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卡的脑—著名天文学家卡尔·萨根著作

第61章


另有一些人,他们相信我们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相信人性还依然处于它的幼年期;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迅速成长起来的。从太空接收单一的消息将表明,径由这样一个青春期是能够生活下去的。传送消息的文明毕竟已幸存下来了。在我看来。这种知识可能是有巨大价值的。
  星际通信的另一个可能后果是,加强了连接地球上全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团结。进化的真正教训是,其他地方随有机体必定具有各自的进化途径;他们的化学、生物学以及很可能还有他们的社会结构都会与地球上的大相径庭。我们也许能够与他们很好地交往,因为我们共属于一个共同的宇宙中--因为物理学和化学定律以及天文学的规律性都是普遍适用的。但从最深刻的意义上,他们也许总有不同,而面对这种不同。使地球上的人们造成隔阂的仇恨可能就会消失。人类分为种族与国家、宗教和性别之间的种种差别,比起全人类与所有外星智慧生物的差别来,很可能就微不足道了。
  如果消息由无线电得来,那么,无论是发送的文明,还是接收的文明,至少都会有共同的无线电物理学知识。物理科学的共同性。正是许多科学家期待来自外星文明的消息能被破译的理由——可能用缓慢的,一点一滴的方式破译,然而却是毫不含糊的。谁也不会聪明到足以预言这种破译结果的细节,因为谁都没有聪明到足以事先就理解这种消息会是什么样的性质。由于这种发送可能来自远比我们自己先进的文明,因此,可能在物理学、生物学和社会科学是震聋发聩的洞悉,可能具有十分不同类型智能的新颖远见。不过,这种破译可能将是几年乃至数十年的任务。
  有人担忧,来自高级社会的消息也许会使我们失去对自己的信任,可能会使我们丧失作出新发现的积极性,因为看来好象别人早已作出这些发现了,或者可能已有了否定的结果了。这种情况是相当可能的,正象一个学生,因为觉得他的老师和教科书的学问比他要多得多。如果我们发现一则星际消息是令人讨厌的,我们可以自由地不理睬它。如果我们决定不作答复,那么;发送消息的文明就无法确定:它的消息是否已被小而远的行星地球所接收和理解。对来自太空深处无线电消息的翻译,我们可以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慢慢地和谨慎地进行,但看来这类翻译对人类不会有危脸;相反,它对实践和哲学两者的利益必定具有最大的希望。
  尤其是,很可能这种消息的开头的内容,是对避免技术灾祸的详细描述,对从青春期到成熟期过渡的详细描述。或许来自高级文明的电讯会描绘出,文化演变的种种途径很可能导致一种智慧物种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并描绘出导致停滞、退化或灾祸的其他途径。当然,无法担保星际消息的内容定会是这样,但忽视这种可能性也是不明智的。或许有许多地球上迄今未发现的,对食品短缺、人口增长、能量供给、资源减少、污染和战争等问题的轻而易举的解决办法。
  只要文明之间真正存在差别,那就可能有文明发展的规律可寻,不过这些规律必得有了关于许多文明进化的有效信息之后才能看出来。因为我们与宇宙的其余部分是隔离的,所以我们只有独一无二的文明——我们自身——进化的信息。这种进化的最重要方面——未来将怎样对我们来说仍然是完全无知的。也许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可能是这样:人类文明的未来,取决于接收和破译来自外星文明的星际消息。
  再说,如果我们作了长期的努力,献身于探索外星智慧并且失败了,那又该怎样呢?即使真的失败了,我们也的确不会白费时间的。我们会发展出一种重要的技术,可以应用于我们自己文明的许多别的方面。我们将大大增添关于物理宇宙的知识。我们就有了标定我们这个物种,我们这个文明和我们的行星的重要性和独特性的尺度了。因为如果别处很少或没有智慧生命,那么,我们将学到某些有意义的东西,使我们了解到,我们的文化和生物学遗产的稀有和价值,因为它们是从四十六亿年曲折的进化历史中艰辛地提炼出来的。这样一种发现将增强我们(也许不再有别的东西能比得上我们)对我们这个时代的责任感:因为在作了全面而又足智多谋的探索之后,对否定结果最有可能的解释只能是,那些社会在他们进步到足以建立高能力的无线电发射设施以前,就共同自行消灭了。在一定的意义上,组织探寻星际无线电消息,离结果虽相当远,但对整个人类的困境,还是可能有一种密切相关的和建设性的影响。
  不过,如果我们不作出认真的努力去收听信号,那么,我们自然将不知道这一探寻的结果,更谈不上来自星际文明的消息的内容了。也有可能是,文明被分成两大类:那些作了这种努力的文明,实现了接触并成为星系共同体松散联盟的新成员,而那些不能作或不选择作这种努力的文明,或者他们缺乏尝试的想象力,而结果是迅速衰退乃至消亡。
  很难想象在我们力所能及和以相对节约耗费的情况下,还能有对人类未来大有希望的其他事业!第二十三章 礼拜日训诫 
  一命呜呼的神学家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每一门科学的摇篮周围,就好象是一条条被勒死的蛇毫无生气地瘫倒在海克力斯大力士幼时的[摇篮]旁边。
  T·H·赫胥黎(Huxley,1860年)
  我们已经望见了成螺旋状旋转的神祇的最高一级的圆圈。我们已将这一圆圈称之为上帝。我们或许还赋予这一圆圈其他任何我们曾企望过的名称:深不可测,神秘,绝对黑暗,绝对光明,物质,精神,终极希望,终极失望,寂静无声。
  巴科斯·卡赞扎基斯(Nikos Kazantzakis,1948年)
  这些日子,我时常发觉自己正在向公众宣讲科学报告。有时我被邀请探讨星际探险和其它行星的本质;有时则谈到有关地球上的生命或智能的起源;有时又探究星外生命;有时还抒发壮观的宇宙论前景。由于我过去或多或少已听到过这些论题,所以对这些问题的讨论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这些问题之提出,展示了人们对此的态度和关心。人们最常提到的问题是关于不明飞行物以及古代宇航员的问题——我相信这些都是易于披上宗教色彩的问题。特别是我在一次讨论生命或智能的进化问题的学术演讲后几乎经常提到的一个问题,即“你信仰上帝吗?”由于“上帝”这个词对众多的人来说,有众多不同的含义,因此我很快就作出了回答反问提问者,他所说的“上帝”究竟意味着什么。令我感到万分惊奇的是,回答往往是令人迷惑不解的或是琢磨不透的:“噢,你知道,上帝。每一个人都知道上帝是怎么回事。”或者是“上帝就是一种比我们更强有力的力,这种力存在于宇宙中的每一个地方。”这种力有几种。其中的一种被称为万有引力,但是这种万有引力,通常又不被认为与“上帝”同一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确实知道“上帝”的含义。这一概念包含着非常广泛的一系列思想。有些人将上帝看作是在天上某个地方端坐在王位上,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形体高大,肤色浅淡的男性,他正忙碌地记录每一只麻雀的下落。其他一些人——比如,巴鲁克·斯宾诺莎(Baruch Spinoza)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则把上帝看作本质上是描述宇宙的物理规律的总和。我并未找到任何令人注目的证据来说明神人同形的创始者是从天上某个隐蔽的有利地位来控制人类的命运的,但是否认物理规律本身的存在,将是极其愚蠢的。因此,我们是否信仰上帝,则很大程度要取决于我们所说的上帝的真实含义。
  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大概曾有过成千上万种五花八门的宗教信仰。当然有一种好意的。纯粹出自宗教热诚的信仰,而这种信仰的核心基本上是一致的。就某种内在的心理上的共鸣而言,这许多宗教信仰的核心或许的确有重要的相似之点,但是从这些宗教的典礼仪式、教义以及被认为是依据的口头或书面的正式辩护的详细内容上看,属于不同组织的宗教信仰则大相径庭。人类的宗教信仰在基本问题的见解上是相互排斥的,这些基本问题有一个上帝还是多个上帝;邪恶的起源;赋予灵魂新的肉体;偶像崇拜;魔力和巫术;妇女的作用;禁止食欲;人与人交往的礼仪;祭祀仪式;直接或间接通往神祇的途径;奴隶制度;偏执于其他宗教;那些应给予特殊的伦理道德的考虑的人类共同体等等。一般说来,即使我们要掩盖这些见解的差异,我们也不能帮宗教什么大忙,特别是帮教义什么忙。相反,我认为,我们应该理解各种不同宗教所源于的世界观,从而真正理解人类的需要是怎样通过这些宗教信仰的差异而得到满足的。
  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曾讲过他由于和平抗议过英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而被逮捕的经历。当时看守曾问到罗素的宗教信仰——对新犯人来说,这是惯例要问的问题。罗素回答说,是“不可知论”,随后人们要求他拼写这个词。看守宽厚地笑了,摇摇头说到,“有许许多多意见不一致的宗教,然而,我觉得我们都崇拜同一个上帝。”罗素评论说,看守的一席话使他好几个星期都感到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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