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云歌

洛阳一战，两国伤亡惨重，月希军大败，幽州陷落。
    据《轩辕纪》卷五十记载：隐城之子重现人世，红颜现，洛阳捷，修罗归，少年丞相扫千军，后失踪。或曰：开天辟地以来，未见此之盛况也。
    那一战之后，修罗将军宇东方与少年丞相寂封尘同时神秘失踪，一时间两国朝野惶惶，风雨飘摇。
    人们犹记得那是怎样惊心动魄、改变三国命运的一战。那一战，没有人知道埋葬了多少永不为人知的春秋梦云。
    洛阳之血战，人们看到了轩辕国历史转折处的一幕。亦被后人称为“红颜破军曜”。
    同年二月，散阳关大破，轩辕军趁势直逼京都，月希帝下令屠杀所有皇室贵族，后自缢于皇家后山。
    当时民谚有云：“烽火破军出，京都血流红。”
    同年三月，轩辕军渡过汉河，夹江而进。燎焰国措手不及，拼死作战，然杯水车薪，终是一败涂地。朝廷重臣大将纷纷投降，献媚取宠，丑态百出。
    “隐城红颜，轩辕之治，天下归一”的流言，至此成为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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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
    尉迟风痴痴地站在回廊里，怔怔地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而娇柔的粉骨朵已早早地立上了杏枝。
    杏花依在，女子却不在了。
    他与她一步之隔，却是一世之遥。也许来世她都许给了那个人，他与她只能生生世世的相错。
    尉迟风仿佛看到了缤纷的杏花雨下，女子浅笑盈盈，纤纤细步而来，飘忽若神，又仿佛近在眼前。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一方手巾片翩然而落。
    碧草看着他，满含悲叹，弯腰捡起手巾，熟悉的字映入眼中：
    “望处雪落云断，春秋梦云，梦断成空。
    急雪舞回风，乱卷悲凉，遣情伤。
    忽忆离人隔溟海，凄凉点点，零泪恨天涯。
    故人何在，烟水茫茫，何处是潇湘。”
    字迹旁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宛若梅花盛开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又似是点点泪珠洒满手巾，诉不尽的痛楚。
    碧草一阵悲痛，那是少主的手巾，冥夜的死，将少主的感情全部冰封殆尽。少主与他，如同昙花，瞬间的永恒，短暂的永恒。
    而眼前的人……她看向失神站着的尉迟风，他的面容悲痛而麻木，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抽离。
    回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碧草投转视线，见是轩辕锦，正欲行礼，他摆摆手，走向尉迟风。
    “迟风……”轩辕锦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亦是伤痛，“你要振作。”
    尉迟风茫然地转脸，怔怔地看着他，墨黑的眼睛无措，无神，似是抽去了最后一点生命。
    “她……”尉迟风梦呓般喃喃着，“她还是走了吗？”
    轩辕锦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是无言，脑中蓦然跃上了云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皇兄，保重。”
    其实，他早该发现，云歌毅然离去的决心，他仍清晰地记得她深深的悲恸，决绝的眼神，毅然离去的背影……那是怎样的绝望与悲愤。
    轩辕锦面露哀色，拍了拍尉迟风的肩膀，抬头迷茫地看了看天际，云层薄淡，日光微暖，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径自离开了若柳阁。
    “右相……”碧草沉默了一阵，终是递上手巾，“你留着吧。”
    尉迟风低眼，瞥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痕，心忽然又被狠狠扎了一下。他猛地抓住了碧草的手臂，眼睛一下子亮如冰刀，直直地看着她：“你还在，她没死？她没死！是不是？”
    碧草忽然间沉默了，尉迟风僵在那里，手仍是紧紧地抓着她，一刻都不放松，喃喃开口：“她怎么会死呢？”
    挪开了他的手，碧草一阵悲戚，轻轻开口：“那一战，什么都没了，少主她……”见他眼里灼灼地闪着热切的火苗，她终于不忍说下去。
    那一瞬间，心再也难以克制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巨大苦痛，尉迟风最终反手一击在院落的那片杏花树，大片的树应声咔拉拉地倒下。下一刻，便疾速晃到了倒下的杏花树边，伸手紧紧握住了一朵骨朵，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肩也不断颤抖着，竟失声痛哭起来。
    云歌……如果那年，我抓住了你……抓住了你……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错过两年，竟是错过一生。
    “少主和冥夜终于在一起了。”忽然耳边传来碧草的声音。
    冥夜……他们，终于，一起了么？
    尉迟风侧脸望着平静无波的池面，忽然间心里一片空荡。那些悸动，那些煎熬，那些苦痛火焰般燃烧，又突然瞬间熄灭了。
    是的，一切都没了。
    一切都粉碎了。
    他与她，参商永隔。
    庭前花开花谢，天上云卷云舒。落花流水，去留无意，堪动杏花悲凉，情悲恸。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