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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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松翠竹，傲然挺立，郁郁葱葱。
    林间树影婆娑，剑走空奇，仿若巫山云雨，灵幻无常。
    一道身影似飞燕妙舞，穿梭于浓郁的林间。
    一道雪亮的光忽然腾空而起，斩裂了一棵挺然而立的树木。
    断了！在那棵巨大的树木轰然倒下的一瞬间，沐风心里涌现出难以言表的狂喜。
    忽然间，剑上传来剧烈的震动，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剑上猛烈交锋，只是一震，沐风就无法克制住剑上传来的震动，剑的灵气和他体内的真气开始不断地相撞击。
    那一瞬间，沐风觉得体内气息一乱，一道不知名的力量忽然被剑从身体里抽离，那种邪气迅速充斥在体内，胸间起了剧烈的疼痛，令他立足不稳，踉跄着后退，脑中迅速闪过一些模糊的幻象，闪后无痕。
    握剑的手突然软弱无力，“哐当——”剑倏地掉落，方才还闪着冷峻的光的剑，此刻却是黯淡无光，发出了若有似无的悲鸣声。
    还是驾奴不了这把剑！
    一把绝世名剑在他身上成了无用武之地，只是一断废铁。心术不正，就驾奴不了泣血剑么？
    三年来，他从没出过剑，只因他驾奴不了泣血剑。从他被教主救起，身上就已带着这把剑，既然是剑的主人，为什么他驾奴不了？
    每次他出剑，剑上锐利的光让他刺眼欲盲，然后，脑中影像重重，凌乱而模糊，却抓不到一丝清晰的痕迹，仿佛被层层浓厚的白雾掩盖。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必和泣血剑有关。
    林间传来了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沐堂主！”一个粉色衣裳的丫鬟飞奔而来，“教……教主回庄了！”
    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沐风迅速带上银面，不等丫鬟领路，就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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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不知何时已停下，白茫茫的天空中毫无暮色，一片灰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雨后朦胧的天地间，似是烟织。
    怀中的身体冰寒异常，孤慕承抱着云歌在道上一路狂奔。他有些恍惚，却感觉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他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他想起了那场战役后，他抱着二皇兄不顾一切地奔跑，狂奔无路，天地无情，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人一分分地死去。
    转眼间，已经是三年。
    他不想再有那种感觉，即便此刻怀中是他痛恨了三年，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他也不想。
    终于到了鼎剑山庄，他奋力踢开大门，抱着她跃门而进。
    “教……庄主，”沐风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她——”
    怀中的女子豁然睁开了眼睛，话语冻结。
    怎么是她！她怎么了？难道寒波愁发作了！
    脑中闪过的一瞬间，他震惊，刺痛如涌般袭来，为什么他会知道？
    脑部和胸口的剧痛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腰间的泣血剑奇异地微微震动起来，却也是一刹那，便没有了声息，不待他细想，就听到孤慕承略带焦急地开口：“快准备热水。”
    孤慕承不等他答话，便匆匆奔向自己的院落。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地握紧，然而却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
    “小夜！”孤慕承连忙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深蓝色的血从云歌的嘴角流下来，那一张脸已经变成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伸向了虚空，在空气里微微颤抖，仿佛想极力抓住什么。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看到了冥夜的那一双眼。那声音……居然是冥夜的声音！手腕上的泣血玉隐隐发烫着，像烈火般灼烧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冰冷的她感到狂喜，以惊人的力气睁开了眼，看到了银面底下的那一双眼，然而，只一瞬，便消失了。因为寒波愁的侵蚀，她始终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凉薄的身影——
    “少主，冥夜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冥、冥……”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小夜！”轻微的声音让孤慕承发出了狂喜的低呼，“你忍一下，快到了。”
    “孤慕承？”她的神志微微回复，却也只是一瞬，黑暗便如潮涌般铺天盖地而来。
    “小夜！”见怀中的人忽然闭上了眼，他心中一阵恐慌，加快速度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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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风，拜托你快点！”见愣愣地站在房内的男子，孤慕承大叫，“再不快点，我就不还你钱了！”
    怔愣中的男子回神，来到床边，昏睡中的女子仍在不住地颤抖着，紧蹙着眉，双手也紧紧拳握着，他又开始恍惚起来，眼前开始模糊。
    “冥夜……你这句话说了几遍了，说得再多，你还是要负责哦，咳咳……”
    忽然间，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女子的声音，第一次见她，她也叫他冥夜，他到底是谁？然而当他尽力去想的时候，脑中一片空茫，毫无痕迹。
    “你今天怎么了！”孤慕承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怒喝道，“快用沐回春啊！她死了，你就等着头脑搬家吧！”
    死？他心中猛然刺痛起来，瞬间恢复清醒，托起床上的人，他蓦然惊住，这一系列动作竟是如此熟悉！
    看着眼前正在为云歌渡息的男子，孤慕承有些奇怪，今天的沐风很是反常。一直以来，他都是宁静淡远，冷静得近乎冷漠。
    三年前，他在花谷洞遇到了濒死的沐风，他无法想像一个人居然有这样的毅力，那时候的沐风伤痕累累，梦魂的毒性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孤慕承甚至感觉到连他鼻里呼出的微弱气息都带着冥灵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支撑了那么长时间！
    只可惜，他解了梦魂，却是中了嗜血蛊，当初他逼不得已才在他的体内种了嗜血蛊，因为只有嗜血蛊才是梦魂的唯一解药。
    就算现在他痊愈了，也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也是一个从不使剑的杀手，因为他从没见过他出过剑。
    孤慕承又不禁感叹起他的幸运，他掉落断崖的那天恰巧是花谷血池沸腾之时，花谷洞只有在花谷血池沸腾之日才会开启洞门。
    “好了。”耳边波澜不兴的声音忽然响起，孤慕承回神，看着他异常温柔地为云歌盖上棉被，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也没有细想，只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有话说，”孤慕承瞥了眼昏睡的人，“出去说吧。”
    沐风侧脸看了眼床上的女子，跟着走出了房间。
    两人在房外突然陷入了沉默，直到孤慕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是云歌。”淡淡的语气让沐风微微一震，他早已知道，却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幸亏你让我中了梦魂，她对梦魂的反应很异常，因为梦魂她才救了我。”
    梦魂……那是他脑中一刹那闪过的唯一的影像，沐风仍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着，心思又飘回了那天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那眼睛……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剧烈地抖动着，可是回忆却是空白的。
    “在她醒来之前，我会带她回溟海凭阑，”孤慕承侧过脸，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的悲痛，却也只是一瞬间，便化为阴郁，“否则她定会怀疑，不能小看了她，你那就暂时停手，云歌我自己来处理。”
    “那张地图要毁掉吗？”沐风淡淡地问道。
    “不，先留着。”看了沐风半晌，他一转话题，“沐风，你不用如此对我。”
    “不，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孤慕承有些欣慰地看着他，沉吟片刻，叹息道：“也许，以前的你有你在乎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
    沐风默默不语，望着前方的杏花树，枝上已然没有了花，只有一片嫩嫩的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杏花极其偏爱，近乎执拗与疯狂。
    “也许那记忆是令人痛苦的。”沐风忽然叹息，心中渐渐宁静，“不想也罢。”说这话的时候，一道身影闪过，心中蓦然刺痛。
    孤慕承怔怔地望着他，也许是因为修得了“沐回春”的最高秘术，他整个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温暖，完全没有丝毫的锐利。然而，这样的人也是最捉摸不透的。
    也只有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才能达到“沐回春”的最高境界吧……
    他突然羡慕起沐风来，只有忘了，才是一个新的开始，如今的自己却永远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忽然想到了什么，沐风有些担忧道：“小心红牡丹，女人的嫉妒心真是疯狂。”
    孤慕承忽然露出了疲懒的笑：“呵呵，只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孤慕承一抛媚眼，就算再痴情的女子也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说完，脑中却浮出了云歌那张冷漠的脸，也只有她不会吧。
    “我建议你易容成尉迟风的模样。”沐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神思，抛下话语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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