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辉煌

第32章


对了,对了,天狼教一定是要大兴兵戈,才会秘密监制了这许多伤药,采石场离两河关最近,不知道那里现在情况如何?嗯,有那么多血兵,还有舆鬼在,应该不是问题。”
  他心中咯噔一下,又念道:“不对,不对,舆鬼都被关进大牢,难不成两河关沦陷,那天姝他们岂不是被抓了?什么天姝,她明明就是天娥,硬说自己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就会死不认账。”他担心的,其实只有天娥一人,那时不拆穿“天姝”这个虚构的人物,是不想让她难堪,不想再一次离她而去。
  萤火不敢多想,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最坏的打算,又是怎样?他不想身边关心他的人再受什么伤害,哪怕是划破一根小指头,也绝不答应。
  “小傻子,快上药了。”小媳妇嫩声嫩气,言语勾魂,听得真真都酥了半边娇躯,起了一身疙瘩,没好气的埋怨。真真又惊异眼前老妇便少妇的怪事,虽然不很明白,也猜出七八分模样,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萤火捏拿一小撮红粉,轻轻扑在手腕,凉凉的,一眨眼就住了肿痛。他脑子很乱,弱弱的问了句:“多谢姐姐菩萨心肠,但不知道菩萨芳名,终究是天下第一大憾事。”
  小媳妇抿嘴微笑,红痣躲进可爱的酒窝,甜甜地说:“占云婷。”
  萤火一个冷颤,心道:“占云婷,占云婷,不就是写天锦医书的人!我身上的天尸毒掌,不正是用了上面所载的方法治好的,但那时候救我的人,还是天娥。”
  短短一刻,他已经将天娥的名字念了两遍,倒是身边的真真姑娘,连瞧都没瞧一眼,更感不到她恶狠狠的眼神,正毫不保留的倾斜在他身上。
  咯哒!马蹄铃动,真真吓了一跳,抓住萤火的衣袖,眼巴巴望见木屋后面,走出一匹骨瘦如柴的骏马,马鞍上搭着甲衣和剑鞘,它昂起的头颅,竟是森森白骨。
  “啊!”真真差一点扑进萤火怀里。
  “咦?”占云婷也暗吃一惊。
  “血儿!”萤火大叫,像是见到久别的知己,知心的朋友。能驾驭血马的,除了萤火,还剩下唯一的一人,她的名字,已从他口中轻轻念出:“天娥。”
  第二十章 神医
  晚风拂柳笛声脆,夕阳山外驮马铃。
  萤火推开真真,绕过占云婷,直直冲向白骨嶙峋的马头,忽然身子一缩,一头扎进那座木屋里面,一时用力过猛,撞坏了门栓,发出吱呀的碎木声。
  真真和占云婷同时迈步,但木门实在太窄,她们连撞了二下,各自扭动纤细的腰肢,摩挲柔柔的香臀,硬是偏身挤了进去。
  血马停在原地,它不懂得表现情感,那颗硕大的马头,悄悄移近了门缝,天知道它是不是能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的。
  木屋有一股子清香,是雪山香草的滋味,难以想出这种娇小的香草,会有如此顽强的生命,不遗余力的绽放出醉人的清凉。
  柔软的羽毛床垫,睡了一位美丽的人,她像一位公主,更像是传说中的豌豆公主,能感受到几百床羽绒下面那一颗小巧的豌豆,她熟睡的时候,容不下半点瑕疵。
  欲说还休人无泪,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娥!”萤火扑过去,又不跌停住脚步,戛然而止。他俯身去看熟睡的美人,红润的俏脸,玉润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尽头,却带有一丝忧伤,一段闲愁。
  真真一下了木了,心道:“怎么?他在外面有这么多女人!一千记鞭子,两千记鞭子,八千记鞭子都不够打,气死我了!”她和萤火并没有什么关系,犯这么大气,是她在家性子养的娇贵,看不上花心的人。
  占云婷匆匆道:“你们认识?”
  萤火点头,慢慢蹲下,把手搭在柔软的床沿,轻声说:“天娥,你原本就是一个好人,又何必装成天姝,我和你一道回咸池,任何时候都可以。”
  占云婷踮脚道:“呀!不要离病人太近,你一身浊气,小心坏了我的药效,治不好这位红粉佳人,你听见没有!”她见萤火没有动静,像石头一样杵在那里,急忙轻挪莲步,恰似“采莲池塘中,凌波度微步”,运一分指道,对准他的头顶就是一点。
  萤火不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道:“病?你是神医,还有治不好的病?”
  占云婷嗲气道:“我是能治好,不过少一位药引,就是神仙下凡也一样没辙。”
  萤火哽咽,憋气道:“你是说她治不好?”
  占云婷眨动媚眼说:“治是治的好,不过她中了剧毒,除非找到一种天下第一蛇毒,才能克制她体内的毒素,起死回生,这回你可听明白了?”
  萤火晕头道:“蛇毒?哪里去找?”
  占云婷不慌不忙,她行医多年,早就见怪了别人着急上火的窘态,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屑一顾,缓缓移坐竹藤摇椅,那是一架秋千,更是一种有气味的药竹,换句话,木屋中的全部陈设,都是她精心用药木制成的。她牵起沏开的茶壶,悠悠浇一碗碧茶,更显体态万千,丰腴动人,恰似浅品一口浓香,轻吐一朵兰花。
  萤火不急了,他爬起来,笑说:“神医,原来你几次出门,连一味小小的毒药都找不到,本就是几十岁的妇人,硬要装成小姑娘的样子,说出去也不怕害臊。”
  他又说:“你没有本事救人,还写什么狗屁医术,写书又不好好写,偏偏续上一段叫人苦笑不得的童话,自吹自擂,我看你不是童心未泯,是更年期到了,未老先衰!”
  他自然猜到,一等医术高手肯隐秘在荒村,必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具体为了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他只希望找到一点破绽,顺藤摸瓜。
  真真像一个木人,或者是一件摆设,静静看着占云婷把头发披散两旁,又梳成一髻,素手在脸上用力一抹,变成一个和蔼的妇人,唯有那颗撩人的红痣没有改变。
  占云婷气血上涌,仍有徐娘半老的风韵,兀自气道:“你,你凭什么说我!你要是有本事,肯带回天下第一蛇毒,我不单救这小丫头的命,还答应认你做干儿子。”
  萤火冷道:“干儿子?我可不像变成老不老,少不少的模样。”
  占云婷愠色道:“扯蛋!‘容颜一度’的法术,传女不穿男!”她一改和颜悦色,摔的茶盘咯咯直响,连说出的话也不加思量,失了文雅作风。
  萤火趁热打铁道:“天下第一蛇毒?”
  问到本家知识,占云婷平平说:“东面青国有一座苍龙山,外环二十八座小山,气候各异,物产新奇,主峰山涧之中更是特产一种毒蛇,唤作青金玄蛇,乃是天下第一蛇毒,不过据说百年难得一遇,我怕你福缘不够,见上一面都是难事,更别提捉到,若真个给你瞧见,无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死了。”
  萤火一挺身子,几步窜出木屋。真真在屋里驻足倾听,先是稀落落一阵马蹄,紧接着一顿噗噜噜的撕裂,又是哗啦啦一通扑水。
  她们二人还在纳闷,萤火又进来了,不过这回,他换了马背上那些干净衣服,颇为讲究的装束,点缀细细鳞片,冰冷的井水洗净灰土,简直和刚刚玩泥的小子判若两人。
  占云婷一愣,闷道:“你倒有趣,和我玩变脸的法子。”
  萤火挺胸道:“你听清了,我现在就去那个苍龙山,活抓玄蛇回来,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我的菩萨美人。”他这样说,是因为占云婷又变作了小媳妇,洁白的唇齿,丁香的小舌,描画作软绵绵的温润,水果的鲜活,叫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占云婷翘起玉腿,勾勒出婉转的臀部曲线,轻呼说:“你改口倒快,不过有没有没命找到,能不能活着回来,和我可没有关系。”
  萤火拨开香气缭绕的薄烟,一把拉住真真,迈出房门道:“哈哈,这句话说的倒和我有几分相似,要不是你年纪大了点,指不定咱们能是顶好的知己。”
  真真被攥紧小手,急道:“做什么?轻薄!”
  萤火头也不回,随意应道:“别问蠢话,去找天下第一毒蛇,顺便找你父母。”他不敢多向屋子投进一缕光线,哪怕留恋一刻,就会像他们在咸池门口那样,再也没有勇气分开,即使不看,她仙子般的娇容仍是深深印在他的心窝。
  风铃响动,荒草翻滚,结在屋檐的红草,牵动叮咚的铜铃。
  萤火迟疑的摸摸马头,有种久别的快感。他给血马披上头巾,一把将真真抱上马背,握紧缰绳,大大的吆喝一声,“驾!”
  真真轻“哼”一声,这个字是闭口音,一股向下的气鸣,带点莺莺燕燕的婉转,听起来十分有趣,介于撒娇和生气之间。
  她感到像飞一样,靠在萤火怀里,有一种从未经历的感觉,像是宽阔的靠背,结实牢固。这种安全感,她从未体会过的,正在体会的温情。鲜花,鞭子,她现在又多了一种东西,或许叫做依靠。
  占云婷步出院门,双手和在酥胸之前,惊异的说:“怪事,怪事,这匹死马,怎么又动起来了?难不成他真能抓到玄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披星戴月,马蹄火舞。
  萤火赶了一路,终于心力憔悴,从马背跌下来,滚在“天路”边的红草丛里,嘴里念念叨叨。那些零星碎语,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将记忆切割成许多不相连的碎片,一幕幕重现在他的眼前,等伸手去抓的时候,不单没有割破他的手指,而是像柔滑的海蜇一般,离开海水,就化作一抔清水,什么也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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