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云歌

第二十六章 梅花树下情意深深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纷纷的白雪如同春天的柳絮飘飘扬扬,漫天飞舞;如纷飞的白蝶初翻帘绣,回风起舞;如天上仙子的万条飘逸白绫,齐回舞绣;又如萦绕于空中的薄雾,渺渺而下。
    皇城大雪漫漫,如席般铺天盖地而落,不消几个时辰,天地之间已是一片白纷纷,仿佛落了一层雪白的霓裳,朦朦胧胧。
    雪白的丝履踩在湿滑的落雪上,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显得尤其清晰。云歌扬起手,摘下枝上的一朵梅花,怔怔不语,隐月园的杏花应该开得很繁盛吧。凝了片刻又把梅花随手丢下,指上还沾染了淡淡的梅香,丝丝缕缕染进了她的心。
    冬雪惨淡,她傲如寒梅,清晖怡人;又如广寒宫的仙子,纤尘不染,孤傲飘渺;亦如雪中精灵,空灵梦幻。风景美如诗画。隐在远处的冥夜出神地望着她,恍惚在梦中。
    回廊深处,亦有人神思恍惚,更是怅然若失。
    似觉察到冥夜的视线,云歌浅笑盈盈地回望他,向他招招手,黑衣男子瞬间掠到了她的身边,刚飘落在地上的雪花又盘旋飞起,盈盈而舞。
    “少主,回屋吧。”
    轻摇摇头,低声道:“再坐会儿。”她抬头看向立在身后的男子,伸手拍雪,微微一笑:“你也坐下吧。”
    冥夜不作声地坐到了她的身边。云歌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满足地闭上了眼,轻柔的声音喃喃而出:“冥夜,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身子蓦然一震,心中因她的话微微振动着,心跳一震一震,他也仿佛听到了她的心跳,从她的胸口传来,与他一起跳动着,他右手颤颤地怀住了她的肩,渐渐在心中汇成一股骚动的暖流。
    两人静静地坐着,片片雪花被风吹得盘旋飞舞,纷扬着掠过两人交缠的发丝,随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们的衣上、发上、眼睫上……
    “少主,尉迟风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了。”
    “别管他。”云歌淡淡地说道,一丝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挪动了几下,向男子的怀里靠近了几分。
    冥夜拥紧怀中的人,欲言又止道:“……越以柔也来了。”
    怀中的人闻若未闻,他也不在意,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女子柔软的发丝。
    良久,云歌才缓缓抬头,极不情愿地离开男子的怀抱,语气有些不善:“走吧。”
    冥夜不作声地起身,见她哆嗦了几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和煦的内力缓缓涌入,一股暖流在她的体内不住地流动着。
    “少主,你还是披上吧。”碧草从里屋走出来,把雪白狐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把紫金手炉递给了她,而后转脸瞥了眼驻足在回廊的尉迟风,低声道:“这大冷天的,居然在那站了几个时辰,莫不是疯了?”说完,身子猛地一阵颤抖,不住地用嘴呼着已冻僵的手。
    “拿去。”
    见已在她手中的紫金手炉,碧草连忙递还给云歌,却被她挡了回来。
    “少主!”她忍不住地跺了下脚,语气急切而担忧。
    云歌笑笑:“放心,你少主我还不至于那么羸弱,况且有冥夜在。”
    碧草这才放下心,然后朝回廊撇撇嘴,“今天吹得是什么风,越以柔也来了。”摇了摇头轻声道,“两人都是疯子。”
    云歌淡淡地瞥了眼回廊处,径自走向里屋,随意抛下话:“叫他们进屋吧。”
    “两位,我家少主请你们进屋。”
    尉迟风回神,有些不解地看着碧草,却见她朝他的身后努了努嘴,疑惑地转身,只见越以柔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凄然,甚至不甘。他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月多没去迎风苑了,正想上前,却如中穴般止住了脚步,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了里屋。
    碧草无奈地摇摇头,上前说道:“二夫人,进屋吧。”
    越以柔有点恼恨地瞪了眼碧草,施施然走进里屋,碧草讥讽地撇了撇嘴,也跟着进了屋。
    ********
    房内无人说话,只有淡淡的檀香萦绕,淡香袭人。
    尉迟风轻轻地皱着眉头,默默地看着桌上紫炉飘起的袅袅青烟,从进屋的一刹那,他就已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
    云歌随之投向紫炉,挑起眉梢,浅笑道:“右相如果喜欢这紫炉的话,我必忍痛割爱于你。”
    越以柔诧意,有些不明白她何时改了称呼,心里顿时喜悦万分,转脸看向身旁的尉迟风,却见他一脸苦涩而难过,满心喜悦立刻化为乌有,垂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紧,掌心渗出了糊腻的湿汗。
    迟风已经一月多没来看她了,本只是猜测,今天来此,原来……原来他真的在这里,甚至见到了她和她的护卫情意绵绵。一念及此,她忽然有种病态的快意,原来尉迟风和自己都只是可怜人而已。眼角的余光瞥向云歌和冥夜,丝丝怨毒开始在心里疯狂地肆虐起来。
    尉迟风默不作声,痴痴地望着她,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冷漠男子,心里如同有数道密密的针,毫不留情地刺向他。
    回廊深处,悲风四野。梅花树下,情意深深。
    他和她的世界,他竟插足不了,一点也插足不了,连半分机会都没有……内心忽然嘲讽起来,原来……原来两年的遗忘竟是这样的咫尺千里。
    见两人的脸色转瞬苍白,云歌来来回回地看了他们半晌,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尉迟风和她,他和越以柔,真是一场孽缘啊。
    真是落花有心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呵。
    她突然无声地冷笑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了冥夜的手,紧紧地握住,温温的暖意从掌心传来。孽缘又如何?本就不是她的孽缘,她又何须庸人自扰。
    她笑着扬声道:“两位来这里有什么事?”
    尉迟风冷然地看了看越以柔,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云歌轻转视线,见越以柔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已泛白得刺目,眼中闪着近乎病态的光芒,她嘲讽而又怜悯地看了她片刻,不在意地说道:“说吧。”
    “皇上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你一声令下。”说完,漆黑的眼眸莫测难辩地看向身旁的越以柔。
    云歌沉吟半刻,正准备说话,忽见越以柔脸色惨白,不似刚才的疯狂。
    气急攻心?她皱了皱眉,摆摆手淡淡地说道:“我看她身体不舒服,你还是先扶她回去吧。”
    尉迟风唇角微扯,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她,跨出房门的刹那,他回头深深看了眼云歌,见两人的手仍紧紧地握在一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黯然低下了头。
    “迟风……”越以柔似是病弱得往他的怀里靠近了几分,抓紧衣袖的手不住地颤抖,脸色更加阴沉。
    尉迟风苦涩地瞥了她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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