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第三部-岛的秘密

第16章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他们一定又回畜栏去了,因为那里现在没有人防守,却有许多贵重的东西。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他们一定回到了他们安身的地方,等待机会,准备重新进攻。 
  因此,居民们如果采取守势,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现在任何进一步肃清岛上匪徒的计划,都由于赫伯特的病情而搁浅了。的确,虽然以他们的全部力量来说,还勉强能对付这帮罪犯,可是现在谁也离不开“花岗石宫”。 
  工程师和纳布来到了高地。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田地被践踏了,眼看就要成熟的麦穗倒在地上。农场的其他部分也遭到了同样的损失。 
  菜园也被破坏了。幸而“花岗石宫”里还保存着一部分种籽,以后是能够把菜园恢复起来的。 
  家禽场的外壁和建筑物,以及野驴的厩房,都被大火烧毁了。一些受惊的动物在高地上彷徨着。焚烧时躲在湖上的飞禽,又回到老地方来,正在岸边戏水。一切都可以重新建设起来。 
  赛勒斯・史密斯的脸色显得比平时苍白,他感到很难压下心头的怒气,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又看了一眼破坏了的田地和火场里还在往上升的余烟,然后回“花岗石宫”去了。 
  以后的几天是移民们在荒岛上所过的最悲痛的日子!赫伯特显然变得更虚弱了。看样子好象是由于严重的生理失调,而将要暴发一种更厉害的疾病。史佩莱担心自己没有力量和这种恶化的病势进行斗争! 
  事实上,赫伯特几乎一直在昏迷状态中,神经错乱的症状也开始出现了。移民们唯一的药品就是清凉的饮料。热度现在还不太高,可是不久以后,大概就要每隔一个时期发一次烧了。果然,12月6日那天,吉丁・史佩莱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 
  可怜的少年手指和耳鼻都变得十分惨白,起初他微微有些打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住地哆嗦着。他的脉搏既微弱又不正常,皮肤非常干燥,他感到口渴得厉害。然后马上就是一阵痉挛;他的脸上发着高烧,皮肤通红,脉搏也加快了,然后出了一身大汗,热度好象也随着降低了。这一阵发作几乎持续了五个钟头。 
  吉丁・史佩莱始终没有离开赫伯特。很明显,少年染上疟疾了。必须不惜任何代价进行医疗,以免病况进入更加严重的局面。 
  “要想把病医好,”史佩莱对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必须取得一种退热药。” 
  “一种退热药……”工程师说,“我们既没有奎宁树皮,也没有硫酸奎宁,不是吗?” 
  “不错,”吉丁・史佩莱说,“可是湖边有柳树,也许柳树皮可以作奎宁的代用品。” 
  “我们赶快抓紧时间试试吧。”赛勒斯・史密斯说。 
  的确,柳树皮和七叶树皮、冬青树叶以及蛇根草等一样,巳经被合理地当作奎宁皮的代用药了。它虽然没有奎宁皮那样名贵,显然还是有必要试一试的。由于没法提取它的精华,他们只好不经过加工就拿来使用。 
  赛勒斯・史密斯从一棵黑柳树上削下几片树皮,带回“花岗石宫”,把它们捣成碎末,当晚就让赫伯特吃下去了。 
  这一夜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就这样过去了。赫伯特的神经有些错乱,可是夜里并没有发烧,第二天白天热度也没有上升。 
  潘克洛夫又恢复希望了。吉丁・史佩莱却什么也没有说。也许发烧不是每天的,而是隔日一次,要再过一天才会复发,因此,他万分焦急地等待着下一天。 
  有一点可以看得出,在这期间,赫伯特完全陷入了虚脱状态,他的头部无力而眩晕。还有一个症状使通讯记者大吃一惊,赫伯特的肝脏充血了,不久以后,他的神经错乱得更加厉害,说明他的大脑也受了影响。 
  吉丁・史佩莱对这个新的共发症简直毫无办法。他把工程师拉在一旁。 
  “这是一种恶性疟疾。”他说。 
  “恶性疟疾!”史密斯叫道。“你错了,史佩莱。恶性疟疾不会自发产生的;一定要事先有这种病菌潜伏着才能够发病。” 
  “我没有弄错,”通讯记者说。“赫伯特一定是在荒岛的沼泽地带感染上这种病菌的。他已经发作了一次;如果再发一次,而我们又没法防止第三次的话,他就要完了。” 
  “可是柳树皮呢?” 
  “那不顶用,”通讯记者答道,“如果不用奎宁防止恶性疟疾的第三次发作,那是一定要丧命的。” 
  幸亏潘克洛夫没有听见这场谈话,要不然他真要疯了。 
  12月7日的白天和这一夜晚,工程师和通讯记者多么着急是不难想象的。 
  将近中午的时候,第二次发作又来了。这一关是非常可怕的。赫伯特觉得自己瘫痪下去了。他把胳膊伸给赛勒斯・史密斯、史佩莱和潘克洛夫。小小的年纪就要死去,未免太早了!这真是令人心碎的一个场面。他们只好把潘克洛夫打发到别处去。 
  痉挛延续了五个钟头。很明显,赫伯特再也经不起第三次的打击了。 
  这一夜是凄惨可怕的。在神经错乱的状态中,赫伯特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打动了伙伴们的心弦。原来他在和罪犯们斗争,他叫唤着艾尔通,他不断地恳求那个神秘的人――那个神通广大的不知名的保卫者,他的形象已经铭记在赫伯特的脑海里了。然后,他耗尽了体力,又陷入了完全虚脱的状态。有几次吉丁・史佩莱以为这个可怜的少年已经死了。 
  第二天是12月8日,赫伯特成天在昏迷的痉挛状态中度过。他那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上的被单。他们又给他吃了一些捣碎的树皮末,可是通讯记者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如果在明天一早以前还没有比较有效的退热药给他吃,”通讯记者说,“赫伯特就非死不可了。” 
  黑夜来临了,这可能是这位善良、勇敢而又聪明的少年的最后一夜了。以他的年龄来说,他在哪方面都显得出类拔萃,人人都象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地喜爱他;然而今天晚上,他的命运太难令人乐观了。唯一能够医治这种可怕的恶性疟疾的药品,唯一能够起死回生的特效药,却不是林肯岛上所能找到的。 
  12月8日夜间,赫伯特精神错乱得更加严重。肝脏充血达到可怕的程度,大脑也受到了感染,他已经认不清任何人了。 
  病情第三次发作时,他肯定是要死了。他还能活到第二天吗?恐怕不能了。他已经耗尽了体力,在发烧的间歇期间,他就象死人似的躺在那里。 
  夜里三点钟的时候,赫伯特发出一声尖叫,好象是由于极度的痉挛撕裂了他的身体似的。纳布当时离他不远,听见以后吓了一跳,急忙向伙伴们所在的房间里跑去。 
  这时候,托普也莫名其妙地大叫起来。 
  大家急忙冲进屋去,想使垂死的少年平静下来。这时赫伯特几乎要滚下床铺,史佩莱抓住他的胳膊,感到他的脉搏逐渐加快了。 
  这时候是早上五点钟。初升的太阳开始照进“花岗石宫”的窗户。它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可是这却是可怜的赫伯特的最后一天了: 
  一线阳光照亮了床边的一张桌子。 
  潘克洛夫突然指着桌子上的一件东西,惊叫一声。 
  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标签上写着: 
  “硫酸奎宁”。 第十一章
  吉丁・史佩莱拿起匣子,把它打开。匣子里盛着约有二百克莱因的白色粉末。他尝了一点。味道很苦;于是一切怀疑都打消了,毫无疑问,这就是提炼过的宝贵的奎宁,最有效的退热剂。 
  必须毫不耽搁地让赫伯特把这种药粉吃下去。至于它是怎么来的,不妨以后再讨论。 
  “准备一些咖啡!”史佩莱说。 
  不一会儿,纳布端来一杯温热的咖啡。吉丁・史佩莱在里面加了大约十八克莱因的奎宁。他们顺利地给赫伯特喂完了这种混合液体。 
  时间还赶得上,恶性疟疾第三次还没有发作。他们多么盼望它从此就不再发作了啊: 
  必须附带说明,现在人人都又充满希望了。在这紧要关头,当大家都已经绝望了的时候,神秘的力量又发挥了它的作用。 
  几个钟头以后,赫伯特平静得多了。现在居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件事情。陌生人的支援变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明显。可是,他怎么能在夜里深入“花岗石宫”的呢?这是不可思议的。岛上这位圣人的行动简直和他本人一样神秘。这一天,他们每隔三个钟头就让赫伯特吃一次硫酸奎宁。 
  第二天,赫伯特的病情显著好转了。当然,他还没有脱离危险,疟疾这种病往往会复发,只要复发起来就是危险的,可是大家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此外,现在手头还有特效药,送药的人无疑又不在远处!于是大家的希望又重新浮现出来了。 
  他们这次并没有失望。十天以后,从12月20日起,赫伯特开始复原了。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只是不再转入发烧的状况了。大家对他的饮食给予严格的限制。可怜的孩子多么自觉听话,遵守一切的规定!他多么希望早日痊愈啊! 
  潘克洛夫就象一个刚刚被从深渊里挽救出来的人似的,他高兴得简直要发狂了。在预计该有第三次发作的时间过去以后,他紧紧的抱住通讯记者,几乎使他连气也透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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