差别对待。
    安父坐在书桌后,安庭闲坐在侧面的沙发上,他身后站着个眼熟的人,应该就是传闻中那个上海SAG中的神话——司徒组长吧。
    楚长歌笑着和安志明打了招呼,“安伯伯好。”扫一眼安庭闲,他脸色不太好,楚长歌清浅地朝他笑了下。
    安志明看着带笑的年轻女人,分明稚嫩得像个孩子,却勉强做出那般坚强的样子,脸色苍白得让人有些不忍。“长歌今天来,是要和庭闲去领证吗?楚家最近发生了些事,长歌你刚知道,需要时间调整吧,婚期推迟也可以的。”男人大度又开明地说。
    楚长歌抿了抿唇看着安父的双眸,和闲认真时候好像,勾起唇开了口,“安伯伯是在说真话还是开玩笑呢?呵呵。”
    安父也笑,“贤侄女是要悔婚吗?庭闲并没有这个打算,我也很想要长歌当我家的儿媳妇的。”
    楚长歌很想仰天长笑,然后就那么做了,笑了好久才停下,安父居然也就任她那样,脸色都未变,“安伯伯,我想家里的事对我打击可能有点大,近几年甚至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您还是另外选儿媳妇吧。”
    说着她往安庭闲那边看过去,看到他正艰难地起身,司徒似乎是扶着他肩头,却又有几分像是紧紧抓住在。“闲…哥哥,很抱歉不能做你的新娘子了。”这句话说出口,忽然觉得房间里空气都变得稀薄,楚长歌眯起眼笑起来,不能抬头,便只能让眼睛变小,好防止某些东西不小心流出来。
    安庭闲极其困难地站直了身子往她那边走过去,看到她转身对父亲说,“安伯伯,不论您想要什么,我都不想给您,对不起。”
    安父倒也淡然,看到她转身要走,而儿子恰恰挡在了她身前,一切都在计算内,就算安庭闲知道他的算计,可此刻不说,儿子再也没有机会言明。
    安庭闲没有开口,只是任由司徒扶着自己,一双眼深切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无法开口,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看到她已经没有了言语,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这几天,怎么走到安家来,又是怎样选择如今这条路。
    楚长歌没有抬头,一旦抬头必定万劫不复,她知道面前的人没有恶意,可是无法接受他给的温柔,“闲,谢谢你……我曾经很爱你,我相信你也是……”慢慢抬起头,楚长歌绽开一个轻柔的笑容,从唇际缓缓开放到眼角,静美如春花,“至少,我不曾亏欠你,你也不曾……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像是结案陈词一样的总结,只是分析的是他们二十几年的感情。
    安庭闲垂下头,唇角微微勾起,可是一个笑怎么也形成不了,有口气堵在胸前,好像要闷死过去。
    楚长歌就这样绕过他出了安家的大门,一路沿着宽阔的笔直主干道往外走,门外,叶靠着车门望着这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懒散看不分明,好似什么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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